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俞文的豪迈
俞文這天沒有去公司,而是在家裡休息。
他穿着睡衣,慵懒地躺在花园的躺椅上,晒着太阳。
偶尔起身,看着自己的佣人,侍弄着花园裡的名贵花草,然后又去池塘边,用面包屑喂喂自己的养的几條红鲤鱼。
作为一名从底层摸爬滚打,逐步做大做强的商人,俞文的内心,始终保持着一种恒温的镇定感。
即便,孙庆新突然找自己退股的举动,让俞文有些恼火,但是他依旧相信,這么多年来,上海滩多少大风大浪,自己都经历了,也不会惧怕眼前,特务处和党通局之间的斗争。
“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可我俞文既能当在水裡游的鱼,离开水,我還能做一條奔跑的狼!”
他喃喃自语,将手中的所有的面包屑,撒入水池中。
几條红鲤鱼瞬间剧烈扑腾起来,争着吃食,水花甚至溅到了俞文的脚踝上。
喂完鱼,俞文還想在躺椅上靠一会儿,思考一下自己刚成立的上海远航贸易有限公司,该如何发展的事。
這家航运公司已经拥有了四條货船,直接和日本四国的一個港口对接,运送日本的钟表、香水、珠宝等货物,进入俞文在上海的商行,从而能节省不少中间费用。
按照俞文的设想,他将在一年内,再购置四條货船,继续扩大自己的船运规模。
那天,他在大亚通讯社,和江田章男商量的,就是进口日本货物渠道的事。
俞文每月给大亚通讯社一笔不菲的运作费用,方便這個日方情报组织,在华开展情报工作。
同时,江田個人的好处,也是少不了的。
江田章男在大阪家乡接连购入田地,就是用的俞文的上贡。
作为回报,江田章男這名日军陆军大佐,会利用自己在军方的人脉关系,帮助俞文获得相对低廉的日本货物进价,并且继续打通渠道。
只是上海财政部门的陶远洪,不知道从哪個小道消息,知道了俞文成立這個远洋航运公司的事。
贪得不厌的陶远洪,并不知道俞文和日本军方的联系,他只是单纯觉得,俞老板自己搞船运,利润一定不少,所以找到了俞文,喊着要入股。
俞文拗不過他,只好让他入了股。
所以,对于陶远洪被抓,俞文心裡還是很痛快的,毕竟,他手裡這個航运公司,是直接和日本渠道接触的,他并不希望有国党的官员掺和进来,以免发现自己和日本军方之间的秘密。
“贪得不厌的废物,早晚让特务处的人卸了你的头……”
俞文靠在躺椅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闭目养神。
秘书形色匆匆,从门外走进来。
“老板,出事了!”
俞文半睁开眼睛,示意他說下去。
秘书看了一眼在一边浇花的佣人,“老板,我們還是去裡面說吧。”
两人进入到俞文的书房,秘书房门关上。
“什么事阿祥,搞得這么紧张?”俞文问阿祥。
阿祥是他最信任的秘书,是他的亲外甥,帮助他打点俞家和日本人做生意的事,也知道俞文和日本军方的特殊关系。
“老板,大事不好了,”阿祥语气有些急促,“我刚刚得到消息,大亚通讯社被特务处给端了,江田章男很可能死了!”
俞文的身体,仿佛被电击一般,陡然一颤!
“你說什么?”
之前還淡定的俞文,现在几乎是要喊了出来!
阿祥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老板,就在今天上午,特务处闯入大亚通讯社,和日本人发生了火拼,通讯社裡一個活的都沒有,我向上海警察局的李处长求证了!”
俞文用他强壮的胳膊,一把将外甥拽到自己脸前,几乎是要贴着他的鼻尖。
“江田很可能死了?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你看见他的尸体了嗎?”
“沒有,江田不在通讯社裡,但是我們在靠近法租借的一家香水店的店长告诉我,他看见有特务处的人,把一具尸体抬上车,往上海站裡去了。”
俞文神色一怔,松开拽住外甥衣领的手。
“你是說,江田逃亡法租界的過程中,被特务处的人击毙了?”
“是的,這是我的推测,因为我问了警察局的李处长,他亲自在大亚通讯裡给日本人收的尸,我问了他這些死人的大致年纪,裡面沒有江田,但是按照常理,江田上午会在通讯社的,所以他可能就是那個……”
听到這裡,俞文的心裡,暂时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知道,乔羽生正是通過自己的這條线,才顺藤摸瓜,捣毁了這個伪装成新闻通讯社的日方情报组织。
在俞文看来,特务处可能是通過别的线索,才发现了這個地下情报站。
现如今,所有的社员都死了,就连江田也死了,在俞文看来,這是不幸中的万幸。
万一江田留了活口,在特务处的严刑拷打下,将俞文给供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无论自己背后的党务调查处,平日裡如何给他這個上海商人撑腰。
可是,一旦他们发现自己通日,是個汉奸。
到了這個阶段,就是党务调查处有人想保自己,也保不了了!
和日本军方合作,俞文做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意,這一点,俞文心裡跟明镜似的。
“江田先生死了就好,一命归西,也少了我們诸多的麻烦。”
阿祥点点头,语气惋惜,“只是可惜,我們刚打开的新的珠宝渠道,恐怕要停一停了。”
俞文却不以为然,反而颇为豪迈。
“阿祥,少了這個江田大佐,我們和日本人的生意,一样可以做,他已经给我铺好了路,渠道的事我会继续跟进。广阔的市场已经被打开,你放心,只要我們的推向市场的日货够多,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上海民众就会抛弃欧美货,转向性价比更好的日货,而上海的日货市场,就在我們俞家的手裡掌控着!”
叮叮叮
书房裡,电话机响了。
两人停止谈话,秘书接起话筒,“您好,俞公馆,您哪位?”
“老板,”秘书看向俞文,“是上海站的孙副站长,找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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