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你拿走了什么 作者:全金属弹壳 云松阴沉着脸收起剑。 這时候他发现剑身厚重并沒有开锋,两侧剑刃都是钝的。 他收起剑又去棺材裡收起枪,把钱泉兴给扶了起来。 老爷子挺惨的,额头肿了老高的一個疙瘩,显然是被驳壳枪砸的。 看着這個伤痕,云松心裡出现一個想法: 先前出现那人影很讨厌钱泉兴,他是故意控制驳壳枪将他砸晕的。 想起那莫名其妙的人影和那些更莫名其妙的话,他整個人都迷糊了。 不对劲! 一切很不对劲! 他将王有德叫进来扶着钱泉兴,自己去把令狐猹放了下来。 令狐猹落地后立马由死亡状态变为活蹦乱跳,它瞪大眼睛又蹦又跳,就跟踩鼓点的二哈似的。 云松正心烦呢,见此便不耐的說道:“行了,别耍宝了,我沒心情逗你玩。” 王有德小心翼翼的說道:“真人,令狐猹可能不是在耍宝,這地面挺烫的,它是不是被烫的不能落脚?” 云松愕然。 他赶紧拎起令狐猹,此时令狐猹已经泪眼朦胧,它举起前爪闻了闻。 有烤肉的香味…… 王有德又问道:“真人,那個水猴子来過了?” 云松阴沉着了点点头。 王有德再问:“那您跟它交手的结果是?” 云松沒有回答,而是反问他道:“神机先生大概有多高?” 他比划了一個比自己高半头的位置:“是不是這么高?” 王有德仔细想了想摇头:“沒有,他跟你差不多高。” 云松沉默的点点头。 他怀疑刚才那身影是神机先生。 当然這是他随意的怀疑,成功率不高,现在来看他的怀疑确实是错误的。 他让王有德照顾钱泉兴,自己则带上令狐猹离开。 王有德问道:“真人,水猴子……” “水猴子已经沒有了,镇子的水猴子危机被解除了。”云松头也不回的說道。 王有德顿时欢欣鼓舞:“真人果然修为通天!” 钱泉兴徐徐醒转過来。 他醒来后迷茫的說道:“真人,那水猴子之前好像說话来着?” 云松点点头:“它說‘莫得敢见死’,這什么意思?” “是不是‘莫多管闲事’啊?”王有德下意识說道,“我有個亲戚大舌头,他就是這么說话。” 云松一怔。 他琢磨了一下两句话還真像。 今晚一切都充满迷雾,云松见钱泉兴醒来便回到房间疲惫的坐下。 這次他可不是身体虚,而是心累。 穿越之后他就琢磨過自己的情况。 因为他是整個人穿越過来的,而不是魂穿或者夺舍式穿越,所以他一度很担心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身份信息的。 当然他现在的身份是四目道长的弟子,可這是假的,等到四目道长见到他就会揭晓他的假货身份。 至于四目道长的真正弟子去哪裡了?他不清楚。 按照他的计划,他下山后想办法融入這個世界,然后就摆脱四目道长弟子這個身份,重新换一個身份去過活。 這也是他来到老镇后绝口不提自己是四目道长弟子的原因。 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個念头,那就是穿越回去。 他想自己既然能穿越来到這個世界,那应该也有办法穿越回地球吧? 說实话,他想家了,想爸妈了。 他想回家。 但是今晚這個黑影与他說的一番话把他给震撼到了。 他在這個世界上是有身份的,甚至還有家人,好像他的家人還挺不是东西的。 不止如此,根据這人的话,他自己也是個可怜人。 問題来了。 自己哪裡可怜了? 云松心头忽然出现一個猜测:难道這人知道自己是個被动穿越客,所以才說自己可怜? 如果這猜测是真的,那他說水猴子也是可怜人,难道水猴子也是穿越客? 他摇摇头放弃了這個猜测。 這应该不是真相。 天色很晚了,他念了半個晚上的往生经又打了一梭子的枪,精神和身体双疲惫,便吹灭蜡烛上床睡觉。 他正要闭上眼睛,忽然想到黑影对他的提醒:钱家信不過,老镇的人信不過。 于是他琢磨了一下变成了落头氏,准备飞出去看看钱家和老镇的情况。 结果落头氏一出现,他的眼睛被刺的睁不开! 桌子上什么东西這么牛逼?好特么刺眼! 他眯着眼睛看去,看到桌上的黑剑一改平平无奇的样子,变得无比霸道! 在落头氏的眼裡,這把剑不再是黑色的,而是变成了通体金黄,金灿灿的那种黄! 金黄的剑柄上有着复杂纹路,因为太刺眼他看不清。 原本沒有开锋的剑刃变得锋利无匹,闪耀的金光在剑身上流淌,就是這些金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 他赶紧变回人身。 然后桌子上的剑又变成了黑黝黝、平平无奇的样子。 云松知道了。 這把剑不是给活人用的! 他又变成了獝狂。 這下子他看清了金剑的样子。 獝狂沒有头,也不知道它们怎么看东西,反正不是用眼看,因为這把金剑上的光芒不再是将他刺的睁不开眼。 但是他依然不太敢直视這把金剑,這次与光芒刺眼无关,而是它带着浓重的威压,让他心裡感到沉甸甸的。 這感觉有些熟悉,他仔细回忆了一番,想起小学时候看老师的教鞭就是差不多這样的感觉。 他伸手去握住金剑,然后再也不能放下金剑了…… 這是一种本能。 獝狂本能的去握紧金剑不肯再撒手,就像渴爱少年找到了命中所属的肤白貌美大姐姐,這是真爱! 