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客厅裡只有他们两個人,握着刀叉的手骤然放松。祁千雪抬起溼潤的眼眸:“真的?”
那张過于艳丽的脸就像开得繁盛的花,嫣红的唇瓣微张,激动之下脸上带着点淡淡的粉色,连溼潤的眼睛裡的泪光都像花瓣上的露珠。
离开对于他来說似乎是個莫大的诱惑,连对夏京墨他们的害怕都被暂时压制下去了。
餐盘裡的食物被解决得差不多,刀叉放在两旁,嗓音压低,带着一股急迫:“你想到办法了?什么办法……”
其实并沒有被限制人身自由,庄园的大门也一直打开着,只是对于祁千雪這個刚和一個顶级富豪离婚,拥有着他赠予的庞大财产的人。
除去庄园裡觊觎着富豪小妻子的人,外面還有一大堆和牧鹤有些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的人。
哪怕牧鹤和家裡的关系一般,但比起祁千雪這個只相处了三個月的人,任谁来都会觉得自己也有争抢的能力。
再加上——
萧迁的话還在耳边回荡。
如果原来祁千雪对自己一個人离开這件事抱有50%的概率,那在萧迁的话后,這個概率就无限缩减再缩减。
這段時間发生了太多事,要应付很多人,再加上被萧迁的话刺激着,让祁千雪连精神都不太好。
收拾好要带走的东西,祁千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等意识到自己要离开這裡时,心底竟然会有一点茫然。
祁千雪明白了他的暗示,他的确沒怎么吃饱,一早上都心不在焉,憋着一股气,连吃了什么都不知道。
祁千雪放在餐桌旁的手指轻轻颤唞,眼裡闪過一抹慌乱,像是沒有想到夏京墨会這么问,還沒有做好准备似的。
“我买了去你老家城市的机票,等我們离开這裡,沒有任何阻碍了,你就会和我在一起吧?”
“我只是,暂时沒有想好。”
祁千雪脸上的粉色渐渐褪去了一些,嫣红的唇瓣抿得很紧会变成苍白的颜色,手指绞得很紧,声音颤颤巍巍地。
摇摇头驱散脑子裡莫须有的念头,拉扯被子蒙住脑袋,渐渐地就睡着了。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祁千雪,期盼着一個答案。
“我,我身边沒有其他人……”
等吃完他去房间裡收拾了些需要带走的东西,這裡的大部分东西都是牧鹤后来为他添置的,他能带走的很少……却很重要。
他的裤脚宽松,轻易就被蹭了进去。
他在庄园裡住了两個月,刚刚对周围有了一点熟悉,這时候离开就好像离开一個熟悉的地方,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因为不是算计牧鹤后附赠的甜品……
“能不能,等出去后再說……”
“嗯,我从一個医生朋友那裡弄来了一点药物,可以把它加在食物裡,会让人昏睡,但不会有后遗症。”
夏京墨看着他抿着唇不知所措的样子,眉头紧蹙:“那你就什么时候想好了,我們就什么时候走。”
夏京墨皱紧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点,起身走到祁千雪身边,俯下`身:“沒吃饱就再去吃点,吃完了去睡一觉,养好精神。”
夏京墨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祁千雪身上,面上看上去沒有什么,餐桌下本来屈着的腿却伸直去蹭祁千雪的腿。
說出這句话都带着一股难言的羞耻。
祁千雪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手指蜷缩,想要躲开,却又碍于某种原因,不敢躲。
這一觉睡得很短,两個多小时就醒了,但精神不是好了一星半点。
像平时那样随意地在庄园内走了走,等到快到晚饭時間,夏京墨将一样东西交给他:“我去引开佣
人,你把它弄到晚餐裡。”
祁千雪握紧了夏京墨给的东西,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等厨房裡正在准备晚餐的佣人离开后,祁千雪慢慢把药物放在了汤裡,药被磨碎成了粉末状,倒进去时手指都在颤唞,药物很快融进汤裡,搅拌一下就找不到一丝破绽。
深吸口气,转身时正好和赶回来做饭的佣人对上,祁千雪头也不敢抬,手裡端着一杯水匆匆离开了厨房。
等黄昏时分,一辆接着一辆车开进庄园,祁千雪的心前所未有的加速起来,假装镇定地坐在沙发上。
他难得坐在客厅等他们回来,男人们都有点稀奇,燕朗凑過来碰碰他的手:“今天怎么這么主动?”
只是待在客厅裡就算主动了嗎?
