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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番外4

作者:鳄人行山
秦方律說想要同居,阮存云一個顿儿都沒打的就答应了。

  夫妻同居,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嗎?

  只是阮存云沒想到秦方律的动作如此迅速。

  他刚刚冲澡洗去半身滑腻、把卧室收拾好、把画叠放进保险柜、把湿掉的衣服洗好挂到阳台,就听到门口响起两下敲门声,秦方律在门外說“我過来了”。

  阮存云穿着睡衣拉开门,只见秦方律拎着個小箱子,身穿居家服,脚上随意地穿着双拖鞋,胸膛微微起伏,像是急着跑上楼的。

  阮存云震撼道:“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

  “嗯。”秦方律站在门口垂下眸子,投下一片暖色调的阴影,“我想和你一起睡觉,就過来了。”

  阮存云一把将秦方律拉进屋,门在他们身后清脆地合拢。

  “那快来睡吧。”

  房间一角還摆着阮父送的蜡笔小新雕塑,窗帘关了一半,另一半收拢清淡的月光,盖在两人身上。

  空调嗡嗡,床榻暖热,秦方律侧身紧搂着阮存云,沉迷地深吸气,满腔清新的西柚果香,微微挑眉道:“你刚才洗了澡?”

  暖热的呼吸喷在耳边,阮存云有点痒,低声应:“嗯。”

  “跟我打视频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睡在床上了嗎。”秦方律坏心地明知故问,“怎么又起来洗了個澡?”

  阮存云挤在秦方律结实的臂弯裡,小豹子一样磨牙,反问他:“你不是已经画過我了嗎,怎么還亲自過来了?”

  “我又不是神笔马良。”秦方律按住怀裡人的后颈,阮存云的脸颊被迫紧紧埋入柔韧裸/露的胸肌。

  “画的东西沒法成真,只能自己争取。”

  阮存云的声音闷闷地递上来:“你给我打個电话,画就能成真。”

  “真的嗎。”秦方律轻笑,“我所有的画都能成真?”

  阮存云静了,半晌声如蚊呐地說:“你到目前为止画的……大部分都可以。”

  “是要我画得更刺激一点的意思?”秦方律眯起眼。

  身旁的躯体好像变得更烫了,胳膊勒得阮存云喘不過气。两人从上到下都磨蹭在一起,滚烫拥挤。

  阮存云脑袋一团浆糊,东扯西拉地找话题:“我的床太小了,容不下两個成年人。”

  秦方律的膝盖抵入阮存云双腿中间,像抱枕头一样把他嵌入自己怀裡:“你在赶我走?”

  阮存云嫌他笨:“我是說,我可以睡你家。”

  他眨眨眼睛,條分缕析地计算道:“既然我們结婚了就理应住一起。我现在這個房子是租的,最划算的選擇就是我搬到你家去,但這样不太公平。俗话說,亲夫妻,明算帐。我們可以一起再买一套房子,或者我可以每個月给你付租金。”

  秦方律摸上阮存云的腰用力掐了一下,不满道,“你都是我老婆了,還要付房租?還沒结婚的时候我就跟你說過,那裡就是你的家。”

  腰上那块儿肉很敏感,阮存云往后一扭,沒躲开,声音一下子软了:“我有自己的存款,我总该补贴家用吧。”

  “嗯,那之后再說。”秦方律服了阮存云這小脑袋瓜子,严肃地教育他的笨蛋丈夫,“但现在不是谈钱《二次元社恐也要谈恋爱!》,牢记網址:m1的时候。”

  阮存云觉得自己头脑清醒,愣愣地问:“反正我們现在不困,不谈钱谈啥?”

  秦方律惩罚似的叼住饱满小粒的一只,唇齿轻轻撕咬,教训道:“谈情說爱。”

  事实证明,想象着老婆画画果然是最安全的选项,当你把沉甸甸暖烘烘的老婆抱到手后,大半個夜晚都会被用来谈情說爱。

  夜裡动情难抑,酣畅淋漓。等白昼的亮光唤醒两副交叠沉睡的躯体,秦方律才陡然发觉自己酿下小祸。

  同居的第一個早晨,两人并肩站在镜子前洗漱,阮存云随意披着一件敞开的衬衣,秦方律裸着上半身,两人身上的痕迹暴露在阳光裡。

  阮存云白皙的颈侧挂着一枚明晃晃的吻痕,秦方律胸前留着几枚零星的牙印,大臂上也有浅白色的爪痕。

  阮存云身上的那枚位置有点高,衬衣领遮不住。

  其实可以用创可贴掩盖,上班不成問題,但問題是他们即将去海城出差,“顺便”见见阮存云的父母,這痕迹实在是不便让家长们瞧见。

  阮存云歪着脖子,好整以暇地看向秦方律:“你干脆改名叫秦印章算了。”

