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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疑心起

作者:取個笔名咋這么难
是夜,思心园裡,一片寂静。

  夏日的蒸腾暑气只随着夜色的到来而消散,隐在草丛之中的各类昆虫更是发出疯狂的虫鸣。

  然而园子内外,除了几盏微弱的烛火,却已无一人行走。

  此间倒像是成了那些昆虫的游乐世界。

  姜放便是伴着這些聒噪的虫鸣声夜半惊醒的。

  他恍惚的看向门外那盏烛火,又看了看身边安然沉静睡着的妻子。不禁庆幸他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但即使是噩梦,他也觉得十分晦气。

  他梦到自己众叛亲离,引火***,枕边人原是包藏祸心者,而他费心经营的姜家更是于一夕崩塌。

  梦虽只是梦,却也不是沒可能实现,毕竟朝堂的局势瞬息万变。

  只是這枕边人真会背叛自己嗎?

  看着安然沉在睡梦中的于瑟,以及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他失笑的摇了摇头。

  一個妇人而已,如何能搅起這般大的风浪。

  更何况如今都這么多年過去了,锦衣玉食,生活安定,待来日儿女成双。

  他不相信這些還不足以将一個女子的意志消磨。

  只是夜半醒来,他不免觉得口渴,本想出言招呼守在外榻的丫鬟過来送水。

  可想到自己這夫人一向浅眠,自己若是此时出言叫醒丫鬟,她怕是更难入眠。

  如今她又怀有身孕,他自然便更加心疼自己妻子了。

  毕竟面前這已不再年轻的妇人,到底是他一生挚爱。

  而来日若是她能为自己添下一名男丁,他便更沒什么遗憾了。

  故而思虑一番,他只轻手轻脚下了床榻,不想待他行到那张铺着红色万福织锦桌布的圆桌前时。

  一枚梭形飞镖突然钉在了他刚刚喝水的圆木桌上。

  一眼便能看出杂色的劣质飞镖上還穿着一封书信。

  看来那投掷飞镖之人并非要取人性命。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捏着那枚飞镖,拉开大门快速往门外追去。

  然而门外风吹竹林簌簌,蛐蛐蝉鸣聒噪。却并不能因此见到任何一個身影。

  此时到底不宜打草惊蛇。

  他沒有立刻回屋,只借着廊下灯火取下了飞镖上的纸條,只见上面写着:有急事相商,明日康平坊云安酒楼二楼菊字雅间求见一面。

  信下沒有落款,但从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以及那有力的笔触,他也能猜到這字多半是個识字不多的男人传送给她的。

  一想到過往他也曾如此与她相会,那层疑云便挥之不去。

  难道她背着自己還与另外的来人有所往来。

  那人是谁?

  疑虑乍起,便再也无法消去。

  他不是個喜歡只将猜疑定在表面的人。

  既然有了疑心,他自然是要追查到底。

  故而他思索一番,到底只将刚刚看到的信又插回了原来的位置,随后他返身睡觉,一切只似是什么都沒发生過一般。

  翌日,天光未明。

  昨日守夜的忧怜便见到了信上的飞镖。

  一见着那飞镖与信件,她便是一阵紧张,好在夫人与老爷的床帐仍沒掀起,想来二人怕都還在睡觉。

  她四下看看,确定无人之后,她方才将飞镖取下,也沒敢看信裡到底写了什么,她只将信与飞镖一并塞入自己怀中。

  收拾完這飞镖,她随后方才若无其事的去唤醒老爷夫人。

  一切似乎与往常并沒什么区别,伺候洗漱的丫鬟们早早便在门外侯着了。

  随着忧伶将房门打开,端着各种洗漱用具過来的丫鬟们只鱼贯而入。

  于瑟正要起身如往常一般亲自伺候姜放。

  然而姜放却是笑意温柔道“夫人,你還是多休息一会吧,孩子要紧,

  断不要因为我起床而影响了睡眠。今日我有丫鬟们伺候便是了。”

  于瑟到底沒能拗過姜放的执着,她低眉敛目,只温声应了一声是。

  她似乎从来都如此温驯,少有大的情绪起伏。

  只是在丫鬟们为姜放穿朝服时,她只怔怔望着姜放。

  一切似乎与往常并沒有区别,只除了姜放此次沒有让于瑟起身,姜放整理完毕前离开时,甚至還不忘同于瑟交代了一句“今日参加完朝会,陆内丞有事相邀,我可能要晚些回来。”

  于瑟自然只嘱咐道“那陆内丞素来好酒,老爷可得注意着身子,少饮些酒水。”

  姜放点了点头,二人又說了一阵闲话。

  倒像是這世间最寻常不過的夫妻。

  只是姜放在出了姜府大门,准备座上那辆赶往内城的马车时,突然对身边一直跟随着的小厮低声吩咐道“常烨,你今日不必跟着我去上朝了,你且在门外這相府门外侯着,看看今日夫人是否出行,若有便跟上。”

  得了吩咐,常烨只应了一声是,随后便隐匿了身形。

  思心园内,于瑟目送着姜放出门后,忧伶便连忙凑了過来。

  “夫人,我今日清晨醒来,发现了這個,您且看看。”

  于瑟闻言,只将那纸條拆开,却见上面写着的一行歪捏大字,只看了一眼,她便忽然神色紧张的问了一句“這信是什么时候送過来的?可有人看過?”

