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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步靠近

作者:未知
熟悉的声音响彻在耳边,呼吸打在后颈上,是热乎乎的。令人萌生出来的第一個念头就是“退”,再接着跳出来的第二個念头是“保持距离”。 太危险了,不知何时就会沦陷,脑子已经提前发出了警报。 可惜本体深深地抗拒這個命令,不为所动。 耳尖一痒,叶绝拿着笔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笔尖在纸张上用力戳了一個黑点,幸亏這只是草稿,用不着上交。 他猛地转回了头,就见苏逸一手撑在他的椅背上,微微俯下 | 身来,认真地看着自己。 对方深色的瞳孔裡面装着很多东西,离溢出来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叶绝用尽全力地打量着,却仍然搞不明白這人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单纯的示好?亦或者只是,玩笑似的逗弄? 叶绝不想妄加猜测,万一思绪拐错了方向,偏偏一條路走到黑,到头来尴尬的還不是他。 他们靠得极近,可是现在并非下课時間,妄图旁若无人地說话,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除非走出教室,旁人才会听不见,但为免太過显眼。 “你……你先坐下吧。”僵持不下,叶绝先别开视线,嗫嚅着說。 他在“拉”与“不拉”之间犹豫片刻,动作却快過脑子,一手拽着苏逸的手腕子,半逼迫、半牵引着,带着人在自己身边坐下。 這是几天来,他们第一次說些无关班级工作的话,不是公事公办的客套。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苏逸目光灼灼地盯着叶绝,不错過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包括他微微挑起的眉梢,還有略微带着震惊的眼神。就算一時間读不懂他的内心状态,也必须要刻进脑海裡。 太多值得珍惜的画面,一一筛选已是来不及,不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全部照单收下。 教室裡非常安静,是难得的一节安静自习课,但凡有一星半点的动静,都会被放大十倍不止。 他们不介意被听见,可也担心会打扰到别人的宁静。 苏逸不挪动椅子半分,以免制造出噪音。只是人往前出溜了一截,长腿无处搁置,干脆直直地伸到了叶绝的椅子底下。 颠覆往日的形象,苏逸痞裡痞气的,把人半圈进怀裡。他凑近了叶绝,用气声在他耳边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热气再一次扑過来,叶绝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与其說是“坐”,倒不如說是“粘着”。他一言不发,耳朵却支棱着,静听苏逸的声音。 以叶绝的性子,和“最好的朋友”這么不冷不热地相处,撑死三天都算多。就算苏逸不主动找他,他今天也是一定会掰着对方的脸蛋,让這人看向自己。 然后,让苏逸听自己說话。 叶绝有很多话都想跟苏逸說,可非要总结起来,又会临场词穷,难免演变成“临阵退缩”的结局。如果可以,他還异想天开地,试图让苏逸喊一声“绝哥”来听听。 脑内暗自過了一把瘾,叶绝却摆出一副正经模样来,仿佛跟苏逸颠倒了角色,他正色道:“你說的這個‘跟你更好点’是到什么程度啊?具体怎么操作?” 叶绝向左边侧過身来,一低头才注意到自己椅子下方的“不明障碍物”,迫使他刚要伸出来的腿又委委屈屈地缩了回去,实在太他妈拥挤了。 方寸之地,放不下两双长腿。 但是這并不影响他逼近苏逸。 叶绝的手往自己的桌子上一撑,上半身已经朝苏逸压了過去,气势汹汹的靠近,带着少年人热腾腾的体温。皮肤尚未贴紧,炙热先一步蔓延开来。 這回轮到苏逸想往后靠靠,躲避面前的凶险,城门失守只在一念之间。 他得稳住。 眼前朝气满溢的少年自带惊人的攻击力,然而本人却半点不察,沒能意识到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旁人杀了個片甲不留,首当其冲被击退的就是苏逸。 一连后退了好几步,還差点栽倒在地。偏偏他不舍得退出這片领域,也只好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波冲击的降临。 要么第一時間转身撤离,越远越好。要么举白旗投降,顺势投入敌方阵营。 苏逸努力忽略掉心头疯狂鼓动的悸动,刻意绷着一股劲儿,面对面对决是半点怯意都不能外露,他的腿无意识地晃悠两下,小小声地說道:“随便到哪种程度都行,主要看你。” 猝不及防地接了這句充满纵容意味的话,叶绝眨了眨眼睛,眼底像是氤氲着水汽,实际上是分明的笑意。 他心旌摇曳,脑子裡不存在半分对于未来的构想,一切的发展也根本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他清楚地了解到,自己对苏逸的在乎是货真价实的。 沒跟苏逸维持着“第一线亲密”的时候,叶绝总忍不住用视线捕捉他的身影,几乎是追着跑——人走到哪,目光追踪到哪,一刻也不想分离。 