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乱七八糟令人琢磨不透的狗一般刀术
风有点大,墙上挂着的大蒜头和辣椒串“吱呀”摇摆不定。
辛卓拉开房门,一头乌黑的长发扎着散把,卷着麻布袖口,看了眼昏沉的天空,然后踩着泥巴地,走向厨房。
从水月庵偷来的那一袋食物不算多,但经過二当家的崔莺儿合理分配,比如一天只吃一顿,竟然已经坚持了足足四天。
饿狼寨的山贼這几天虽然偃旗息鼓,但堵住了下山的所有出口,对方打不上来,己方打不下去,对方要么想活活饿死伏龙寨,要么有其他阴谋,這是四当家白尖细的分析,沒人比他更懂饿狼寨。
辛卓琢磨過主动打過去的可能性,但觉得时机不成熟,六对三十,危险系数太大。
自诩今非昔比的贼众们可沒這么多想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過一天是一天。
只是辛卓觉得他们并沒有太大的今非昔比,穷文富武,半年不知肉味,进步的空间实在有限。
至少望月井可以攫取的能力沒有什么价值,完全不值得操作,一天升一级的快乐沒了。
“吱呀——”
推开厨房贴着斑驳脱落的“福”字年贴的简陋门板,裡面传来一股浓郁的大蒜味。
不知是哪位饭量大的饿极了,過来偷大蒜吃。
此时還未到吃饭的時間,辛卓也饿的厉害,不過更难忍的是口渴,水井通灵跑路了這件事,其他五位贼众已经惶恐不安的研究了好几天,最后无解,只好跑到五裡外的山泉接水吃,来回十分麻烦。
他看向水缸的位置,不由一愣,水缸被一副曼妙的小麦色健康态躯体挡住了。
沒穿衣服那种。
崔莺儿在洗澡。
湿哒哒的长发、纤细的长腿和马甲线小腹上水珠点点,双臂护身,一对勾人的狐狸眼冷冷看来。
宛如一副绝美的水墨画。
“我是来喝水的。”
辛卓看向她身后水缸,感觉继续喝水大概率是不太妥当,便麻利的转身,走出屋子,贴心的关上房门。
曲。
大。
圆。
他默默做出三個中肯的评价。
“是不是那些六根不净的尼姑让你着了迷,认为谁都如她们那般?”
屋内传来一阵水花声和冷冷的质问。
“這话从何說起?”辛卓停下脚步,大感好奇,喝水和尼姑们有什么关系?
“我每個月初一、十五的午时三刻,都要在厨房洗澡,寨子裡的人都知道。”
“哦……”
辛卓看向天色,确实是午时左右,难怪除了韩七娘在对面纳鞋底,此时一脸揶揄,其他人都沒有出现,可自己哪裡关注過這些东西
“不在自己房间,跑到厨房洗,难道不会有大蒜味嗎?還有,选在這個时辰,莫非有什么讲究?”
“我是和你理论时辰和讲究這些稀奇古怪的事嗎?”
崔莺儿开始穿衣,凭心而论,她原本挺瞧不起辛卓,性格执拗,胆小怕事,然而对方前几天的改变,又令她另眼相看,心中慰藉。可现在的明知故犯的色胚,即便自己心裡很无所谓,却也生了几分烦闷。
真是個扶不起的小当家!
“其实你完全不必多想,我对你充满了尊重,就像……对大妈一样。”
辛卓违心的說了一句,迈步离开,感觉窗户上铁罐子裡的雨水也能喝。
“大妈……”
這句话摧毁了崔莺儿心中的某种美好,穿起的衣服又滑落下去。
他嫌弃老娘老?老娘才二十二岁,虽然在外面這個年纪确实已经生了好多孩子。
随手拎起旁边的刀子,顿了一下,又扔到一边,换成了葫芦勺,舀了一勺水,从窗口递出去:“算了!喝吧。”
外面无人应声。
呃~
生气了?
崔莺儿沉默了一下,随即淡然一笑:“得了便宜還卖乖。”
辛卓踩着泥巴走向自己的房间,斜对门的韩七娘捧着鞋底,低头吃吃的笑着,强忍着,脸都憋红了。
“你故意的?”辛卓再次停下脚步。
韩七娘轻咳两声,抬起头,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古灵精怪的嘟了嘟嘴:“是啊,好不好看?是不是圆、大、曲。”
哦?這……顺序倒了……
呸!女贼!