  秦方律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牙印,两颗小虎牙的痕迹像订书钉,說:“阮订书机,你說什么呢。”

  阮存云挑眉:“就选址来說,订书机明智许多。”

  据說冷敷可以让吻痕快速消失,秦方律认命地用毛巾裹着冰块贴在阮存云脖子旁,决定下次一定要多留個心眼,把选址往下移。

  上次出差還是去年,阮存云和他爸大吵一架,打死他也不会去他爹的公司。好在秦方律一個机器人假儿子把他爸打懵了,后来父子关系竟逐渐缓和。

  這次出差的情况天翻地覆,阮存云不仅会主动回家,還会带着他丈夫一起回。

  飞机舷窗外日光倾空,阮存云点了一杯橙汁,问秦方律要喝什么。

  “不用了。”秦方律罕见地绞着手指,像個小学生,“我有点紧张。”

  阮存云笑出声:“秦总也有紧张的时候?說出去谁信啊。”

  秦方律抿着唇:“這单生意太大了,我不敢失手。”

  “這個项目早就交付了,你還在担心撤单?”阮存云逗他。

  秦方律寻求安慰般地握紧阮存云的手,手心全是细汗:“這是我第一次见家长,害怕搞砸。”

  阮存云安慰道:“砸了也沒关系,反正我們婚已经结了,离婚办事处距离我們家挺远的。”

  秦方律:“谢谢,有被安慰到。”

  安静了一会儿,秦方律又不安地扭起来,担忧道:“但我們擅自做主结了婚,连通知都沒有,叔叔阿姨会不会很生气。”

  阮存云想了想:“我爸其实很好搞定,如果他不同意,我就跟他抗争到底,反正我不花他的钱,他只能吹胡子干瞪眼。而我老妈……她是個律师,读书人。如果想說服她,需要比较高明的谈判技巧,以理服人。”

  秦方律沒接触過這么正经严肃有水准的家长,他和秦树的相处模式,翻遍全天下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例。

  听完之后秦方律更慌了:“我现在开始看辩论速成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阮存云很豪迈,“如果我爸妈都不同意也沒关系啊,我們就私奔。”

  秦方律哭笑不得:“真有你的。”

  “真沒事儿的。”阮存云眨着大眼睛看他,“我爸妈就交给我吧。”

  飞机落地,烛方小队来到阮父公司,工作开始。

  阮存云上次来他爸的公司還是高中的时候,时過境迁,他居然以另外一個公司职员的身份重新回到這裡,挺神奇的。

  沒几個人认出阮存云是阮总的儿子,只有一位公司元老在会后对阮存云笑眯了眼,惊喜地感慨了好久,问他:“你爸知道你回来了嗎?”

  阮存云笑笑說他爸知道。

  周五的会议上,阮父身着正装走进来,不怒自威的气质,秦方律大方得体地和他握手,笑着說:“阮总,好久不见。”

  阮父五指并拢,有力地往下一握,松开,說:“秦总远道而来,辛苦。”

  秦方律請他先坐:“不辛苦。”

  会议规格挺高,与会者都是两边公司的高层,阮存云坐在桌下的旁听席,觉得自己比秦方律還紧张。

  他不仅担心秦方律会紧张,也担心他爸会做出些离谱的事儿。

  事实证明阮存云多虑了。

  秦方律照样沉稳冷静,說话條理分明。阮父听得很投入,时不时提出些一针见血的問題,句句切中要害。两人都很专业,這是一场正式得不能更正式的商务会谈。

  阮存云竟听入了迷。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目睹自己父亲平时的工作状态。

  平心而论,很厉害,阮父肉眼可见地比秦方律更加富有经验,也更加游刃有余。

  屏幕上的投影渐渐飘远,阮存云出神地想,他爸或许真的有很多可以教他的东西,只是在他们都尚且年轻的时候,他父亲独断专横,而他也年轻气盛,所以错失了太多沟通的机会。

  到晚上七点,双方握手共祝项目顺利,会议完美结束。

  阮父和秦方律默契地坐着沒走,剩下的人鱼贯而出,奔向周末的怀抱。

  阮存云落在最后,等会议室走空,才飞快地窜過去,自然地站到秦方律身后。

  秦方律很礼貌地问:“阮总,明天早上方便去您家拜访一趟嗎?”

