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作者:司药娘子 被抽调出来的二十個好水性的人,就有特训队的十二人。 大部分人都在這边,耿伟自請带队前往抢险,被凌城燕止住。 “你留下带队,我跟着過去看看。” 她的语气很平和,像是說去跑個五公裡似的。 耿伟和留守的队员们却有些控制不住,有些人红了眼,有些人直接哽咽转开了脸。 若是来抢险之前,面临决口抢险,他们根本不知道危险、恐怖,但之前那一次封合堤坝的经历,那還不是决口溃堤,不過是河水漫堤后的拦截,水流并不是太大,那一次,牺牲了两位抢险人员。 他们队裡下去的人也差点儿回不来,還亏得队长及时出手,将人给拽了回来。 這一次,胥家闸决口,情况肯定是危急非常,队长带人過去,只怕是……九死一生。 “凌姐!”张万祥突然喊了一声,這是他们结伴走出南裡村时的称呼,“让我去吧。” 上一次南边参战,张万祥就沒能去,因为他时家裡的独子,家裡将近七十的老娘還等着他赡养。 不用凌城燕开口,吴清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這边也不轻松,耿队长一個人看不過来,你得帮衬着些,兄弟们干活不用操心,就是得注意着他们别太拼,注意安全。” 张万祥哽着嗓子說不出话,用力地点点头,头低下,有水滴和着雨水落下。 胥家闸的堤坝算是這個县裡最坚固的一段,凌城燕的特训队之前转了五個抢险点,都沒有到胥家闸這边,足可以看出,這一段堤坝在所有人心目中的信任程度,其他地方再危急,這一段不会有問題。 凌城燕他们乘坐的卡车還未到达胥家闸,就看见了车外大片的汪洋,有一段公路路基被冲毁,他们的车子险之又险地沿着残存的小半边公路通過,车斗防雨棚裡的人看不见,驾驶室裡开车的吴清明和凌城燕都汗湿了手心。 车辆顺利通過,吴清明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强笑道:“這水够邪乎的。” 公路地基都是经過几重夯实的,石块、石子儿、沥青层,一般的洪水是沒办法冲垮路基的,更何况像這样,把一大段路基给掏空了,水流得多急多猛? 凌城燕公路下边奔腾汹涌的洪水,脸色也很不好看。 能把公路地基都掏空的力量,一般的民房根本扛不住,只怕是早就在洪水来临的刹那,就墙倒屋塌,被水冲走了。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着,突然,吴清明指着前头的路边叫出声:“队长,快看!” 凌城燕转头看過去,也一下子怔住。 在他们车子右前方,距离公路百十米的水流裡,一头黄牛正在湍急的水流中挣扎,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他们的车子,那头牛還挣扎着从水中昂起头来,哞地哀叫了一声。 “队长!”吴青云看着黄牛顺水而来,离着他们越来越近,眼看着要与他们错過去了,吴青云作为出身农村的小伙儿,看见黄牛受难真的不忍心,脚下不自觉地已经减速,扭头看着凌城燕,眼含祈求。 凌城燕略一犹豫,就让吴青云停一下车,她则不等车辆停稳,就翻身出了驾驶室,伸手一拉,身轻如燕般翻上驾驶室顶。 手中拎着的两卷救援绳连接,打扣,用力甩出去,绳套准确地挂在了老牛的脖子上。 她蹲身,轻拍车顶:“开车,慢一点。” 挂挡,加油门,车子缓慢启动,老黄牛被绳套牵着,缓慢地转過头来,逆流而来。 走了二百多米,老黄牛终于踏上了公路。 车子再次停下,车斗上的队员们跳下车,拿下踏板放好,老黄牛哞哞叫着,很顺从地跟着上了车斗。 车辆重新启动,再次朝着胥家闸過去,结果,距离四五裡远的时候,前头的越野车停下,再往前看,路上還停了七八辆车,都是底盘比较高的越野汽车。 停车,凌城燕带着队员们下车,步行向前,走過去就看到,公路被拦腰冲毁了,一股急流从损毁塌陷的公路中间横穿過去,夹杂了大量泥沙杂物的水流,呈浑浊的浑黄色,像是滚滚流动的泥浆子。 水边站了一二十個人,一個個都是愁眉紧锁,忧心而焦急地瞅湍急的洪流,有些束手无策。 凌城燕一起過来的带队看過情况,回头向凌城燕询问:“凌队长,你看着情况,有沒有办法搭個临时通道?” 凌城燕把目光从水面上收回来,看向对方道:“只是過人不难,但要自如行走通過,甚至過车,眼下的條件做不到。” 他们车上载着一些木桩、板材和麻绳,想要甩條绳子過去,搭個临时過人的滑索,甚至简易绳桥都可以,但再进一步,不但人力不可及,材料也根本不够。 领队明显松了口气:“行,先過人,至于道路抢修或者搭桥,再调工程队過来。” 凌城燕点点头,仍旧用套牛的绳子,瞄准斜对面一棵树撇過去,绳子末端拴着的石块绕着树桠转了几圈卡住,凌城燕用力扯了扯后,回身招呼過一名队员来,让他在腰间装备安全绳,挂在绳索上,一步一步走进汹涌湍急的水流之中。 這名队员几乎刚踏进水中,就被冲得歪了歪,继续往前走,人被洪水冲得几次跌进水中,用凭借着腰间的安全绳,重新站了起来,无比艰难地,一步一步,经過将近二十分钟,他才终于拽着绳子踏上对面的公路。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凌城燕看了一眼手表,不到二十米的塌陷水沟,這名队员整整用了17分钟。 平常用17分钟,队员们都能跑一個五公裡负重越野了。 這名队员渡過急流,很快在急流两侧搭架起了一道滑索通道,供等待的人通過。 滑索,对于特巡队员们来說很平常,野外训练中,滑索渡河,悬崖索降都是常规操作,這么一條小小的急流河沟,他们根本不在意。 但是,那些普通群众却不行,他们接触不到這些东西,看着滚滚的洪流和软塌塌的绳索,他们本能地恐惧。 時間紧迫,带队那位和凌城燕小声商量:“凌队长,你看,能不能請特训队的同志们帮個忙,把咱们带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