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掌六祸之辞(二) 作者:未知 “呃,那我就不会有性命之虞么。。。”庄赦随口问了一句。 云陟明愣了一下,随后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应该。。。不会吧。” “呃?为什么。。。” “那。。。”云陟明很明显沒有思考类似的問題,微微点头,把黑猫抱起来,塞到庄赦怀裡“那這样吧,庄大人您抱着它,应该。。。沒事吧。” 看着云陟明這副不确定的样子,庄赦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机感,看到怀中的黑猫,想到了什么黑猫辟邪之类的传闻,但是這并不能缓解他心中的危机感。 不知为何,云陟明的表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她的声音尖锐起来,语速也极其急促“时辰快到了!你们快进屋!庄大人留下帮我敲钟。” 看着云陟明這幅样子,周围的人纷纷都跑进了郡守府的大堂裡,然后把门关上,而云陟明和庄赦则留在大堂。 现在,是东海郡少有的阴天。 层云透着一种莫名的暗灰色,如同一片钢铁的,浮动着的天穹。云层翻滚着,就像是白色的沸水,而云陟明则几步冲到旁边的一個小包边,从裡面拿出两個缀满铃铛的手串挂在手腕上,又拿出一個小铜钟,塞到庄赦手裡“帮忙敲個钟,谢谢!” 云陟明小跑到登上台子,香炉裡的香不知何时已经点燃,她脱掉脚上的鞋子,赤脚登上台子,离近了才发现,云陟明登上台子的一瞬间,整個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女孩的赤脚在木台子上重重一跺,双手双脚带动全身一同舞动起来,她的动作很有节奏感,而庄赦很快找到了敲钟的节奏,钟声伴着铃声仿佛无形的棍子一般搅动着云层,天空中的云不断地律动着。 在某個突然的時間点,云陟明突然从袖子裡甩出一颗黑色的不知什么的东西,她手指捏着那东西,绕着那圆形的大鼎的顶部擦了一圈。周围骤然一冷,而那大鼎上不知为何居然冒起了青烟。 云陟明踏着步子,拎起台子边上准备好的一個水桶,将裡面的水悉数倒了进去,整個大鼎泛起了更为浓重的白烟,而那白烟慢慢地在半空中凝成一個形状,一個庞大的,若隐若现的形象,但是那個形象本身,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生物或者是人。 那個形象在空气中扭动着,很快,它的头部微微转动,朝向云陟明的方向。云陟明将手中那黑色的小硬块丢进大鼎裡的水中,围着那大圆鼎跳着舞,口中唱着某种庄赦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大鼎中的水慢慢地染上了绿色,這绿色又顺着升腾起的青烟攀附到那個空中的形象身上,那個空中的形象,很快整個都染上了层林一般的墨绿色。 庄赦的耳边突然鸣响了如同河水决堤一般的巨响,但是仔细听的话,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那似乎是数万個人齐诵着什么的声音,但是那声音却不甚清晰,仿佛在用低沉的声音唱着某些无意义的音节。 這声音仿佛撕碎了他耳朵内部的某些东西,抓扯着他的大脑。這脑中巨大的声音,让他眼前一片漆黑,喉头发苦。他除了漆黑和漆黑中飞過的无数白点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那几乎摧毁听觉的巨大响声以外,什么也听不见。他此刻,就像是一個被剥夺了五感的人,全身上下都几乎瘫痪。 慢慢地,他仿佛冲出了這片沒有感知的迷雾,他脚下,似乎是一片蔚蓝的幽静海面,而远处,则是一轮月——一轮正在被周围的云层餐食的,残破的月亮。 平静的海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的影子正在涌动,他双眼注视着那深海中似乎正在什么东西间挣扎的影子,那影子似乎就快挣破束缚他的存在。 突然,天空中闪過一片亮白色的雷霆,那雷霆击中了海面,仿佛将平静的大海之上的封印劈开一般,大海裂开了。 一只巨大而畸形的臂膀破开水面,朝着天空探去,那臂膀后的身体整個被牵扯出来,而同样朝着天空伸着手的,還有数個粗细不同,更加畸形的胳膊,有的缺少指头,有的上面长满了奇诡的东西。那最大的臂膀,仿佛抓住了天空中,残破的月亮。而那些更为诡异的手腕,還有看起来根本不能称之为手的手腕,则似乎看到他一般,一同朝他袭来。 窒息感突然传来,似乎有一只手拖拽着他,将他从那难以呼吸的云雾中扯了出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跪在了地上,黑猫正蹲在他的脖子上。而云陟明也跪在大鼎前面,双眼望着天空。 天空中的云已经散了,只剩下一片蔚蓝色的天空,而云陟明面前的大鼎中的水仍在沸腾着,但是那空气中的形象已然消失。沸水慢慢地冷却下来,而庄赦耳边剧烈的耳鸣声也慢慢地平息下去。他听见了云陟明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害人子嗣。。。屠戮千万。。。” 庄赦站起身,把小钟放在原地,走到云陟明身边“有结果了么?” 云陟明微微点头,站起身“可以让大人们出来了。。。” 庄赦点头,余光扫過云陟明的颈项,发现那难以察觉的红色细线又出现了,但是他也无暇顾及那么多,走到大堂门前,敲敲门“大人,可以出来了。” 闫文匡和几個侍从走了出来,刚刚似乎几個人都趴在门边上看着外面的情况,但是一個個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似乎并沒有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人走到云陟明身边,闫文匡直接问道“云姑娘,现在。。。如何?” “已经搞清是谁给您下套了,那個算卦的只是個契机而已,”云陟明仿佛在传达神谕般低声說道“您最近,有沒有吃過什么。。。奇怪的东西?” “吃過奇怪的东西?您指什么?” “比如。。。鱼子,”云陟明說道“您這边我想不到什么别的可能了。。。” “我這几天的确吃了鱼子,不過。。。您說的别的可能是指什么?” 云陟明看起来有些为难,似乎正在思考這件事是否应该告诉闫文匡這件事,思索了一会儿,她才算开口。 “某些东西吃了。。。的确会有幻觉,這您应该是知道的。。。” “的确,不過我吃的鱼子,是寻常的鲟鱼鱼子啊。” 旁边的侍从此时却小声地在旁边說道“老爷,那鱼,真的不算寻常啊。” 云陟明听了這话,皱起眉,看着那侍从“不算寻常?怎么不算寻常?” 闫文匡对這样的节外生枝显然有些不满,随口說道“那鱼有半头牛那么大,不過鲟鱼长到那個大小也很正。。。” “不正常!”云陟明当即說道“东海大鱼的事情出了之后,一年之内有任何异常的鱼都不应该食用!而且。。。您吃的是生卵吧。” “是啊。。。” “那事情就很清楚了。。。”云陟明小声嘟哝着“生卵将死未死,野鬼借尸還魂,扰乱大人心神。。。”她看着天空,不知在想着什么,最终开口道“庄大人,這個月的十五,是什么日子?” “乙酉日,两天之后,怎么了?” “那应该就是這個月十五了,”云陟明盯着闫文匡的双眼“闫大人,您肚裡那几位估计也知道我在找他们,您這几天受点苦,估计梦裡会比平时還难受,等到十五。。。” “等到十五怎么。。。” 云陟明的眼神顿时尖锐起来,如同一把长刀的刃口一般,闪着寒光“我帮您,斩了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