  阮存云抢先說:“方便方便!”

  阮父看着两個站在一起的人,不带感情地问:“你们俩今晚有什么安排。”

  秦方律犹豫了会儿,他今晚的打算是去酒店整理一下送阮存云父母的礼物,然后早点睡觉养足精神,但這明显不能說出口。

  阮存云直接說:“反正有安排了!问這個干嘛。”

  阮父說:“你妈妈今天下班早,在家做了排骨焖锅和蟹黄面。”

  阮存云自动分泌口水:“哇……”

  秦方律懂了,小声对阮存云說:“你今晚回家住,我明天早上来。”

  阮父硬邦邦地出声,称呼還很生疏:“秦总一起吧。”

  秦方律有点心慌,推脱道:“不太方便夜晚叨扰。”

  “還差這一晚上嗎?”阮父說,“饭煮多了,你不来的话吃不完。”

  這理由也是够扯的,秦方律一下子放松了不少,甚至有点想笑。

  阮父手腕灵活,却似乎始终不知道怎么和后辈相处的样子。

  加长商务车,司机开车,阮父坐第二排,秦方律和阮存云坐第三排,全程安静得出奇。

  阮父因为不知道說什么而沉默,秦方律因为紧张而沉默,阮存云因为揣测两人分别为什么沉默而沉默,车内气氛十分诡异。

  阮存云家住别墅区,穿過花圃,家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光线,在院子裡就闻到了饭菜香气。

  家裡的阿姨和阮母一起迎出来,阮母卷发垂肩,笑容温婉:“有客人来了呀。”

  秦方律毕恭毕敬地进屋,喊“阿姨晚上好”,這才发现自己空着手,懊恼地一顿:“礼物都放在酒店了。”

  “沒关系。”阮父說,“先吃饭。”

  阮存云挺直腰站在两拨人中间,俨然主人的模样,给秦方律介绍道:“這是我爸,這是我妈,這是陈姨。”

  他转向父母,大方拉着秦方律的手,說:“這是秦方律,我的……”

  “站在门口讲什么,先进来呀。”阮母眉目清丽,声音是南方闺秀特有的柔,闪耀着开心,“总算见到小云的男朋友了,蛮帅的。”

  秦方律讪讪一笑,在超出想象的热情中坐到摆满佳肴的餐桌边,开始一餐意想不到的晚饭。

  餐桌上的话题自然都围绕着秦方律。

  阮存云的父母和天下任何其他父母沒什么不同,见到孩子带回家的对象,自然是先嘘寒问暖,然后开始问学历问工作,问经济條件,问是否真心。

  几乎都是阮妈妈和秦方律在聊,阮存云嬉笑着插话,阮父坐在一旁默默啃了一個小山堆的排骨。

  阮母用手肘顶了顶阮父:“你沒什么要說的嗎?”

  阮父慢吞吞地吐出一根被啃干净的骨头,优雅擦嘴,說:“秦总工作能力很出众。”

  阮母秀眉轻皱,不满意道:“在家還喊什么总啊?方律,别介意啊。”

  “沒事沒事,叫我什么都可以。”秦方律直摆手。

  桌上的氛围比想象中轻松许多,连“方律”都喊上了,能看出妈妈很满意,爸爸也满意只不過他不表现出来,阮存云觉得几乎稳了,大概是时候试探一下父母的态度。

  阮存云双手交叉,字斟句酌地开口:“妈,俗话說,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应该不会希望你儿子耍流氓吧?”

  阮父坐在一旁沒說话,阮母似笑非笑地看着阮存云:“你们计划得還挺周全呀。”

  妈妈的温柔是最锋利的刀,阮存云不由地直冒冷汗。

  阮母的目光在俩孩子之间转了一圈,說:“结婚很好,但不要头脑一热,你们都還太年轻,多磨合几年也是個不错的選擇……”

  秦方律硬着头皮点头,瞧着阮存云,无声求救:怎么办呐,我們不会明天要去离婚吧?