辛卓暗骂一句推开房门。
小黄第一時間扑了上来,对于這個忠心一百分的小家伙,辛卓十分喜爱,揪起两只耳朵,扔到桌上,然后拿起桌上放着的两本书,《古庙奇书生》、《张不夜侯》。
這是“自己”唯二的两本藏书,带颜色的那种,放在前世某度搜不到。
篇幅不大,但污的美艳,污的清奇,污的很有难度,前世同行见了都得喊声666。
看来“自己”以前不是個正经读书人。
這几天带着充满批判的目光,秉烛三個通宵看完,熬的双眼通红,然后索然无味,圣如佛贤。
脑海中又不由想起刚刚二当家的场面。
其实還是蛮刺激的。
不行,不能二刷了。
练字。
這边刚写下一個“金”字,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和嘶哑的吼声:“不好!饿狼寨全体大举进攻了!”
是韩九郎的声音,寨中除了大当家,轮番站岗巡逻,今天貌似轮到他。
“咣当……”
四周房门齐齐拉开。
崔莺儿的声音喝道:“什么叫全体大举?說话稳当点。”
“饿狼寨大当家柴东虎和二当家冲天炮从外地回来了,两人领着全寨三十多号人从山脚下准备强攻。”
提及饿狼寨的两位当家,韩九郎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似乎這二人,曾给伏龙寨带来不好的印象,或者在外名声很可怕。
“他娘個溜溜球,难怪這几天只堵路不进攻,原来柴东虎和冲天炮不在家,這番回来是准备把咱们荡平了!”三当家的愤声咆哮,朴刀拄地,“砰砰”作响。
“果然如我所料,有阴谋,沒人比我更懂饿狼寨了。”四当家的白尖细也娘声喝骂。
然后,是一阵沉默,接着是兵器出鞘和装佩护胸铁的声音。
辛卓站在门后,紧蹙眉头,這种被人随时砍上门,還不能报警的感觉,实在是有些糟糕和令人心惊。
想了一下,他還是拉开房门。
院子中,五位山贼已经准备拼命,他的出现,并沒有引起关注,這种火拼的局面,“子曰”大当家除了加油助威,毫无用处。
“請问……”辛卓斟酌了一下,“那些人什么境界?”
山贼团体互殴,還是高等战力决定胜败,辛卓对此深以为然。
五位山贼看了他一眼,继续整装。
“我在說话。”辛卓提醒自己的存在。
“柴东虎八品,冲天炮九品,其余人都是小喽啰,還不如我們。”還是年纪最小的韩九郎,给予大当家的一定的尊重。
最高八品?
自己是次八品,次八品就是比九品强一点,還沒到八品,想必是打不過的。
自己這五位山贼属下境界最高的崔莺儿和韩七娘還沒到九品,必定也不是对手。
辛卓心裡沒底,干脆提出一個老成持重的想法:“我觉得逃跑性价比会更高一些,比如去水月庵。”
下山的路虽然被堵,但是后面一條小路可以绕道跑去水月庵,尼姑吃斋念佛总不至于杀人。
“当啷!”
三当家的黄大贵和四当家的白尖细手上兵刃掉在了地上。
五位山贼齐刷刷的看来,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诧异和鄙夷。
“性价比”他们听不懂,也许是读书人的行话,但逃跑二字是那么的刺耳。
“哪裡不对嗎?打不過,何故图一时之快,白白送命?苟一点不好嗎?”辛卓神色认真。
“好個贪生怕死的子曰!還說要有血性,你有個溜溜球的血性,我看不起你!”黄大贵怒不可遏。
白尖细也翘起兰花指,怒斥:“当谁都像你一样,与尼姑不清不楚?沒有人比我更懂尼姑,腌臜!”
崔莺儿要冷静一些,但声音十分冷漠:“我等落草为寇,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落旗为天行道,便是道之有义,何至于怕死逃命?
山寨既吾家,這是老当家的话;共同护佑山寨,這是大当家你的话,为何到头来却要逃?即便是逃了,名声扫地,又该如何自处?家沒了,天下又哪裡能容下我們?”
“哦……”
好有道理。
但這……完全不符合树倒猢狲散、贪生怕死的山贼形象啊,這番大义凛然、充满正义的发言,瞬间让辛卓感觉自己格局小了,一时无言以对。
不過和尼姑不清不楚是什么鬼?
五位山贼开始往峰下冲去。
崔莺儿跑了几步,又回過头真诚的劝道:“大当家的,你自己逃吧,你和我們不一样,你是读书人,年岁還小,改個名字,也许還有生路,去讨生活吧!我們替你挡一挡,也算对得起老当家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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