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虫儿飞
在有心人的注视当中,徐名远并沒有做出任何回应,就连陈君健在走廊裡堵住他,他也只是侧過身离开了。
這种看起来是明显的示弱信号,令许多人唏嘘不已。
但也可以理解,大家都高三了,在学校的日子步入倒计时,也该考虑将来了。
和一個家世优越的公子哥起冲突,怎么想都不算是明智的選擇。
不仅如此,连魏俊当着众人的面对他做出的挑衅,徐名远也只是告诉了教导主任,让校方处理。
学校也沒惯着,当天就叫来了家长,在周一升国旗时,又给魏俊拉出来当了典型。
虽然上台当着全校同学面前挨训很丢脸,但魏俊已经习惯了,反而還觉得相当自豪。
毕竟被徐名远压了整整两年,又是挨揍,又是顶包,這次总算是找回了场子。
在精神小伙的眼裡,告老师可是很丢脸的事。
一切似乎都平息了,徐名远连篮球场都不去了,低调的像三中沒有了這個学生一样。
当然,徐名远想的是,這鬼天气早晚都开始结冰了,大冷天的谁又会顶着寒风去打篮球?如果不是真的热爱,那绝对是脑子有坑。
陶舒欣刚开始也很紧张,总是盯着徐名远,生怕他心裡打着什么主意,冷不丁就冲出去对线了。
为此连徐名远上厕所时,都要装作不经意的一同出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往厕所的方向走。
连孙宏伟他们都觉得徐名远不打算回应了,虽然沒生出间隙,但也觉得憋屈。
当初的风光都是徐名远带着他们闹出来的,可是现在却低调行事了,也许這就是成长吧。
其实所有人都想对了,但都放弃了這個想法。
因为沒人知道這种小冲突会上升到何种层次,会以何种结局收手。
在徐名远眼裡,這并不是小冲突,是威胁,是关乎生命的威胁。
這并不是玩笑,也不好笑。
林婧是死是活徐名远可以不关心,但他差点是真的躺进太平间了。
不单是自己,他的父亲徐军也因此进了监狱,這可是三年半的刑期。
徐名远已经找過律师了,也塞過钱了,但也只是减到两年零三個月,這還是要徐军表现的好才可以达到的的刑期。
就算徐军是個烂人,是個烂泥扶不上墙的烂人,那也是徐名远的父亲,是老爷子一生中最大的缺憾,徐名远不得不重视。
如果有徐军這個便宜父亲在的话,徐名远也可以轻松很多,放心的将一些事情和他商量,或者委托他去做。
只要不是赌博,徐名远可以让他随意败家,毕竟钱到了一個数量级,光靠,是几辈子都用不完的玩意。
徐名远可以做到南溪市第一大地产商,邻市也有产业,靠的从来不是心善。
能从小城市拼出来的地产商,往往比大地产商的手段更凶狠。
徐名远在一开始就未想過争一时之气,让陈君健被三中劝退?做到如此程度又有何用处呢,只是让他换個学校罢了。
至于身败名裂,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或许在乎這個,除了丢点脸也沒什么了,照样過的比普通人好。
徐名远要的是陈君健一家大厦倾塌,他不想见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情况出现,他要的是无法翻身,彻底成一條鱼干。
徐名远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個好人,但他也不认为自己很坏,南溪市在十几年后才勉强升级成三线的城市,稍微有個风吹草动就会人尽皆知了。
他要是能称的上坏的话,就不会有人让他去拿两年南溪市首富的头衔。
徐名远只是個喜歡讲道理的人,既然你差点要了我的命,那我去要你一点家产总沒問題吧?
這很公平。
最起码徐名远觉得很公平,毕竟他可不想要人家的命,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陶舒欣觉得最近的徐名远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的那种奇怪。
虽然他還是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询问课堂沒听懂的問題,但次数少了很多。
不是徐名远学的更好了,而是他不超前预习了。
如果仅是這点并不奇怪,有可能是徐名远对待学习上的一时心血来潮降了热度。
但他大多数時間都在发呆,也不该称是在发呆,更像是在沉思。
平时天也不主动来聊了,只有陶舒欣主动问他时,他才会回答一句,然后又在装深沉了。
刚开始陶舒欣還觉得哪裡惹到他了,但想破了脑袋也沒想出来。总不会是因为有一天沒给他带晾干了的橘子皮吧?那他也太小心眼了。
沒有暖气的日子,哪有那么多橘子皮可以烘干?這些天为了供应两個人的量,她都吃了好几袋橘子了。当然,陶舒欣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徐名远会在发呆期间拿起笔写些数字,大多数都是数字,只有偶尔会写文字。
陶舒欣仔细看過,字她都能看得懂,就是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抽资,過桥,转移等等,然后再加上一串数字。
唯一能让陶舒欣看懂的就是人名了,但這种机会很少,就算看到了她也沒听說過。
陶舒欣悄悄问過徐名远在做什么,但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只是神神秘秘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說出去。
阴谋,大大的阴谋。
陶舒欣双手交叉,趴在上面,侧過头眯着眸子,像只小狐狸。
“你瞅什么呢?我脸上有?”
徐名远摸了摸脸,有些疑惑。
“沒有,有阴谋。”
陶舒欣十分确定。
“伱不写卷子了?”
“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慢呀?今天的课后题少,我都写完喽。”陶舒欣得意洋洋的說道。
“那你也别闲着了,教我下。”
“嗯……好吧。”
陶舒欣回头看了眼坐班的老师,悄咪咪的指出徐名远做错的地方。
有陶舒欣的帮助,徐名远的学习进度就快多了。
陶舒欣也乐于如此,就当是复习一遍。
忽然她发现徐名远已经在问练习册上的题了,便好奇的问道:“你今天怎么又预习了呢?”
“卷子都写完了,也不能闲着吧?”
徐名远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你怎么不装深沉了呢?”
“哈,装够了呗,以后都不用装了。”徐名远笑道。
“嗯?”
陶舒欣坐直了身体,缠着徐名远问东问西。
未到尘埃落定时,徐名远肯定是不会說的,纸上的那点只言片语她也看不出来什么。
看到临近放学,徐名远伸了個懒腰。
年轻就是好,每天坐硬板凳十几個小时都不会累,放在十几二十年后,坐俩小时腰就酸了。
“你告诉我一点嘛,就一点点。”
“你别对我动手动脚,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也不注意点影响。”
徐名远拍开了她作乱的手。
陶舒欣刚想說话,就听见坐班老师喊道:“都干嘛呢?還沒下课呢!”
班级裡安静了下来,陶舒欣還在下面做小动作,但徐名远不理她,沒多久外面的广播响起了音乐。
“放学喽!”
也不管老师喊沒喊下课,就有人率先跑出了教室。
听着放学歌曲,徐名远终于放松了下来,不由的跟着节奏哼唱起来,只不過唱的低沉,让這首经典儿歌有种莫名的伤感。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陶舒欣也只好放弃了,见他正在慢條斯理的收拾课桌,又听着他慢條斯理的语调,便下意识的跟着哼唱起這段平滑舒缓的曲调。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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