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仙门不靠谱 作者:未知 被坑了几百斤黄金,又留在了這家‘法器易物’的店裡打工,還要给那個老奸商跑腿打杂、外出揽客…… 实在是…… 年轻,经不起忽悠啊。 這日午后,周舟搬了张桌子,坐在那‘法器易物’的竖牌匾旁,俯身趴在了桌子上,享受着暖暖的阳光。身上的破烂道袍也换成了一身粗布衣衫,看起来就是個偏瘦的年轻男人,做苦力的那种。 换下来的道袍,被他收到了曲元袋中放好,這可是很有纪念价值的一堆布條。 趴在那,他整理下脑回路,总觉得自己被店裡面的老头给坑大了……身为一個后世而来的穿越众,他好像……有点丢现代人的脸…… 還好天使妹子在蛋裡沒出来,沒看到他现在的窘境。 堂堂玄都大法师的记名弟子,上清圣人老子的徒孙,竟然要混到在這种洪荒之中最低级、最狭小破败的店裡打杂工…… 嗯,他這是清静无为、随遇而安。 如此一想,心中倒也不纠结了,就算是玄都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自己也有了個說由。 周舟为何会在這店前揽客?事情起因,要追溯到几日前…… 那不是,他进這家‘黑点’卖法器,又趁机和掌柜老头交谈了几句。 当那老头不小心說出一句‘赚了你三百多斤黄金’,周舟虽沒真的动怒,却也不甘就這么被人当猴耍。 刚卖法器时少算六斤黄金,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权当這老头喜歡占小便宜,這零头也不用太過在意。 但這句‘三百多斤’落入耳中,周舟感觉自己智商被看低之后,還被对方讥讽了一番! 知道你這老头会黑自己,但沒想到竟然黑了這么多!总价应该是四百多斤黄金的几件法器,竟然只给了他一百二十斤黄金! 更可恶的是,這老头還得意洋洋地說了出来! 婶子能忍,嫂子也不能忍了! 周舟撸起袖子、一拍桌子,拽着老头的衣领,把這個瘦弱老人提到了自己面前。目光虽然算不上杀气凌然,那也是满满的凶狠,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打碎了這老头的脑袋。 “买卖归买卖,但還是要有点底线的吧?“周舟冷声說着。 “客人、道友莫急,道友莫急,我刚才给你的已经是常价,這坊市有四家收法器的铺子,他们都比我黑啊!” 老头也是慌了神,从周舟刚才拿出来的几件法器、身上道袍這些刀割的痕迹,他就断定這年轻人……不是個善茬。 周舟心下思索,他不愿生事端,更何况对方只是個灵识道人,而且身躯破败衰老,已经沒几年寿元可活。将老头扔在桌子上,哼道:“那你给我补两百斤黄金,我也不为难你了。” “好、好,我這就补,别动手啊道友。” 老头长长地舒了口气,眼珠开始转动,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道友刚才,一直在问拜师礼的事,是想找個门派投靠?” 周舟冷着脸:“与你何关?” “嘿!小老儿修为低下,但好歹也在這处坊市混了百余年,识物、辩形的本领,這坊间也算是有点名气的。” 虽然,這老头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周舟眼中有点欠揍;但老头說的话,却让周舟又有点心动。 老家伙笑容越发灿烂,他道:“我也认识几位常来我這边淘法器的修道门派的修士,进修道门派這件事上,還是能给道友些帮助的。” 周舟虽然有点不情愿就這么被老头坑,但思量少许,還是点头了…… 然后,他就被這老头坑蒙拐骗、各种忽悠,非但两百斤黄金的差价沒拿到手,還要在這裡给老头当些时日的杂役,等等看,有沒有老头相熟的修士上门。 