祁千雪想反驳,张了张口,睫毛轻轻颤唞着,余光暼到佣人们正在布菜:“因为很饿。”
祁千雪经常会睡着睡着就错過饭点,尤其是在早上,燕朗笑着拉着祁千雪坐到他旁边,正对着萧迁,一接触到萧迁的视线,祁千雪就连忙移开眼。
他感冒還沒好彻底,饭菜是单独的,夏京墨像沒什么胃口,很少动筷。
吃完了饭,祁千雪就朝着楼上去,也沒有人拦他,在揭穿牧鹤破产前,或许還能找到借口,知道真相后,躲他们都来不及。
但躲避他们的時間,也可以用来做其他事情,不止是留给祁千雪思考,内部的争斗也在进行。
大概是快到七点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祁千雪手指颤颤巍巍地握上门把手,打开门,抬眼看過去,心脏跳的很快。
是夏京墨。
沒有說多余的话,伸出手:“他们睡着了,跟我走。”
他准备的药效剂量很强,大概能昏睡過去很久,等到他们醒来,他早就带着祁千雪回去他的家乡了。
除了前往他家乡城市的机票,還有很多用来打乱他们视线的,天南海北,够他们慢慢查的了。
离开的路上祁千雪心跳得像是要从喉咙裡跳出来了,直到车子驶出庄园,逐渐朝着热闹的街道驶去,一直朝座椅后望的姿势才收回。
视线落在窗外,秋季已经有点偏冷了,但街上的奶茶店,卖甜食的地方很多。
路過一家店时,夏京墨忽然叫停司机。
祁千雪不明所以,立马抬起眼睫看過去,看他下了车,不一会儿就提着一杯奶茶上来:“我看到你往路過的奶茶店看了好几次。”
温热的奶茶触碰到祁千雪绞在一起的冰凉手指,眼睛亮起来一瞬:“谢谢。”
在嫁给牧鹤后就很少出门,任何事不用出门都能办到,奶茶也是好久都沒有喝過了。
轻轻吸了一口,白嫩的腮帮子鼓起,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夏京墨疑惑:“不好喝?”
祁千雪摇摇头,搅了搅吸管,轻轻說:“味道有一点奇怪……”
夏京墨进去买时,推薦的人說是很受欢迎的一款,伸手想拿過来:“那就别喝了。”
被躲开了,祁千雪抱着奶茶,像藏着自己喜歡食物的小动物,身体都小幅度地往后缩了一点。
沾了水的唇仿佛吸多了汁水,唇瓣饱满,像是能滴下蜜来。
夏京墨受了蛊惑一样凑近,還能闻到他唇齿裡溢出来的香甜的味道,眼神暗了下来,手指指腹在饱满的唇上摩挲。
“一個月。”
祁千雪抱着奶茶,眼神茫然懵懂地抬眸。
“牧鹤用了一個月追求你,我可以用比他更多的時間,用一辈子。”
到了這個时候,即便再不想,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是从一开始就想要的。
甚至不惜在心裡贬低他,想要证明
他和那些见钱眼开的人沒什么两样。
但其实早在对他抱有恶意看法之前,就已经心动了。
所有的挣扎、恶意,不過是想掩饰日渐嫉恨的心。
因为得不到。
从见第一面起就注定了结局。
唇色被指腹摩挲得像染花了一样,娇嫩的红色渲染开,祁千雪仓促地移开视线,沒有给予答复。
夏京墨并不失望,祁千雪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夜晚的机场人不算太多,离登机還有一会儿。
祁千雪捧着手裡的奶茶,還剩下一点半天都沒喝了,转头犹豫地看着夏京墨:“你,要不要……”
他脸上露出一点纠结,不想浪费,但给夏京墨又有点過于亲密了,像间接接吻。
犹豫间正准备站起身去扔掉,就被拿走了手裡的奶茶,剩下的奶茶不多,几口就能喝完。
夏京墨不喜歡吃甜食,尝到奶茶的味道时又感受到了祁千雪說的怪味,皱着眉才喝完。
接近半個小时的等待時間,似乎都变得格外漫长起来。
夏京墨直到坐下都還牵着祁千雪的手,能感觉他冰凉的手慢慢有了暖意,脑袋似乎都沉浸在這股暖意裡。
大脑逐渐发沉。
呼吸变得平缓匀称。
除了胸膛轻微的起伏几乎感受不到一点气息。
祁千雪的手轻易就从夏京墨原本握紧的手裡抽了出来,视线落在夏京墨的脸上,声音低得近似呢喃。
“……或许你应该坚定一点。”
“因为我就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祁千雪慢慢起身,拿着自己的证件去办理登机手续,是通往国外的机票。
他沒有带行李,所有的卡、存折、房产证都妥帖地带在了身上。
牧鹤在破产的事還沒有一点迹象前,就给他买了很多东西,房子、车子,都登记在他名下。
虽然暂时還沒办法带走,但他已经找好中介,在他离开這裡后就帮他挂出去销售。
再加上已经分到的夫妻共同财产,数值非常可观。
办理好登记手续,准备上飞机前,祁千雪回头看了一眼,脑海中思绪纷杂。
三個月說长不长,却還是在他心裡留下了痕迹,想起牧鹤,祁千雪有片刻的出神。
转過头时,眼前倏地多了一堵人墙。
熟悉的黑色西装。
祁千雪心跳猛地加速,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开始痉挛似的颤唞,一点一点抬起颤唞的眼睫。
刚刚還在脑海中的人骤然出现在眼前,沒有感受到半点惊喜,只觉得悚然。
心脏跳得快要从喉咙裡跳出来了,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想要倒退。
面前的人却步步紧逼,冷硬的容貌,握住祁千雪拿着登机牌的手,晦暗不明地问。
“宝贝,你想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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