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梦
皎洁无垠的圆月悬于天幕西南一角,下方一丛乱石山堆,在月光的照耀下,乱石堆的两边,东北面深晦诡异,相反一侧银亮惨然——照映下可以清晰的辨别出乱石堆上散布着不同人的尸体,死状各异,有的看着就已经死去多时,有些就是新被抛弃在此处的。
而在那可怖的尸体山石之间依稀還可以看见一個嶙峋瘦小的身影,在尸堆裡面翻找着什么。
“喂,小家伙,我看你這么可怜不如随我去個地方,那個地方啊,你若是出息了,那可是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之后還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有一個老迈尖哑的声音,在這月幕下响起。
那個瘦小的身影听见了這突然的声音,被刺激到了一样,立马灵活迅速地起身观望四周。
“喂,小家伙,放轻松,我可不是来杀你的哦。”那道老迈的声音又响起来,却是不见其人。
被唤作小家伙的那個小孩,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危机,正要离开反身想跑的瞬间就被人一把掐住了喉咙,小孩被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
“說了,我可不是想来杀你的。”一张枯树皮子一样皱缩粗糙的脸,不,甚至不知道那到底能不能称为一张脸了,甚至是不知道這张脸上面眼睛鼻子在哪裡,只有发出声音的嘴巴隐隐可见一道张合的裂缝。
看见這张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小孩一双墨色的瞳孔也是难以置信的收缩了。随后小孩试图奋力的挣扎开钳住自己的這只手,在挣扎挥舞之间小孩的手也是毫不留情的抓伤了這個像是枯树皮子一般的“脸”。
“嘶!”因为這么点小伤這個诡异的老人却好像感到了非常的痛苦,他一下松开了抓着小孩脖子的手,赶忙去用手去捂着自己那枯树皮子一样的“脸”,而从抓伤的伤口裡涓涓流出了脓一般淡黄的液体,其中掺杂着红红的血丝。
小孩不管不顾的就想着跑,跑进了黑寂无声的树林裡面,在无声无边的树林裡面不断不断的跑,直到前面出现了一道从未见過的深渊,而那西垂的惨白圆月正在那黑洞洞的深渊之上。
“哈!既然你這么不识好歹,那么就去死吧!”老迈尖利的难听嗓音,出现在小孩的背后,一把将其推下!
萧御在睡梦中猛地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头顶上青灰云锦的床顶,胸膛快速的上下起伏着。
“呼——”萧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梦境,缓缓坐起身,一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用力的捏了一把眉心,遮掩住的狭长的眸子浓睫不住的轻颤。
缓了一会儿,萧御掀开被子,撩起裤腿,凝视着腿上缠附的枯枝裂纹一般的黑色痕迹良久,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萧御不欲再睡,起身一边向浴室走一边脱下自己汗湿的亵衣。只见随着衣服的除去,展露出了大片细致的皮肤,随着脱衣的动作還清晰可见布满浅薄有质的肌肉纹理的身体上展现出的紧张与舒展的运动迹象,胸前還有隐隐的汗珠顺滑而下,汗珠顺着肌肉的纹理沿着紧致的腰腹滑下隐匿。
抬手间,可以隐约看见一片紧密排列像是蛇皮样的红黑纹路在左肋下的腹侧面。
脱下亵衣亵裤,就那般赤着脚走进浴室的冷泉裡面。
一头乌黑的长发浸入水中,在水中不规则的散开,萧御走至冷泉中最深的中央,使自己全身浸入水中才静止下来,放松身体展开双臂埋在水中闭眼沉息假寐。
“笃笃”
早上,肖忠刚从外面回来,他刚刚在门外遇见過来的高槐,于是进来看看师父有沒有起身。
“进。”裡间传来声音。
走进去,绕過外间绣了下山虎乱石莽树的大屏风,就看见自家师父穿着狼烟灰色的中衣,肖忠又是心领神会的上前拿了一件墨绿的水蛇云雷纹的云锦外衫递過去。又适时地退后一步躬身道:“师父,高槐在外求见。”
萧御动作利落的束好发,修整好后便向外走。
“禀大人,我去往东荒与大人安排在那边的人员交接后,据隐在褚项居所附近的村镇裡面的厂卫回报的消息,在此期间每晚密切关注褚项的动向,发现确有疑义。”高槐进门屈单膝行礼拱手。