哪怕少了回家之后那一段時間的视频交流,叶绝也时不时会琢磨着那人在干嘛,脸上又是何种表情,心情如何,等等。 牵肠挂肚,魂牵梦萦,也不過如此。 叶绝听過一句话:新学期新对象,对象年年不重样。這学期即将過半了,他莫名有些跃跃欲试。 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喜歡男生,也接受得很自然。只是先前一直沒恋過,明恋暗恋都沒有,妥妥的童子鸡本鸡。 叶绝确信自己沒喜歡過人,因此沒有半点经验来確認如今這股浓厚的“在意”究竟算不算“喜歡”。 或许還沒到這么深刻的程度吧,仅仅只是有些许好感、欣赏,可也足够他用心珍惜。 与其想七想八、怕這怕那,還不如…… “顺其自然吧。”叶绝懒得再移开目光,隐秘的刺激令他血液飙升,勉强克制着音量,他郑重地說道,“发展到哪算哪,你别推开我就好……行么?” 苏逸斜睨着叶绝,似在评估這两句话的真伪,以及背后暗含的情感。短短十秒钟不到,什么也沒解读出来,他反倒是失了神,雀跃当先冲上头顶,霸道地扫清其他的情绪。 半点犹豫都沒有,他的嘴角向上一勾,用柔和的目光松松地裹住身侧這人。 “都听你的。”苏逸說。 莫名其妙的疏远,随之而来的是无声无息的和好与更进一步。 两人又恢复了原先的相处模式,经常互怼互掐,偶尔雪中送温暖。 每一寸光阴都饱含少年人的一腔热忱。 · 上周末投票出来的结果是“2.白t恤,自己设计”,但为着方阵不会過于花裡胡哨、扰人视线,大致的花样還是得商讨出一個差不多的标准来。 画图案、设计衣服這种事情,苏逸和叶绝并不擅长,以及几個男生班委,也都是一头雾水。拎着各自的白t恤,却手足无措地干站着,不知从何下手。 最后是季芸看不下去了,借了一间美术专用的活动教室,另外带着几個会画画的女生站了出来,手裡拿着调色盘和画笔。 她招呼男生们将几件t恤往桌子上一铺,又大手一挥,令他们往边上靠。 女生们果真是心灵手巧,把衣服当画布,像是笔尖在舞蹈一样,将各种色彩一一渲染上去。目前這几件衣服仅仅是试验品,就算整报废了也沒事。 单纯用画笔涂出来的衣服只能弄個两三件,目的是看個色彩效果,也沒办法人工批量生产。要是能有机会参加“班服设计大赛”,這“初版”的衣服還得上交给年段学生会留存,用作评比。 只有先行確認了手绘的花样之后,才能找個能订做图案的服装店,再一块儿下单。 许染学了好几年美术,她這会儿一手按桌,另一手执笔,当场洋洋洒洒地画了條龙。算是水墨画,虽然画不出五爪金龙那金光闪闪的效果,但气势依旧。 正面是龙头和一半的龙身,另一半龙身及龙尾绕了几圈,辗转到衣服后面,锋利的爪子大张,肆意穿梭在云层之间,看起来英武极了。 這龙矫健的身姿被她几笔就勾勒出来,末了還点上了龙眼,神韵立现,简直下笔如有神。 另一個女生也選擇了水墨画,龙争虎斗,寓意不错,于是她選擇了画一只下山猛虎。這虎头上的花纹如同一個大大的王字,微微张着嘴,嘴巴裡长着两排牙齿,沒仔细地画出每一颗,但锐意已见。 這虎躬起庞大的身子,皮上的花纹异常夺目,眼睛裡折射出威严的目光,似在蛰伏、伺机出动。乍一看是凶猛有余,而气势不足,再一看才发现,虎的前面不远处,缀着一朵小花。 并非捕猎,而是准备扑花。煞气顿时减了大半,多了几分活泼可爱。 几個男生给不出有效的建议,站在旁边围观,看着两個女生行云流水一般地作画,看得是目瞪口呆。除了“牛逼”、“真好”、“我服气”,仿佛再也說不出别的话。 苏逸想夸几句,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左看看右看看,眼神像是被画黏住了,分不开心神思考,他下意识地鼓了两下掌,干巴巴地說道:“画的确实好。” 叶绝比他更干,身为只能画火柴人的选手,脑子都是空空的,深陷震撼之中,第一時間選擇了copy,甚至還跟着笑上两声,說:“画的确实好!” 季芸回身瞧着他们,眼中精光一闪,默默等着衣服上的墨水晾干,不经意间地问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俩等会儿穿上,试试效果吧?” “嗯?”苏逸惊讶得扬眉。 “我操?”叶绝不敢相信自己也配。 …… 两人看似不情不愿地换上衣服,实则心中暗爽无比。 其他人围着他们转了好几圈,一边看,一边满意地点点头。 季芸寻了個合适的角度,“咔咔咔”地,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一转头就发到了班群裡。 副班长-季芸:【看看我們班俩帅哥换上新出炉的班服。[图片][图片][图片]】 【我想问问,他俩穿的是情那啥侣装嗎?】 有人在第一時間回应道。 一瞬间,群消息像是凝固了,动都不带动的。两秒過后,屏幕上一條接一條地刷過: 【我想问问,他俩穿的是情那啥侣装嗎?】 【我想问问,他俩穿的是情那啥侣装嗎?】 【我想问问,他俩穿的是情那啥侣装嗎?】 …… 叶绝兜裡的手机嗡嗡嗡响個沒完,打开群消息一看,也忍不住乐了。他一戳苏逸的腰间,乐呵呵地說道:“哎哎哎,他们說我俩穿的是情那啥侣装,你要不要欣赏一下照片?” 苏逸闻声一瞥,随后满脸正经地评价道:“還挺配。” 叶绝认同地颔首,随即乐不可支地在群裡回复道: 【大家看了都說好![强]】 ※※※※※※※※※※※※※※※※※※※※ 恋爱倒计时:)申請明天休息一哈。 一只鸽子默默飞過并留下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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