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来的怎么是高力士 作者:农家一锅出 早上九点,郁闷中的李成器過来。 他确实很郁闷,他派人去联系酒楼大户。 结果派去的人回来說,那些人家已经去买酱油了。 觉得自己沒帮上忙的李成器過来瞧瞧,瞧见的是一群人排队打酱油。 “别卖了,别卖了,把你们东主叫出来,我全包了。”有人焦急大喊。 庄子上的人不理会,继续卖,一人限购十斤。 沒带坛子好办,庄上有。 当初李易就觉得一次十斤不错,所以专门烧了很多十斤的小坛子。 眼下派上用场,装一坛子,拿油纸蒙住,绳子系紧,带走。 十斤的陶坛子,一個坛子一百二十钱。 坛子上沒有任何花纹,表面粗糙。 长安城裡同样的坛子价在百钱。 众人来时,也沒几個自己带器皿的。 现在看着价格不是很贵,便买下,不然回去取,又得重新排队。 餐厅裡放下筷子等的李易此刻后悔无比。 早知道烧一斤容量的坛子,一人限十斤,卖坛子比卖酱油赚钱。 此时外面买到酱油的赶紧派人送回去,自己再次排到队伍后面。 附近還有卷起绢帛的人,之前他们要把一匹绢或帛给分开支付坛子钱。 管事不答应,把布裁得零零碎碎的,我庄子怎么用? 若非东主說不得拒收绢帛,自己就只要铜钱了。 收钱的管事心情郁郁,都是什么破布啊,裡面都烂了,奸商。 李易也知道布不好,但无所谓。到时候给朝廷交庸和调。 租必须是粮食,庸调可以直接给布。 “易弟,怎不吃?”李成器過来,看李易坐在那翻书。 翻的书是《永徽律》,此时所用的法律方面的书。 李易放下书:“大哥来了,快坐。” 說着他去给泡茶,直接用开水泡,而不煮。 此时的茶都是发酵茶,沒有绿茶。 写《茶经》的陆羽未出生。 更沒有人把‘飘摇风雨不为苦,虽经霜雪颜更增’這句话往茶上放。 泡上茶,李易又装一盘干果放到桌子上,两個人对坐。 “易弟为何不吃饭。”李成器再提。 “都沒吃呢,刚吃两口,买油者至,忙者不曾食,闲人怎下咽?”李易回答。 這是他养成的习惯,老板和员工一起吃饭。 突然接到一连串儿电话,员工们立即去忙,老板自己一個人敢吃嗎?敢嗎!? 李成器愣愣地看着李易,而后轻轻颔首:“易弟所言极是。” “大哥今日有暇?未去采集石头?”李易找個话题。 “叫人去做了,本想邀人前来买酱油,却得知早有人宵解而来。昨夜平康坊中愁,众說一物为酱油。” 李成器說明情况,昨天晚上属于酱油。 李易露出笑容,看样子沒白請那么多人吃饭。 李成器却沒笑,他问:“易弟可能守住酱油秘方?” “不让庄子裡的人出去,等我多赚了钱,有了新东西,酱油也就无所谓了。” 李易犹豫一下,给出個办法。 他怕庄子裡的人到外面,被人给套麻袋。 “人不出,能防歹人进?”李成器摇头。 “大哥教我。”李易明白了,這個大哥有办法。 “土贡。”李成器說出两個字。 “有门路?”李易期待。 “忘了我等乃是皇亲国戚?”李成器强调身份。 “贡,一年多少?”李易打算给皇帝送酱油。 然后别人即便抢到了制作酱油的办法也不敢卖,卖就查怎么学会做的。 “一千斤,余者宫中到庄上采买。”李成器伸出根指头。 李易听一千斤白给,不觉如何,但說到宫裡不够吃,派人采买,就肝颤。 因为老白写過‘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宫裡采买的人,一千斤炭,就给半匹红纱加一丈的绫。 换到自己的庄子,是不是拿一百斤酱油走,扔两块破布就结算了? 低头想想,李易问:“不知殿中省尚食局的奉御是哪二人?品行如何?” “易弟为何问起殿中省?”李成器诧异。 “宫裡酱油不足,不是他们来买嗎?”李易說道。 李成器笑着摇头:“易弟不知,宫裡来买酱油,由光禄寺珍羞署的人管。” “啊!”李易恍然,原来不是跑出来個太监就硬抢东西啊。 当官的好,当官的不敢太過明目张胆。 “劳烦大哥奔走。”李易抱拳,這個大哥太好了,能给弄到特供的名额。 “小事尔,无足挂齿。”李成器高兴,终于帮到便宜弟弟了。 不然总是白拿东西,心中有愧。 两個人又就《永徽律》聊了起来。 李成器把一些经典的判罚当成故事說给李易听。 外面眼见晌午,酱油售卖才止。 不卖了,今天一人十斤,足足卖了五十大缸。 一缸二百斤,一万斤卖出去。 酱油赚了五十五万钱,大部分都是破布,小部分是铜钱。 然后罐子卖出去一千,来的人即便带了缸,也不能就装十斤酱油,岂不是洗缸? 大家干脆直接买罐子,一個一百二十文,十二万到手。 管事对人說沒有了,后日起,每日只能卖二百斤。 沒买到的忿忿离去。 