“嗯,什么疑义。”萧御才刚一在主位坐下,肖忠就适时地给其沏好了茶。
“褚项已被贬为庶人两年之久,按理来說确实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褚项每日白天倒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村民劳作,换取他生活所需的物品,然而我却发现每日入夜,褚项所在的房屋住所从来不曾点過灯。”高槐一张黝黑刚毅的脸庞上,表情严肃。
“不曾点灯,依高武所见是为如何?”萧御语气闲适懒散道。
“不敢如何,依属下看,他每日吃饭除了劳作的时候与其他村民们一起中午一顿大锅饭,在他住的地方却是一点烟火气都不见,每日不见烧火做饭,但是,他還是看起来一副干净爽朗的贵公子的模样。
所以非常有理由怀疑,褚项在那边早已经有内应,流放东荒可能也早在其计划之内。以及前日给大人您上报的信函,另外两名内奸——不過這两名内奸在严刑逼供下也只是說褚项只是贿赂他们为其从最近的城镇裡买些布匹,鞋子,报酬是最多的就是带着他们去那等窑子裡面玩乐……”
萧御手指捏着茶杯指尖一下一下的点着,說:“那该死的已经死了,那么這逃脱的内奸還是沒有抓出来啊,如此显眼的金蝉脱壳,随便塞了两個无用的棋子给到你们,你们就喜滋滋傻呵呵的以为功劳。”
高槐闻言头垂的更低了。
“莫不是见本督从朝堂上告假退下了,便以为你们的主子换了人了?”萧御漫声意有所指,“還是许久沒有操练過本事要领都给喂了狗了,嗯?”
“狡兔三窟的戏码,虽然老套,但是也不失为一项良策,起码你们都沒找到那老窝啊。”肖忠在一旁讥讽道。
“属下知晓,已经命令暗中严加看管于褚项,必会找出他的三個洞窟。”
沈卿芸睁了眼透過垂下的淡青的床幔纱帐,看见外面已经天色明亮了,但是难得今日起床觉得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她将头埋进松软的被褥间。
“姐姐!”
小覃!哎呀,她真是的,竟然都忘记了今日是五月初四了,小覃在书院裡面待了都一個月了,今日這么一大早就回来了。
沈卿芸立马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出来,就见到自家弟弟已经进到院子裡了。
“小覃!你回来了啊,你看我,姐姐差点就忘记了。”沈卿芸心裡有些愧疚,自己弟弟的事情都被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不称职的姐姐啊
“哎呀,沒事的,我看见咱家糕点的篮子還在,我就知道了姐姐在家裡,倒是沒想到姐姐還会偷懒睡觉呐!”沈覃一副被他发现了吧的表情,怪模怪样的少年,给這個清晨的小院子带来了活力。
“你回来的這般早,多早起来赶路的呀,累着了吧,坐下,姐姐這就去做早饭。”沈卿芸想到這裡也是心疼坏了。
沈覃见自家姐姐着急忙慌的样子,一把拉過她,說:“姐姐,你看!”
少年从怀裡掏出了四個红糖大馒头!
“噗!”沈卿芸被自家弟弟逗笑了,面容柔美俏丽的姑娘掩唇而笑,一双眸子越发亮闪闪的,“你這馒头怎么還藏在怀裡呀,怪不得身前鼓鼓囊囊的呢。”
“這样才不容易冷了嘛。”沈覃满不在乎的說,“给!姐姐拿着吃吧,就不用麻烦在做饭了。”
“你哪来的钱呀?”
“之前姐姐给我的钱我都是省着用的,自然是沒用完的。”
“在书院裡别亏待了自己。”沈卿芸不放心的唠叨着。
小院裡,姐弟二人過了一個月沒见了,难得坐在一起悠闲的聊天吃东西,小院裡一瞬间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出门时,沈卿芸带着沈覃去云婶子家裡,打了声招呼,云婶子高兴得要招呼姐弟两晚上来家裡吃饭還有過端午。
“好了,等会到铺子裡你也能看看新来的帮伙,叫吴小虎是隔壁村的。”沈卿芸在路上不断地与弟弟說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是茶会上发生的不好的事情都自然的省略掉了。
孙家成衣铺子门前,一位身穿流云百跌长裙的高挑女子站在门外,而此时這位高挑的女子好似正与另一位娇俏明艳的少女在說什么,从明艳少女的表情神态上来看,似乎是在讨论什么少女不喜歡的话题。
沈卿芸来到二位女子的跟前,笑着打招呼:“二位如此美丽大方的姑娘在這裡說什么呐?”
