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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道士,猎户,女学生

作者:全金属弹壳
持枪猎户又不說话了。 還是青年猎户友善的开口:“你从哪個方向来的?” 云松指向北边。 青年猎户问道:“你刚才有沒有听到枪声?” 云松笑道:“实不相瞒,快要過年了,我這次进山带着一些鞭炮……” “你的意思是刚才的响声是你放鞭?”持枪猎户摇摇头,“不可能,我二根玩了半辈子的枪,不至于分不清枪声還是鞭炮声!” 云松說道:“但那就是炮仗,有一串是二十响,還有是二踢脚。” 猎户们虽然懂枪,可他们拿的是土枪,他们应当沒有见過驳壳枪和霰弹枪,也是第一次听到两种枪声。 两种枪声穿山传過来后肯定有所变化,所以他咬死是鞭炮声這些人也只能相信。 特别是他還拿出了二十响和二踢脚给众人看,让自己的說辞可靠不少。 青年猎户对二根說道:“原来如此,二根叔,這個货郎兄弟应当不适妖邪,老辈說,炮仗這些东西就是用来震慑妖邪的,货郎兄弟能放鞭炮,那他就沒什么問題。” 二根看着他叹气道:“你小子耳根子太软。” 但他又說道:“其实我刚才往四周看不是看在找放鞭炮的人,我好像看到有人影在外边出现過,我就是在找那人影。” 大胡子一听這话吓得赶紧往篝火边上靠了靠,說道:“我日,二根哥你别吓唬人,這大半夜的你說這话,多吓人啊?” 二根摇摇头說道:“现在吓人总比待会咱睡觉的时候身边出现了人要好吧?” 大胡子差点流眼泪:“得了,你们谁爱睡谁睡,我今晚是不睡了。” 云松侧耳倾听。 令狐猹闭着眼睛向着最外面一座偏殿伸了伸爪子。 见此云松便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猎户们要询问,云松摆摆手又指了指外头那偏殿。 偏殿四周长满干枯的杂草,屋顶上也是杂草丛生,冬季草木枯萎的厉害,一些草被风吹倒了挂在屋檐上,這样夜风再一吹它们摇摇晃晃,就像是吊死鬼! 云松抽出五雷木护在身前贴到了偏殿墙壁上,他挪到窗口准备往裡看,先听到了淡淡的呼吸声。 裡面有东西。 云松贴窗口看向角落,角落裡一堆杂草,呼吸声便是从這杂草裡传出来的。 杂草裡有一双眼睛。 一双使劲瞪大而显得惊恐的眼睛。 两双眼睛对视在了一起。 這时候双方都感到恐惧。 但云松默默的告诉自己:這时候只要我不恐惧,那恐惧的就是对方了。 不论对方是人是鬼! 這就是经验。 他的经验是正确的,就在他沉默无声只是冷冷盯着裡面的时候,杂草堆裡响起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啊啊!” 很尖锐很清脆的声音。 是個女人。 猎户们赶紧提枪带刀的赶過来:“怎么了?裡面是什么东西?” 偏殿角落裡的杂草堆翻动,裡面有人拼命往后退:“啊啊啊!别伤害我、别伤害我!” 云松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年猎户也紧张的說道:“我們是来打猎的,這個大哥是来卖货的,我們不是坏人,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躲在這裡面?” 听到這话杂草堆裡的尖叫声终于减弱,慢慢的一個女人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 她身穿一件土红色棉裙,上面有金色的凤鸟,披头散发,跟個女鬼一样。 有這個想法的并非云松一人,大胡子便低声道:“我日,二根哥,是個红衣女鬼!” 女人听到這话急忙喊道:“我不是女鬼,我是女人、是人,我是個女学生,各位大哥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你们别欺负我行嗎?呜呜,呜呜,我求求你们,别欺负我!” 云松问道:“你到底什么人?为什么躲在這裡?” 二根问道:“刚才你在窗口往外看来着?” 