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几個意思
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深深望着她。
池秧亦仰头回望着。
少顷,那人开口道:“你這要求太低,不是找夫婿,而是在寻护卫。”
“那不也正好?”池秧笑语嫣然。
“你跟着严沣也只是個护卫随从,顶多多得些钱财,就這還得冒着生命危险,随时可能被抓住处死。
可你若救我,那就是定国公的女婿,就算我爹不愿意将我嫁给你,那也少不了要欠你一份人情,借着這份人情,你无论是要钱還是要权,不都比跟着严沣更好?”
“况且,就算我爹不认,你也仍是我的救命恩人,還可以去边关找我小舅舅。”
“我小舅舅乃镇边大将,你武功高强,去他手下谋個一官半职,再立几個战功,那就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不比跟着严沣更有前途?”
沈九沒有回答,仍是看着她。
池秧嘴角轻勾,等着他的决定。
无论怎么看,她给出的條件,都比待在严沣身边更好。
要是他有意,不可能不动心。
稍许,对面之人移开目光,稍稍提高音量:“世子救過我的命,還請姑娘莫要在如此言语。”
他丢下话语,转身要走。
池秧稍有意外,沒想到他跟严沣還有這层渊源,又迅速道:“那我也不够吸引你嗎?”
沈九步子微微一顿。
随即,又恢复正常。
“世子要去严州,是因为梧县孙家,姑娘這段時間還請不要轻举妄动。”
他顿了顿,补充道:“這话也不要随便对他人讲,不是所有人都有较好的自控,当心得不偿失。”
“你!”池秧听出他的意思,顿时恼怒。
這是指她太轻浮,還是觉得她不庄重?
沈九已经拉开房门,出了去。
池秧气得很。
要不是他先表现出某個意思,她至于如此嗎?
平白无故的,给她送压岁钱就算了,還說什么自己不老,這不摆明了对她有意思?
“去你的得不偿失!”池秧气得抬手要将荷包丢出去,手扬到一半,又沒舍得丢。
這可是今年唯一收到的压岁钱,這样丢了多少有点可惜。
她一时泄气。
低头看向手裡的荷包。
掂了惦,沒猜出裡头的东西,便打开来看了眼。
荷包裡头放着两串铜板,每串四個,并排串成一行,下方還用细线编织出字,一串编着“吉祥如意”四字,另一串编着“平安喜乐”。
绳结打得漂亮,就是样式有些老旧。
池秧略感意外。
還以为对方是临时起意,随便塞了点东西给她当压岁钱,现在看来,却是用足了心。
那他……到底几個意思?
池秧想不通,转而又想起他离开前提醒的话。
严沣要去严州,是因为梧县孙家?
梧县孙家是大燕世家大族,也是坚决反对新法的世家代表之一,如今的户部尚书就姓孙。
且這孙尚书,跟京中梁国公還是姻亲,势力不小。
上辈子,颍川王兵败后,這些人好像都遭了殃?
池秧心头略紧,危机感越来越重。
孙家不是皇亲王族,要真参与进来,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们要是知道她在严沣手裡,会不会让严沣杀了她截断退路,以示同心?
……
沈九从屋裡出来,迎面就见二公子严昭白站在走廊边,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阴凉又沉郁地看着他,眸中玩味甚重。
“這国公府的嫡姑娘容貌绝佳,身段苗條,她既相邀,何不一尝滋味?”
“豆芽菜一般,有什么滋味。”面具侍从话语冷淡。
“呵……”严昭白一笑,搭上沈九肩膀,手一勾,好哥们似地凑過去,“原来阿九是不喜歡這款啊?”
“巧了,這等未长开的雏儿我最喜歡,改天我尝尝?”
沈九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神情,“只要世子应允,随你。”
“哈,父亲迟早会同意的……”
夜风呼啸而来,吹散剩余的话语。
相隔数十公裡的南安城内。
池斐站在庭院中,听着各处传来的爆竹声,略微失神。
暗卫长低声回禀道:“那边传来消息,严沣在见過平阳王后,于今晨匆匆出城,往南而去。”
他停了片刻,继续道:“大公子情况已经稳定,是否要立即追击?”
“不必。”定国公话语平淡,眸光静静落在庭院裡,“南边是严州,他往那边走,应当是想去梧县,你带人先過去候着。”
“要抓,就要人赃并获。”
“是。”暗卫长应声,却沒立即去办,而是继续道:“三表公子带着崔侯府的人一路往北,朝颖川追去,似跟错了人,可需要去提醒一二?”
严沣离开京城后,就使出金蝉脱壳之计,又分出人马混淆视听。
崔祈容带着人想来救池秧,却被其中一队人马误导,追错了方向。
“不用,祈容迟早会发现不对,提醒早了,還可能碍事。”定国公淡淡否决。
暗卫长点头,就要退下去办事。
旁边又传来询问:“夫人……那边如何?”
暗卫长池坚略停了停,如实道:“夫人在崔侯府,有二公子等人陪着,应当无事,倒是……老夫人独自一人在国公府,实属寂寞。”
定国公面色平淡,仿佛沒有听到后面的话语。
他跟老国公夫人虽是亲母子,关系却并不融洽,不然老国公夫人也不会移居佛堂,不理世事。
池坚见此,也沒在多說,行了一礼,转身先去办事了。
夜色越发深沉,各处的爆竹声渐渐歇了下去,长宁十四年的最后一天,也终于過去了。
半個月后。
长宁十五年春。
严沣等人终于在上元节那日,赶到了严州。
池秧坐在马车内,听着外头的欢乐声,忍不住掀开车窗帘朝外看了眼。
街市花灯如昼,人海喧腾,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灯笼乱入眼帘,好似被晕染开的星河,格外动人。
池秧心有意动,余光瞥见坐在车上的严沣,又很快暗了下去。
旁侧坐着的严沣会意一笑,温和道:“严州地处江南,上元夜最是热闹,池姑娘若是有意,我可让阿九和昭白陪你下去逛上一逛。”
“当真?”池秧诧异。
這等热闹的节日,人潮涌动最容易走散,他敢放自己下马车?
严沣微微颔首,“自是当真。”
“阿九,你去跟昭白知会一声,陪池姑娘一同下去逛逛。”
“是。”沈九沒有任何异议,翻身先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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