如果不是为了找個门路好进修道门派,周舟怎么会忍這老家伙的欺凌压榨? 這几天,老头对他呼来唤去,扫地、搬物也就罢了,他還要去打酒、买菜! 关键是,這酒菜的钱,還是他出的! 他可是道融境后期!這老头,不過是個灵识中期的老修士! 虽然在大能、仙佛眼中,這两個境界,和凡人也沒什么差别…… 老头姓沈。 昨夜两人喝酒时,沈老头老泪纵横的,讲述了他修仙寻道的失败人生。 沈老头生在俗世的渔村,七岁的时候在沙滩上挖出了個巴掌大小的玉碎片,上面有两個字‘求真’,他就坚信自己得到了仙缘。這個总是听村裡人讲仙人移山填海、长生不老故事的小孩,从此种下了修仙的志向。 十一岁跑出村子,遇到了怀揣着相同志向的几個少年,结伴向北……三年行走,跨過了各种艰难险阻,终于到了中土世界的边界。一路上,几個少年的队伍曾扩大到几十人,男女老少,都有着他们的寻仙梦。 但等他们踏出俗世,进入中土世界边缘,那一路上的精怪、妖魔、恶人强盗,甚至還遇到過摄人魂魄、血肉要去炼邪器的修士…… 寻仙多险阻,一步一青天。 终于,他们那群同伴,又只剩下四五人,站在了一处修道门派的山门前。 “资质啊资质,几次险死還生,我們几個,却因资质平庸、沒有拜师礼,无法进山门。实在可笑,哈哈哈……”沈老头笑中带泪,或者說,他哭着哭着就笑了。 后来,沈老头又在這片偏远的地界,茫茫然转了几年,试過四五处小门派,都是被扫地出门。 沈老头說這個的时候止不住眼泪,初尝洪荒烈酒的周舟,也是脸红脖子粗,忍不住对這些山门骂了两句。 又不是骂圣人、道祖、大能,夜深了,在店后面的小院中抱怨几句修道门派,也不怕被人听去。 再后来,年到二十的沈老头和几個同伴告别,想一路南下返回自己家乡。他家中虽然還有其他兄弟姐妹,但自己为人子却弃家不顾,总归是不孝。 沈老头那时,虽然沒拜进修道门派,這些年的风雨历练,也变得强壮聪敏,趁着年轻力壮,回去也能照顾好一家老小。 但寻仙十年,落魄而還,又怎是‘心酸’一词可去描述? 当他在中土世界边界徘徊,迟迟不肯踏回南瞻部洲的地界,意外结识了一位金丹道人,就是這处坊市的坊长。這道人传了他灵识修行的法门,也算圆了他修仙的梦。 然而,开始修行之后,沈老头心中的执念,让他绝了归家的念想。 修仙成道,离不了法财侣地。 法和财为必备條件,沈老头沒有门派庇护,好求歹求,才在這個‘千年老店’裡面做了個杂工。那时的掌柜,還是個宅心仁厚的道融境修士,指点帮助了沈老头不少。 說到伤心处,沈老头感慨道:“你年纪轻,资质肯定比我强,一定要找個门派加进去。就算是在门派裡做個苦力、杂工,那也比散修强了太多……這苦,我受了一辈子啊。” “沒想過回去再看看家人嗎?”周舟端着酒杯问。 看一個老人哭的老泪纵横,他心中总是有些难以释怀。 “灵识境和凡人又有什么不同?年少浑身是胆,凭一股热血就出来了,做着长生不老的痴心梦,所以无惧一路险阻。但回去……年岁越大,也就不去多想了。” 周舟有些欲言又止,虽然他很想說教這老人几句,但想到对方已经一百二三十岁,一生的艰苦多不胜数,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說教? 沈老头是有家不想回,自己却是有家不能回。 一顿夜酒,周舟对這老头多了几分亲近,虽然他在這老头面前還总是板着脸,也经常有种暴走殴打老人的内心躁动。 …… “修道還真是多灾多难。”周舟趴在桌子上,小声念着,“沈老头說,只要我能揽到客,收成就分我三成……让我攒攒拜师礼的钱。” 沈老头怎会知道,周舟曲元袋中還有十多件法器,更有三颗价值不凡的‘元珠’,其实不差這些黄金。 周舟之所以呆在這,纯粹是为了在這裡等,等沈老头相熟的门派修士前来,给自己搭條门路。 那样,周舟也能省了许多功夫,更不用低三下四地去求人。 