女人弱弱的点头,說道:“我今天一直在往外看,我想知道你们到底什么人。刚才听到又有一位大哥来了,我听见你们說话,便忍不住想打探一下你们的情况。” “你是什么人?”云松不耐烦的问道。 女人赶紧說道:“我我叫宋若涵,是银阳城的女学生,读的是中学三年级,大约半個月前我被人拐卖了,被卖进了一座山村裡头,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昨天刚逃出来……” 說着她又哭了起来:“呜呜,你们救救我,大哥,你们救救我,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你们救救我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救救我!” 女人披头散发看不清样貌,但身段窈窕、声音清脆,听的几個汉子忍不住安慰她: “你别哭,如果你說的是实话,那我們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从银阳城裡被拐卖的?巧了,我們也是银阳城的,不過不是城裡人,我們是乡下的猎户。” “姑娘你别哭了,你昨天来的?是来到這庙裡嗎?那为什么一直躲着不见我們?” 宋若涵擦着眼泪說道:“我不敢出来,一开始你们进来,我以为是追我的村裡人,后来发现你们不是,可你们、你们都太强壮了,我怕、我小人之心,我怕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从态度来看她确实很慌张,說话颠三倒四。 大胡子听了她的话也很慌张,问道:“狼窝?虎穴?哪裡有狼窝和虎穴?這裡有狼群和老虎?” 青年猎户无奈的說道:“瓶子叔,這是一句成语,叫刚出狼窝又进虎穴,不适真有狼窝和虎穴,再說咱是猎户,真有虎狼又有什么好怕的?” 大胡子含泪說道:“哎哟我的大侄子呀,你是读书人,你不了解山裡野兽的厉害,咱进山是想猎兔子山鸡野鸽之类,碰到個落单的老狼、瘸腿的狐狸也行,总之咱不是冲着虎狼来的。” “恰恰相反,是虎狼冲着咱们来!”旁边的猎户补充道。 二根不耐道:“闭嘴,你们闭嘴,现在不是你们說浑话的时候!” 他看向云松,给出一個试探的眼神。 如今他是看出来了,云松要比自己身边這几块货色要可靠的多。 云松推开门說道:“你出来吧,這大冷的天咱在這裡說话不方便,先去烤烤火喝点热水,然后你把你的经历說一說。” 宋若涵小鸡啄米一样使劲点头,抱着双臂低着头走向石香炉。 她不怕火,靠近后赶紧伸出手去翻转着烤了烤。 见此几個猎户松了口气。 這起码不是個鬼。 鬼沒有愿意靠近火的。 火上有水壶,青年猎户倒了一杯水递上去,宋若涵赶紧抱着水杯小口小口的抿了两下,又感激的說道:“谢谢、谢谢你们。” 云松往石香炉裡扔了几块木头說道:“谈谈吧,你是怎么回事?” 宋若涵哽咽道:“我把事情从头說一遍,請诸位大哥给我做主。” “我叫宋若涵,家父宋二合,是银阳城裡合和商行的掌柜,我家境殷实,所以便上了城裡唯一一所洋学堂。” “半個多月前吧,诸位猎户大哥既然是银阳城的人那应当知道,半月前的几天很冷,城外的大阳河结冰了,于是我与同窗去溜冰。” “然后我們都被拐了!呜呜!” 說到這裡她情绪崩溃,抱头痛哭:“我們一共八個女同学,全被绑上了马车,又陆陆续续被卖进了山裡。” “我被卖进的就是這片山裡,卖进的村子叫红草沟,红草沟买了我要嫁给一個叫灵爷的老头。” “按理說昨天是婚期,但昨天不知道出什么事了,突然沒人看管我,于是我便逃跑了。” “我跑了一路找到了這座多闻寺,钻进来藏了起来——因为拐子送我进红草沟的时候便曾走過這裡,他们提起過一件事,說当地山民不敢进這寺庙,所以我就先躲进来……呜呜,呜呜!” 她說着說着又哭了起来,估计是喝了热水有力气了,抱着膝盖哭的很伤心。 瓶子虎背熊腰大胡子,长了個威猛的样子但其实胆子很小。 他紧张的說道:“妹子,你别哭,這大半夜你穿着個红裙子哇哇的哭,這不吉利!” 