  阮存云回道:不至于不至于,我去布置一下前线。

  阮存云這趟是有备而来,既然带着秦方律回家了,那势必是要让父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的消息的。

  他找了個借口溜进书房,从包裡掏出一本书和两本结婚证,整整齐齐地摆到书桌上,又溜了出去。

  客厅裡,阮母已经开始和秦方律聊结婚的事情了,神情明显严肃很多。

  “老实說,你们說考虑结婚,我挺开心的。”阮母說,“只是你们都要考虑清楚,三思后行。”

  秦方律郑重点头:“嗯,我真的考虑好了。”

  “等你们都想好了的那天,要提前知会爸爸妈妈一声呀。”阮母微笑着开玩笑,“我帮你们查查黄历,别随便挑個日子就去结婚了。”

  阮存云后背升起一阵寒气,干笑地打岔:“结婚還有什么要讲究的嗎?比如结婚那天要穿什么衣服,早上要吃什么早餐?”

  “穿衣服還真有讲究。”阮母笑道,“我們当初就穿得很糟糕。”

  “你爸非說结婚那天要喜庆,他自己穿了件大红色的褂子,我穿了條花裙子,结果照相的背景底儿是红的,那相片简直是……”阮母敲了阮父一下,“去书房把结婚证拿来给他们看看,当個前车之鉴。”

  “书房”两個字刺住了阮存云的神经,他“嘶”了一声。

  本来他的计划是再多和父母聊聊,然后亲自带着他们进书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他们展示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的现实。现在他爸要进书房,岂不是直接就看见了?

  沒料到阮父挑眉說:“书房?我們结婚证明明放在卧室床头柜的抽屉裡啊。”

  “是嗎?”阮母疑惑道,“你记错了吧。”

  “绝对在床头柜裡。”阮父肯定地說。

  阮母轻轻摇头:“在书房裡。”

  阮父露出一個十拿九稳的笑:“那我們比一比。”

  阮母把头发一挽:“比就比。”

  秦方律和阮存云還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阮父阮母两人一齐起身,一個人走向了卧室,另一個人走进了书房。

  从两個房间裡,同时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

  秦方律沒憋住,笑了下:“叔叔阿姨怪可爱的。”

  阮存云眼看着他妈妈走进了书房,现在他悬着心,咽了口唾沫,抓着秦方律的手腕念念有词道:“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阮父抢先从卧室裡跑出来,高举着两本大红色的结婚证,朝书房扬声道:“我找到了!我赢了啊。”

  “你才沒赢咧!明明是我找到了。”阮母站在书房,手裡也有两本大红色的结婚证,“但是你什么时候把结婚证翻出来摆桌上了……”

  两個中年人在书房裡狭路相逢,差点撞到一起,互相扶着站稳,一齐愣住了。

  两人手裡各自拿着两本结婚证,加起来一共有四本。

  阮父:“我老花了?”

  阮母一顿,迅速把手裡的两本翻开。

  “你们听我解释啊——”阮存云站在旁边哆哆嗦嗦,秦方律更是不敢讲话。

  结婚证封皮崭新,照片上分明是自己那宝贝儿子,和他今天才带回家见家长的男朋友!

  阮母扶着书柜站稳,低头看到书桌上有本从沒见過的书,她刚刚就是从這本书上把两本结婚证拿起来的。

  书名是:《给21世纪父母的教育宝典——时代在进步,孩子在进化》

  腰封上用加粗黑体写着一句宣传语:“早恋?打游戏?懂的比你還多?随时告诉自己:不气不气我不气,儿孙自有他们的福气!”

  阮父晚一步看清了结婚证上印着的两個名字,還有红底上两张灿烂的笑脸。

  他趔趄了一下,扶着书柜另一边站稳脚跟。

  “爸,妈,嗯,其实也沒什么好解释的哈。”阮存云挠头笑,“你们先看完這本书,我們再一起心平气和地讨论一下。”

  阮母神情颇有些恍惚,望着阮存云:“你這哪裡是带男朋友回家……”

  阮父深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朝向书房门。

  只见他儿子昂首挺胸地站着,他儿子的男朋……丈夫,脊背挺直地站在他身旁,两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像一对英勇无畏的雕塑。

  他们旁边,赫然摆着某位新晋家族成员去年赠送的机器人,机械的身体直挺挺地立着,上面還挂着個“理想儿子”的标牌。

  三個人形,人高马大地在书房裡站成一排。

  阮父麻木地鼓掌:“恭喜,我們现在拥有了三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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