那二位女子正是银雪菱与闫薇。两位听见沈卿芸的声音的时候就转過了头。
沈卿芸趁着這個時間,把自家在一旁的弟弟拉過来,介绍道:“這是我的弟弟,沈覃,薇妹妹见過的,今日正巧书院裡休息他回家来了,也就一起来铺子裡帮忙,又是巧得很雪菱也在這儿呢。”
“见過二位姐姐,闫姐姐,银姐姐,小生這厢有礼了。”沈覃一本正经的模样還逗笑了银雪菱她们。
见到姐姐与认识的姑娘们凑在一起,沈覃倒是很识趣的自己先回避了,他還是到铺子裡看看算了,姐姐她们一群姑娘家的自己就不要掺和在裡面了。
三位姑娘遇上了,便想着去什么地方坐着聊天,不過最后自然還是去进行了女儿家之间最常进行的活动——逛街。为了這样,闫薇還喊了吴小虎去街口叫了一辆马车。
“沈姐姐!”坐上马车后,闫薇开始算账一般气鼓鼓的說“你与這個银雪菱怎的這么亲近了?她都唤你卿芸了,我都沒能叫你卿芸姐姐呢!呜呜,你要抛下我了嗎?”作势還哭唧唧的一副娇滴滴的可怜表情。
“卿芸還唤我雪菱呢。”银雪菱在一旁暗戳戳的补刀。
“你看!我也要嘛!”闫薇更加气急败环。
沈卿芸一眼就看出来银雪菱就是在暗戳戳的与闫薇赌气,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是看着二人這样玩闹,那就是相处的還可以啦,這真是再好不過了的。
于是沈卿芸倒是好脾气的笑眯眯的会:“你们想怎么喊我都是可以的,不過薇儿应当是我們三人裡面最小的吧,是嗎?”
听见沈卿芸也亲昵的唤了自己的名字,闫薇這才舒心下来,說:“嗯,今岁三月就及笄了呢。”
“所以說我比薇儿大了一岁,不過今岁年底十一月就要過十七了。”沈卿芸這样說着,与闫薇二人都看向了银雪菱。
“這样那我是我們中最大的,今年九月就十七了。”银雪菱說着,眼神飘忽的砸吧咂嘴,“同是十六,卿芸吃了什么长得這般好啊。”
后一句话语气正经的好似一句认真的問題,让闫薇這個小姑娘和沈卿芸本人好一会儿才反应過来。
闫薇甚至比沈卿芸還首先意识到說的什么意思,竟然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沈卿芸的,嗯,胸口处,第一反应竟然也是,当真如此呢。
随后意识到刚才自己竟然有那般的想法,她一個大家闺秀,在侯府裡时从来沒听過這般轻佻的话,瞬间羞得小脸通红,颤着小手指着银雪菱:“你,你一個女子怎么好說這样的话?”
沈卿芸反应過来后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沒過大的反应,毕竟她在孙嫂子那裡已经锻炼出来了,对于其他已婚夫人媳妇的调侃,這点程度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而且,自从茶会事件之后,沈卿芸见识過银雪菱那“狂野”的另一副嘴脸后,心裡觉得這样的话从银雪菱嘴裡說出来简直是再也不会违和了。
“我說了怎么样的话了啊?”银雪菱毫不在意的问,她什么也沒說啊,只是普通的陈述事实而已。
“你這女子好生…好生轻浮。”闫薇心裡觉得自家的卿芸美人儿姐姐受到了侮辱,心裡正是感到不虞。
却也看见了沈卿芸本人好像沒有太大的反应。
闫薇凑過去扒着沈卿芸的一边胳膊,小声地咬耳朵:“卿芸姐姐,這個银雪菱实在是太不知礼数了,她太轻佻了,你不要感到伤心。”闫薇以为沈卿芸尴尬得不好說话了。
沈卿芸听见這般话,心裡倒是想着,薇儿看着可爱活泼的胆大的模样原来是個害羞的呀!心裡正在偷偷的笑呢。却是也沒有意识到自己一开始被孙嫂子她们调侃的时候自己是羞涩得想钻地洞的。
“你不要多想,雪菱就是這样的性格,倒是很有趣儿,薇儿不觉得嗎?”沈卿芸笑着說。
“啊?”闫薇惊讶,一张小脸的羞涩還沒褪去,“卿芸姐姐你上次与银雪菱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呀,竟然這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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