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兰若寺避雨(第五更)
江南东道,锦屏山脉下的驿路之上隐隐约约出现一行人影。
走近了看去,原来是一伙搭伴同行的旅人,既有读书人打扮的青年士子,又不乏虎背熊腰的劲装大汉,按照关系的亲疏形成三三两两的小团伙,也不知這南辕北辙的十几個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公子,如果再找不到客栈,咱们今晚可就要露天夜宿了,看這天气,可是要有大雨啊!”一個清脆的声音有如出谷黄鹂打破了安静,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拉到了一個青衣小厮的身上。
這是個容貌颇为清秀俊美的青衣小厮,身材婀娜,显然颇受主人宠爱,他旁边的那位青年士子双手负在背后,轻轻一笑:“谁让你說一定要趁着天明多赶些路,以至于错過了客栈,至于淋不淋雨,這道路两边不是還有一些凉棚嗎,大不了到时候我們躲在下面就是了。”
看着那柔弱的小厮抬手轻轻擦去额头上的细汗,旁边的人首先看不過眼了。
一個中年文士率先开口:“這條驿道在下虽然沒有走過,但从這宽阔程度和之前的情况看来,還算繁华,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能看到旅社客栈了,只可惜,咱们這些人之中对這附近都不太了解,要不然之前也不会错過了客栈。”
“不好,下雨了,”走了几步,一個书生突然开口,他已经感觉到了冰凉凉的雨丝落在了手背之上。”
话音未落,天色变突然暗了下来,好像天上展开了一片帷幕,遮天蔽月,更是有白光一闪即逝,眼看就要有一场瓢泼大雨。
“怎么办,這附近可沒什么落脚的地方啊!”
“那倒未必,”一個客商突然开口,“我十几年前走過這條道,记得附近应该有個荒废的寺庙,虽然十几年過去,這裡虽然变了不少了,但這间荒寺应该還在,只不過我的记忆有些模糊,记不太清是在哪裡了。”
“寺庙,是那裡嗎?”一個江湖人打扮的汉子指着一個形似牛头的小山說道,在半山腰的地方,依稀露出了一個尖尖的塔顶。
“不错,那座山叫做牛头山,那间寺庙就在上面。”看到了那個牛头,客商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肯定地說道。
得到確認,所有人都是一阵激动,抓紧行李包裹,就照着那個牛头跑去,在這种天气裡露宿一夜,沒有打磨過身体的普通人,九成九都要得上一场大病,实在拖不起。
“公子,你怎么了?”青衣小厮看着身边纹丝不动仰首看天的青衫士子,催促起来,“再不跟上,可就只剩下我們两個人了。”
“沒什么,”青衫书生低下头来,“我只是觉得這场雨来得有些蹊跷罢了,你走得慢,把手上的行李给我,我帮你拿着。”
青年书生自然是陈浮生,而何湘君则是扮成了小厮陪在他左右,自岳阳楼下船以后,他们先是在巴州游玩数天,然后
好在大家出门在外,脚力都還算矫健,沒過多久就抵达了寺庙之前。
“還真得是個破庙啊!”一個瘦弱的年青书生看着被藤蔓野草包围的寺庙,喃喃自语。
“算了,出门在外,能有這么一個地方已经不错了。”中年的汉子们经历的多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脏乱。
“兰若寺,”看着在地上裂成两半的匾额,中年文士摇摇头,“這名字起的实在沒什么水平,兰若本身就是寺的意思,大有重复嫌疑。”
“行了,张先生,你就不要在那裡咬文嚼字了。還是赶紧进来吧,小心一会儿淋你個落汤鸡。”一個大汉嘿嘿一笑。
则是蹲下身子摸一摸裂痕,“果然。”
陈浮生轻弹指尖,明白過来,這道裂痕可不是摔成两半的,而是被人一剑凌空劈来造就的。
心有所感,陈浮生抬头看去,已经施展开了望气术。
本来這种手段沒有修为,万万使不出来,但总算他之前也有不低的修为,青城内力质量也颇高,在降低了效果之后,倒也勉强可以施展出来。
不出意外,整個兰若寺都被一股黑气笼罩,黑气正中间直冲云霄,卷起一堆乌云。
“這场雨果然有古怪,背后有着妖物作乱,好妖怪,居然能够影响天时,怕不是已经有了近千年的修为了。”看到对方如此棘手,陈浮生顿时萌生了几分退意。
沒有必要,修行之人是不会主动去给自己招惹仇家的。
只不過现在他已经跑不出去了,這個妖物能够兴风布雨,除了自身修为,也是借了天时地利的缘故。现在凡是雨水降落的地方,都可以称得上对方的领域,跑是跑不過去的。
更何况,陈浮生想起了兰若寺匾额上那道刚烈的剑气,在兰若寺内的黑气掩映之下,似乎有着一股同源的气息与之孤星。
跟着众人来到大雄宝殿,伴随着飞沙走石,天色一下子彻底暗了下来,陈浮生放下书箱,巡视一周,见庭院之中,树木繁茂,杂草丛生,果然是许久沒有人打理過的痕迹,早有過惯了野外日子的江湖客掏出火绒,用捡到的树枝,拆下来的窗棂,在供桌前升起一堆火。
火刚升起来,众人眼前一亮,紧跟着一声霹雳,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狗日的,重阳都過了,這天气怎么還和夏天一個样子?”一個熊姓江湖客,狠狠地从油纸包裡撕下一只鸡腿,开口骂道。
陈浮生记得他,他和同行的两個人是同门师兄弟,在江湖上打了七八年滚,勉强混了些名气,就打算安定下来,這次是受人介绍前往北方的镖局裡面做事,看起来說话一向沒什么顾忌,不過行事却是粗中有细。
“霸天,不要說了,菩萨在上,還是积些口德吧。”中年文士一开口,雄霸天立刻乖乖闭嘴,他看起来是书生打扮,其实和那個熊霸天是师兄弟,只是年青的时候科举失利,只得了個秀才,所以一气之下,弃文习武,虽然他入门晚,年纪和功夫却在三人之中最高,再加上他是秀才出身,见识口才都不凡,因此雄霸天对他一向敬重,以他马首是瞻,平日裡也是几個小团伙之间联系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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