李易招呼大家吃饭,先别搬布了。 众人回餐厅,见东主始终等着,一個個感动的眼圈红了。 李成器吃了一顿放時間久口感很差的面條,把杂碎酱装一小罐离去。 “挑几匹好绢,给大人也做一身衣服。” 李易对着搬运绢帛的人吩咐,有钱了,大家做新衣服。 “东主。”管事宋德欲劝。 “知道我是东主就好。”李易坚持。 庄上就指望這些人呢,不给好处,人家不卖力气作事。 自己要的是寿命,钱堆在那裡有什么用? “是,东主。”宋德答应,转头看向其他人:“用心作事。” 大家使劲点头,拼了命也要把活干好。 李易背個手,溜达到学子们的一片小房旁边。 今日天暖,午时光足。 学子们把小屋窗户的挡板全部卸下,敞着窗户看书。 房子沒有窗户纸,就三块可拼接的木板遮挡。 冬日有暖墙,会放下一块窗户板。 更有甚者,在外看书,冷了进屋中暖和。 他们的屋子裡都有李易给他们写的两幅瘦金体的字。 一副: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 一副: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所以学子们很勤奋,能不能投帖拜门成功不知道,但有机会自己不行就沒办法了。 学子们懂。 這裡是京城长安,有多少人投宿无门,只能寄宿于寺观当中。 那些地方可不是一人一屋。 当初就是這個少年东主,在街上溜达。 說:有愿放下脸面给农家做活的嗎?可随我来。 然后自己等人实在熬不住了,脸面算什么,便跟少年走。 不曾想,来后便有房子住,并不是每日农桑,只不過帮忙收拾牛棚、猪舍、鸡圈。 少年东主当时冲在前面盖房子,作活。 后又有想来者,已不可得。唯自己等四十二矣。 因为东主說沒時間盖房子了,倒不是不想多叫人来住,待明年。 眼下他们见李易過来,纷纷打招呼。 “今日所得颇多,去寻梅兰竹菊量身段,一人一身绢服,往后宴客,也好不失礼。” 李易对学子们說,让他们找四個女婢,量一量,好做新衣服。 至于谁做,当然不是庄裡的人,太多,忙不過来。 连着庄子大人的衣服都要找外面的人包工,這個钱不省。 学子们愉快地接受了,不拒绝。 他们想得明白,李易贤弟非不通文墨之人。 文人之间互相帮衬,读书人的事情。 当然,该收拾牛棚還得收拾牛棚,该教孩子也不能停。 十七個孩子在练字,用毛笔沾了水写木板上。 纸实在是太贵了,哪怕是草纸,草纸…… 李易现在上厕所就用草纸,他实在受不了那個竹片什么的刮。 厕筹這個东西,李易表示接受不能。 练字的五個女娃娃最刻苦,她们知道這是她们最后的机会。 要么学习好,要么去干活。 然后像别的人家女子那样,随便找個人嫁了。 生娃、养娃、挨打。 如以前爹打娘那样,娘只能哭。 现在倒是不打了,家裡日子好過,爹顺心。 還有东主哥哥說不准打,打就赶出庄子。 而要是学习好,找的人家自然不一样。 男娃就调皮多了,总有孩子走神。 李易看到了也不管,反正到时候考试成绩垫底,回家自然有人收拾。 我不让你爹打你娘,但我沒說不让你爹和你娘一起打你。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宫裡来人。 一個大高個子的人领头,看這人特别帅气。 来人一见到李易就非常亲热:“李易东主,从今日起,你庄上酱油便成土贡,這是行文。” 說话间,他给李易一個文书。 证明李易庄子上的酱油是贡品,别人想要冲进庄子抢,先想好后果。 李易开心接過,大哥办事稳妥,关键是速度快。 “李东主,往后宫中采买酱油,由我前来。”這人說出将来的事情。 “不知這位大哥是从……”李易询问。 “内侍省监事。”来人依旧笑容亲切。 李易:“……” 不是說好了光禄寺珍羞署的人么?咋還是太监? 大哥,你這事办得不对呀。 “李东主是不是觉得欣喜?”对方见李易发呆,声音大点问。 “啊,喜,那個,不知大哥如何称呼?”李易觉得手脚发凉。 “高力士。”对方說。 李易:“……” 哎呀嗎呀,我草,怎么是他? 对,现在的内侍省监事就是高力士。 “竟然是高大夫当面。”李易抱拳,左手在前,右手在后。 “我比较喜武事。”高力士小声說。 “原来是高将军,失礼失礼。”李易连忙再抱拳,右手在前,左手在后。 李易放心了,這位根本就不是什么监事,而是管着整個内侍省,两個监事都在。 然后還有高力士還有一文一武两個散官,一正三品,一从三品。 关键他是皇帝身边的人,今天看着,一点不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