  忧伶低声道“今日奴婢早上醒来,便见到桌上插了一支飞镖。我想這信应该是昨夜送過来的。”

  “而且当时老爷夫人都還沒起身,我想应该是沒有人看到這边的情形的。”

  虽然于瑟的回答听来并沒什么危险,但于瑟還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愚不可及。”

  忧伶還以为她是在骂自己,故而她立马跪下了身子“夫人,不知忧伶犯了什么错?”

  于瑟摆了摆手道“沒有怪你,我是怪那送信的愚不可及,竟然敢在昨日将信送到我园中,若是老爷夜裡起身看到了怎么办?”

  于瑟這才反应過来。她小声安慰道“夫人,老爷昨夜并沒有起身,他若是夜裡起身,必定会唤奴婢的。”

  于瑟随后又想着自己一向浅眠,如果姜放起身她不可能不知道,想到這一层,她的心便也放回了肚子裡。

  此时,收到這样一封信,她自然是再睡不着了。

  毕竟自从姜念娇平安回来之后,她這心便一直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故而在梳整之后,她只又对忧伶吩咐道“忧伶,你且去备辆马车,我們用過早饭后,便出门。”

  忧伶应了一声是,但還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夫人,我們今日是要去哪。”

  “康平坊的云安酒楼。”

  康平坊裡,行人如梭,各家商户正大开着门户迎来送往。

  一辆并沒有家族标记的马车行驶在坊内并不宽敞的大道上。

  随着马夫的驱赶,行人对此颇有怨言,但未免被马车撞到,一群人還是只能纷纷侧让。

  待到了康平坊的云安酒楼,车夫方才驱车停下,随后只见得马车内走出一名戴着帷帽,身形微胖的妇人。

  随着她的丫鬟将她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后,那酒楼的小二也立刻迎了上来,他一面弓腰将妇人往酒楼迎进,一面殷勤探问“夫人您是一個人過来,還是与人有约。”

  那妇人身边的丫鬟似是不耐于這酒楼小二的问话,只打断他道“我們要去的是二楼菊字雅间。”

  听到丫鬟的话,小二心下立刻了然,他不再多言,只将那二人迎进雅间内,推开一扇烫金菊花牌子的雕花木门后。

  包厢裡正座着一名看起来十分朴实的庄稼汉子。

  见這周身华贵的夫人居然与一名庄稼汉相会,出于八卦之心,這店小二也不禁多留意了二

  人几眼。

  不想那夫人的丫鬟却是十分警觉“看什么看?還不赶紧出去?”

  店小二立刻赔笑道“客人您還沒点单。”

  显然這两名客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来酒楼吃饭的,丫鬟不耐烦道“随便点几样你们店的招牌菜就行了。”

  說完這话,那丫鬟又只将人往门外撵去。

  待那小二到了门口,丫鬟還不忘嘱咐了一句“你晚点再上菜。”

  嘱咐完這些,那丫鬟便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了。

  而待室内重归于寂静之后,坐在酒桌对面的妇人方才掀开了自己的帷帽,露出一张端庄如菩萨的慈善圆脸来。

  她睨了一眼屋裡的丫鬟,随后道“忧伶,你還是去外面守着吧,除了你谁也不要让他们进来。”

  忧伶得了话,便也出去守在了门口。

  于瑟此时方才转回头,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這一身风尘仆仆,甚至分外狼狈的男子。

  随后方才开口问道“王庄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而随着于瑟的话音刚落,那王庄头立马便跪了下来“求夫人救命!”

  于瑟端了一杯花茶“有什么事慢慢說,用不着如此一惊一乍。若能帮你的,我自然会帮你。”

  对于于瑟這话,王庄头自然是一阵千恩万谢。

  随后踌躇片刻,他方才小声道“夫人,桓远田庄出事了。”

  “前阵子庄子裡来了一名客人,那人伪装成赌客只日日厮混在咱们庄子裡。奴当时也沒太留心此人,不想他竟趁我們不备,偷走了我們的账本。”

  听到此言,于瑟显然面色一沉“那你们可抓到此人了?”

  王庄头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沒有抓到,那人实在太凶悍了,不但收走了账本,就连您之前安排過来的兄弟们和李管事也全被他一锅端了,還好我当时沒有露面,這才能赶過来告诉您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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