宋若涵用袖子擦擦脸,抬起头說道:“对不住,大哥,我想起我的遭遇就忍不住哭。” “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红草沟的人恐怕還在追我呢,我要走投无路了,我、我害怕呀。” 月光倾洒,火光跳动。 宋若涵抬起头来黑发分散向两边,露出了一张俊美的容颜。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 肌肤柔嫩而色泽苍白,泪水涟涟落下,這一幕之下纵然是百炼钢也得化作绕指柔。 青年猎户本就善良,宋若涵的美貌更是激发了他的血性。 他起身厉声道:“這些混账真是无法无天,竟然敢贩卖女学生?女同学你放心,有我們在這裡,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把你带走!” 二根瞪了他一眼。 他装作沒注意到。 云松问了沒人关注的一個問題:“当地的村裡人,为什么不敢进這座庙?” 宋若涵摇摇头:“我知道的不清楚,好像是這裡面供奉了夜叉神,当地人不喜歡,然后杀害了庙裡的僧侣,僧侣们留下了诅咒,所以他们将這庙视为禁区。” “啊?這裡死過许多人呀?”瓶子犹豫了起来。 宋若涵楚楚可怜的看向几人,說道:“诸位大哥,死過人有什么可怕的?那些村裡人才可怕,他们好野蛮……” 說到這裡她赶紧冲几人道歉:“大哥,我不是要侮辱你们村裡人家,是這裡的村裡人真的野蛮可怕,我看過他们杀猪,他们绑起猪后再脖子上剌個口子,再排队去喝猪血!” “那猪是活着的,一個叫挣扎,血往外喷,他们、他们就拼命的喝……” 宋若涵越說越是是惊恐,她猛地咬咬牙下了個决心,說道: “如果诸位大哥能收留我、保护我,那你们就是我們宋家的大恩人,你们把我送回城裡,我发誓,谁能做到我就嫁给谁!” 猎户们眼睛瞪大了。 宋若涵又急忙說道: “我說到做到,我可以发誓,如果你们是一起把我送回去的,那、那谁是领头的我就嫁给谁,其他人也有报酬,我爹很有钱,他可以给你们许多银元。” 想了想她补充了一句:“每人至少一百個银元!” 猎户们纷纷倒吸凉气。 一百個银元! 這是他们从未拥有的财富! 青年猎户涨红了脸,說道:“女同学,你把我們当什么人了?我們是這样挟恩图报的人嗎?” “对,我們就是這样的人。”一個猎户理所当然的說道,“姑娘,一人一百個银元,這可是你說的啊。” 宋若涵說道:“一百個银元对我宋家来說真的是小意思,诸位大哥放心,只要你们把我送回去,我一定言而有信。” 她从脖子上摘下一枚玉坠递给青年猎户:“這位小哥,不信你收下這個玉佛,這是我娘在皆苦寺给我求来的护身玉,它是用西域的和田玉雕成,价值至少有一百個大洋。” 青年猎户与她手掌相碰,然后跟過了电一样急忙往后退。 瓶子抢走玉佛說道:“行,這东西我先给你保存,我們不要你娘给你的护身符,只要……” “瓶子叔,你把人家东西還给人家。”青年猎户怒气冲冲的打断他的话。 瓶子不悦的說道:“东石,你……” “你听我的!”青年猎户倔强的說道,“咱山裡人讲的是互帮互助,宋小姐有难,咱理所当然去帮一把!” 瓶子看向二根。 二根眯着眼睛看了看宋若涵,然后勉强的点点头。 瓶子更勉强的将玉佛交回去。 恋恋不舍。 宋若涵坚定的将玉佛塞进他兜裡,說道: “我不想让你们认为我是個喜歡许下诺言而不去完成的那种坏女人,胡子大哥,這玉佛你先帮我收着,等我爹给了你们钱后,你再還给我。” 瓶子顿时眉开眼笑。 宋若涵又对东石說道: “东石哥,你别拒绝我的提议了,這玉佛我不是送你们了,而是让你们先帮我保存。” “說句实话,我现在是個大麻烦,你们未必能带我离开這山裡。” “若是你们无法带我离开,那便为我而陷入麻烦中,到时候你们自己离开,进城去找我爹,把我的护身符给他看,让他报官来救我!” 东石激动的說道:“若涵你别怕,我們一定能把你从火坑裡救出去!” 云松全程看戏。 這出戏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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