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陈二夫人的求情
這汤药显然是喂给陈靖淮吃的,而每日亲自经手汤药的正是白蕊珠。
如今在這药裡验出毒来,說明的問題自然不言自明。
最不能接受此事的显然是二夫人白素宜。
她只一個趔趄差点摔倒,還好身边的丫鬟及时扶住了她。
她怎么也沒想到白蕊珠会闹出這种事来。
若是两位皇子以势压人,欲对白蕊珠不利,她尚且能顶着压力与他们争上一争。
毕竟眼下這位三皇子来日到底還要借他们陈家的势。
若真争起来,自己总也不会让白蕊珠太吃亏。
然而现在白蕊珠可是在下毒啊,毒的還是陈府三郎,這事若追究起来,莫說是白蕊珠沒有好下场,便连她自己恐怕都会被夫君责罚。
白素宜一脸沉痛神色道“蕊珠,你怎么這么傻啊?”
白蕊珠显然已经认命,她只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是抱着将陈靖淮一并带走的心理下毒的,所以也并沒想過掩盖自己的罪行,现在早早被人发现,她自然是辩无可辩。
倒是向来体弱,不怎么理家中闲事的陈家大嫂,念着二房的白素宜平日掌家多有操劳,只帮着白蕊珠說了一句“此事会不会是旁人干的,蕊珠平日裡跟老三多要好,怎么会干出這种事来,說不定她也是不知情,被旁人利用了呢。”
然而她這点猜测,却并沒有人响应。
毕竟這汤药从熬药到喂药這一整套流程下来,白蕊珠都是不假于人手的。
府中上下也习惯了她這般表现,故而也沒人与她抢活干。
就算是下毒,府裡人也得有机会接触啊。
反倒是白蕊珠听了這话出言反驳道“你们不必为我辩解,是我在這药裡下了鹤顶红。”
說出自己的罪行,白蕊珠反而露出了一丝虚无的笑容。
“我就是想让叔叔陪我一起去死。”她說起此事时,口吻轻飘飘。
“蕊珠!姑姑自认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這种事来?”白素宜出言质问道。
白蕊珠闻言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轻声道“姑姑就当是蕊珠对不起你吧,可是蕊珠不想嫁给别人,蕊珠并沒什么大心愿,不過是想和叔叔在一起,就算是死也无所谓。”
白蕊珠說完這话,突然身子蜷曲起来,她俯身干呕了一阵,在噗出一大口鲜血后,赵衍桢這才想起白蕊珠先前咽下的那口汤药,虽然刚才白蕊珠服下的那些汤药已都被赵琅一掌拍出。
但這并不能保证白蕊珠沒有中毒,况且鹤顶红之类的毒药向来毒性极强。
赵衍桢此时倒不好急着追究白蕊珠在汤药裡下毒一事。
赵衍桢只立刻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快去請大夫過来。”
所有人虽然都被刚才的变故震住了,但在白蕊珠吐血后,便有下人感到了不对劲。
故而在赵衍桢话音落下不久,便有人迅速小跑了出去。
于此同时,赵衍桢又吩咐赵琅对白蕊珠实施了一些紧急促使,抠喉催吐。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白蕊珠的小命才算是勉强控住。
已被這一连串事故打击到的白素宜,许久之后才白着一张小脸跪在了赵衍桢身前“三殿下,蕊珠這丫头就是太傻了,她并沒有什么坏心眼,還求您不要将此事上报给家主!”
赵衍桢只将白素宜扶起,却并沒有立即答应她的請求,反而只露出一副不是我不想帮你的为难神色“二夫人,此事事关重大,靖淮表兄遭人毒害,這种事怎能就此一笔揭過?”
听赵衍桢并沒有答应自己的請求,白素宜自是迟迟不肯起身,便连陈家大嫂也跟着跪在了赵衍桢身前求起情来。
白素宜自然也知道此事是白蕊珠犯了大错,此事不能善了。
只是她娘家人脉凋零,兄长一家如今更是只剩這一女,若這事闹到陈家主府或者敏皇后跟前,蕊珠哪裡還能有命活着。
白素宜想起当日這白蕊珠被从牢狱之中救出来时奄奄一息的凄惨模样到底心有不忍。
她咬了咬唇,只匍匐于地道“我自然知道蕊珠所犯過错重大,只是我兄长一家如今就剩這一個女儿,若她再有個三长两短,我实在难以向黄泉之下的兄长交代,求三殿下,看在蕊珠還未真正投喂毒药的份上能放蕊珠一码,若三殿下能予我這一個恩情,来日殿下有什么吩咐,妾身定不推辞!”
听着她這番哀求,赵衍桢似乎仍是为难神色。
白素宜便继续磕头。赵衍桢自然是不肯受她這等大礼的,他只试图扶起白素宜。
如此一番推就之下,他方才似是考虑良久,心有不忍道“若我答应您的要求,您打算怎么做?”