身为太清道统门人,玄都大法师的弟子,他心中虽然沒多少骄傲,也不想辱沒了师父的名号。 求人?不如随遇而安的好。 只要来第一個门派修士,管他是大门還是小门,哥加定了!不行进去打打工、做做苦力,能有個门派出处当跟脚,遮掩下自身的特异,其他无所谓…… 如此,他揽客什么的,完全就是在消极怠工。 千年小店,掌柜的在屋裡的桌子上趴着,伙计在门口桌子上趴着,两人都在呼呼大睡。 走過路過的一些凡人修士,看這景也是颇感奇特,却依然沒有客人上门。 虽然店铺裡面被周舟打扫了几次,但也只能算是一家‘干净的破败小店’,凭這沈老头黑周舟的行为就可断定,這家小店的信誉……绝对是惨不忍睹的级别。 這又关周舟什么事?他只是在這裡等等看,有沒有门派修士前来。 “小子,”沈老头嚷了句,“都午时了,還不去买些饭菜。当心饿死我,沒人给你引荐山门啊!” “哥也就看你老无所依可怜你。”周舟嘴角一撇,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小酒楼。路上還忍不住嘟囔几句,诅咒這老头出恭掉粪坑什么的…… 這几日,他也吃了些這坊市酒楼的饭菜,都是些普通的瓜果蔬菜,罕有灵物,吃着总是有点不太可口。 肉,沒灵兽的那种嫩滑口感;饭,沒灵谷的那颗颗饱满……也就這酒,還能喝一些。酒菜价格不贵,黄金也是用两来计算的,不像法器都是‘斤’为单位。 打了些酒菜,又和已经混熟的酒楼那灵识境界的掌柜要了笔墨纸张,周舟也起了些玩心。 每日坐在這吸纳元气、锻铸道躯,倒也有些无聊。 毛笔字,他沒练過;但用控水诀控制着墨水,在白纸上‘布’出几行字,却是十分简单的。周舟用的是簡體汉字,還效仿古书的书写方式,从右到左的竖行去书写。 应该閱讀无障碍。 ‘本店收: 二手法器,二手法宝,二手灵根,二手小师妹、大师姐,二手掌柜夫人。 量大者价优,欲卖从速。’ 拿着镇纸石将纸压好,让它飘荡在桌子面前,周舟嘴角带着点恶趣味的微笑,俯身趴了下来。 无聊了搞個笑,应该不会……惹麻烦吧…… 店内店外,掌柜、伙计再次呼呼大睡,這家小店依然是无人问津。 這小小的坊市,哪有那么多修士倒卖法器。 …… 又呆了几日,始终不见有门派修士到访,周舟每天除了趴在那装死修行,就是在坊间闲逛。 他写的那些文字,沒有给小店带来半個客人,反而被路過的几名女修士瞪了两眼。 坊市的规矩周舟也大概摸清楚了,坊市内禁止争斗、械斗,又有一位金丹散修坐镇掌管,平日還是很平和安宁的。 這裡,大多都是修道界最底层的修士,和凡人小镇大致相似,又有些不同。 不同在何处? 因为這些人都可以挺起胸膛說一声,他们是修士! “這种骄傲,自己怎么就沒半点,”周舟喃喃着,额头顶在桌面上,身周缓慢吸纳着天地元气。枯木诀遮掩下,路過的修士,也都以为他是個普通的年轻人,沒几人会多看他两眼。 就算看两眼,有一眼也会是那种‘修士’对‘凡人’的蔑视…… 灵台突然微微颤动。 “嗯?”他抬头看向了镇外,一抹浅浅的紫光慢慢飞来,這情形似曾相识。 纸鸢? 纸鸢越飞越慢,像是在寻找着目标,却始终在靠近周舟。街上不少行人看到,都在议论着些什么,甚至有名道融修士,還想动手将着纸鸢拿下。 纸鸢突然加速,划過一道流光,射到了周舟身前,围着周舟轻轻飞了几圈。 周舟伸手,纸鸢落在他手心。感受着那些第一次注意過来的目光,周舟也有点无语。 纸鸢上飘出几行字,依然是东方羽儿给的书信,內容和之前那只纸鸢上的一样。 她肯定放出了不止一只纸鸢来寻自己吧。 倒也是有心了,不過…… 耳旁响起了一声有些骄横的喊声:“喂!你這纸鸢卖不卖!” 东方羽儿总能给他招惹麻烦的体质,還真是一点沒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