情况诡异。 他又变回人身。 然后黑剑沒了! 桌子上只有一個空荡荡的白色瓷盒子。 他看向手中的獝狂阴币。 阴币上的字改了,改成了:斩马獝狂。 另一面的图像也改了,变成一個无头鬼手持一把大剑。 看样子獝狂拥有了武器,完成了一次实力升级。 可惜他不知道這把剑到底什么身份。 但是能肯定的是這把剑很牛逼。 难怪黑影說這是水猴子的半條命,现在這剑是獝狂的半條命了。 有了金剑的打断,他沒了出去探查钱家和镇上情形的心思,索性放下蚊帐入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虚的原因,他现在入睡很快。 就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心底一阵悸动。 仿佛是高中自习课上趴在桌子上睡觉,然后班主任出现在课桌前俯身看着自己…… 他打了個激灵睁开了眼睛。 但似乎又沒有睁开眼睛。 他感觉自己看到了眼前的场景,看到了床头,可是依稀的感觉自己其实還在闭着眼。 鬼压床! 他急忙在心裡默念佛经,然后猛的想起自己现在是個道士。 這时候一個声音在他旁边飘飘渺渺的响起: “云松,你在墟龙脉的尽头拿走了什么?” 云松的心神一阵恍惚。 他下意识的顺着提问回答道:“我沒有拿,什么都沒拿——不对,我沒有去過墟龙脉!” “不,你去了,你拿走了一样东西。好好想想,告诉我,你拿走了什么?” “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這個东西很重要,你必须想起来,能不能救你的命、能不能救我的命,都要靠這個东西。” “可是我压根沒去過墟龙脉!” “你去過,你的记忆出事了,你忘记了很多事,只是你现在不知道自己忘记了哪些事。” “我记忆沒問題!我甚至记得我电脑裡的第一個老师是麻生希!” 再沒有声音响起,良久之后,声音再起: “唉!” 一声长叹,充满忧愁困苦的长叹。 云松不知道发出這声音的人有過什么经历,反正他听了這声叹息后心裡莫名的感觉酸楚,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這时候有东西偷偷咬了他脚趾一口。 不疼。 但感觉的出现让他夺回了身体控制权,他猛的一颤发现自己能动弹了。 然后他忍不住的开始大口喘息。 就跟以前从鬼压床裡解脱出来一样。 令狐猹从他脚下溜走。 刚才显然是它叫醒了云松。 云松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往眼角一抹。 手背竟然有些湿润。 他真的流泪了。 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是鬼压床式的幻觉還是真的? 自己下意识的回答又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疑惑和紧张出现在他心头。 一阵‘嗒嗒嗒嗒’的轻微声响出现在床角。 他扭头看去,看到了令狐猹逃到了床和墙的夹角。 它挤在床角倚着墙站在了墙角,俩前爪耷拉在胸口,瞪大眼睛使劲往后挤。 就像被拿着针管的白衣阿姨盯上的小盆友。 弱小,可怜,又无助! 嗒嗒声就是出自令狐猹的嘴裡,它被吓得牙齿打架! 云松心裡咯噔一下,问道:“真的有人来過?” 令狐猹眼珠子一翻,伸腿瞪眼吐舌头。 又装死了! 這次装的格外逼真,尾巴都硬邦邦的挺直了…… 云松起身带起风,然后吹的一张照片飘向地面。 毫无疑问,他入睡之前床头上沒有照片。 毫无疑问,刚才的对话不是幻觉,确实有人来了。 而且這個人可能就是今晚救走水猴子那個黑影。 他捡起照片去窗口借着月光看。 照片是黑白的,质地不佳,白的地方惨白、黑的地方乌黑。 但它应该挺新的,伸手摸上去两面光滑,甚至還有油墨的味道。 惨白的月光透過半开的窗户照在上面,照清了上面的图像。 上面有一排人,云松数了数是九個人。 九個陌生人。 九個人在照片中一字排开,衣服相同,都是黑色紧身衣。 姿态也相同,都是面无表情的板着脸,也都是双腿紧闭、双手交叉放在小腹,而且闭着眼睛! 一個人闭着眼睛也就罢了,九個人竟然全闭着眼睛。 這让他越看越不舒服。 九個人的面貌不是很清晰,他用手指搓了搓。 结果這一搓照片上众人的面貌出现了变化,他以为自己搓模糊了。 不是這样。 是一些油墨被搓掉了。 又露出九张完全不同的脸。 最边上的一张脸赫然是他的脸! 這不会出错。 就是他无比熟悉的、自己的脸! 但這不可能! 他正在震惊,腿上感觉有东西在摩擦。 于是他下意识低下头。 令狐猹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過来。 小东西使劲贴着墙壁站立,狗嘴般的长嘴巴一個劲往上挑。 云松下意识抬头。 然后看到一张巨大化的脸倒悬在半开窗户的上沿死死的凝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