白素宜自然听出了话中的转机。
虽然她也是真心心疼這小侄女。可此事若不从重处罚,怕是不能让這位三皇子满意。
故而白素宜咬了咬唇,一狠心道“待蕊珠醒了,我会责她二十杖,之后送往水月庵,派人着重看管!這辈子都不许她从水月庵裡出来。”
她的话音落下,赵衍桢却并沒有立即接言,她心下便又开始万分忐忑惶恐。
不想赵衍桢却只是轻声道“二十杖便免了吧,蕊珠姑娘自己服用了鹤顶红,想来也是受了教训的,日后送往别处庄子看管着,莫教她祸害他人便罢了。”
听了赵衍桢的话,白素宜自然心中感激,她虽因为礼仪规矩并沒怎么接触過這位堂弟。但如今看来,這赵衍桢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为人仁厚,颇有善心。
虽然他们与陈家嫡出一脉素有不和,但若是支持這样一位宽仁的皇子似乎也并无不可。
来日夫君归府,她或许可以从中說些什么。
赵衍桢虽沒有過多追究白蕊珠之事,但也沒放任自己堂兄不管,不久之后,他便請了京中最好的大夫重新来替陈靖淮看诊。
那大夫来的很快,倒像是早早便在侯着了一般。
而在所有人都等着那大夫诊出個结果时,府内一名跑腿的丫鬟忽然闯入屋内,她低声在白素宜耳旁嘀咕了几句,白素宜神色也是一凝。
大夫人自然看出了自己這妯娌神色的变化,她轻声问道“素宜,你這是怎么了?”
白素宜虽是府中真正操持管家之人,但平日也還是十分尊重這位大嫂的,基本上有什么事,她也不瞒着這位大嫂。
故而她轻声开了口“靖淮相中的那位姜家小姐上门来探病了。”
听到這话,陈家大房便也是神色一凝。
毕竟现在才闹出這么大的事,府上下人都還沒责令過,而听說那姜家小姐对靖淮也颇有好感。
加上這位姜家小姐又是娇蛮性子。
若让她知道蕊珠给靖淮下毒,還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故而她们自然害怕這位姜家小姐的到来。
不過眼下那姜家小姐到底還沒嫁进来,来陈府也只算做客,寻個由头便也打发了。
故而陈家大嫂主动道“素宜,你在這裡吧,我去接待那位姜家小姐便是。”
然而白素宜的神色却沒有半分缓和之色,她缓缓說出剩下的话“是嫤年领她上门的。”
听到這话,便是陈家大房也不好再說什么。
毕竟那姜家小姐還只是传闻中的娇蛮,但他们這小姑子却是实打实的蛮横。
他们這两妯娌就算再如何抱团,也不敢与陈嫤年硬碰硬。
而在她们一筹莫展时,赵衍桢仿佛也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他主动开口道“不如由我去拖住嫤年吧。”
听了這话,两位夫人自然只又对赵衍桢一阵感激。
随后赵衍桢便与陈府大夫人往正厅而去。
再說姜念娇這边,姜念娇自从收用了那真话丸后,便等了陈靖淮的消息好几日,然而那些消息却都是陈靖淮昏迷至今仍旧未醒。
她心下觉得蹊跷,自然是再也坐不住了。为了能更方便的在陈府出入,她联系了陈嫤年。
陈嫤年是乐见姜念娇与她兄长有所往来的,自然满口答应了姜念娇的要求。
甚至为了姜念娇能早日過来,她還跑去宫裡亲自接人了。
今日仍是小雨淅沥,好在已近春末夏初,纵然是這阴雨连绵的时日,也不再有初春的薄寒。
穿過曲曲折折的长廊走道,再经過铺设着鹅卵石的兰草香萱小道。
二人很快便到了陈府正厅。
陈府正厅裡,一名身形瘦弱,眉眼素淡的妇人正端正坐在上首的梨花木太师椅上。
而在她的下位,正分座着一名青年与一名少年。
青年的眉眼如朗朗润玉,神若松间皓月。
少年高鼻深目,浓艳而勾诱的美貌,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此时那三人一见她過来,视线便都凝在了姜念娇身上。
姜念娇一见到下首二人,也忍不住暗叹自己今日真是出门沒有看黄历。
陈嫤年倒是并沒觉察出堂中气氛。
她只欢喜的同坐在主位的陈家大夫人开口介绍起姜念娇来“大嫂,這位便是姜姑娘了,她今日是過来看兄长的。”
陈家大夫人闻言只露出個和煦的笑容“這便是三弟口中的姜姑娘?我之前便常听嫤年提起你,如今才得以见真人,倒果然是個美人胚子。”
姜念娇闻言只朝着陈家大夫人福了一礼“承蒙大夫人谬赞。”
“姜姑娘且先座着吧,心荷還不快去给姜姑娘看茶。”随后只陈家大夫人又出言吩咐着下面的人。
姜念娇也不好一进陈府便說是去看陈靖淮,故而便也陪着陈家大夫人小座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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