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猜他会选谁
池秧和严妙被守卫押出地下密室,带去王府前院。
颍川王世子正跟两個儿子說着什么,见池秧两人被带過来,便让俩儿子先上了马车。
“堂、堂叔……”严妙過到近前,面色微微泛白。
她看到院裡停了不少马车,周围又遍布王府守卫,心知对方绑自己两人来,怕是另有所谋。
严妙勉强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弱弱道:“您要叫我們来,直接說一声便是,那需要這般……”
她动了动還被反绑在后的双手。
颍川王世子严沣,已年有三十有余,身上穿着袭浅色深衣,下巴留着不短的胡须,看上去颇为温润儒雅。
他顺着严妙的动作看過去,很快温和颔首道:“這倒是我考虑不周,给两位姑娘松绑。”
“是。”后头押送她们的守卫,立即给两人松了绑。
严沣又微笑提议道:“事情紧急,我們先上马车,然后在细聊,如何?”
池秧和严妙哪能有决定?
不過是听话地被押上马车罢了。
后头,严沣和一個戴面具的侍从,也紧跟着上来。
马车队缓缓前行,很快出了颍川王府。
严妙听着声音,面色更为苍白,细弱试探道:“堂叔,您這是要带我們去哪儿?”
“出京。”严沣轻轻答了两字。
严妙心头一紧。
留在京中的藩王世子们,无诏是不得离京的。
“您出京,可有父皇允许?”她压着惶恐,继续询问。
严沣一笑,仍旧温和道:“正是陛下未曾允许,才需要二位护送我等出城。”
严妙脸色更白了。
旁侧坐着的池秧倒還算镇定。
在醒来弄清处境的那一刻,她就猜到对方目的。
“两位无需担心。”严沣安慰着,“等到了安全之地,我自会派人护送二位归来,断不会让两位受委屈。”
严妙吓得嘴唇都白了。
她自小在宫中长大,备受宠爱,還沒遇到過這等危险处境。
池秧安抚似地看了她一眼,又扭头道:“先生觉得就凭我們二位,能让你安全离京?”
颍川王世子严沣,此前在太学院担任讲座先生,還曾教過池秧等人。
“哦?”严沣笑了下,“那姑娘以为该如何?”
“您绑架我們,想来也是知道,‘鬼宅’的秘密已经暴露,陛下和我父亲早知您的打算,可他们却沒立即动手,您說這是为什么?”池秧道。
严沣很给面子地接了话,“为什么?”
“他们在等你自投罗網,也在等你坦诚相见。”池秧道。
严沣笑容如旧,眼裡甚至還有着赞赏与鼓励,宛如先生看着弟子解答难题。
池秧继续道:“您這样直接出去,岂不是正好撞到他们手裡?”
“你說得对。”严沣颔首。
他话语一转,“也是如此,才需要二位护送。”
池秧皱了皱眉,“陛下不一定在乎我和妙妙,您出城就是自投罗網,必死无疑,何必如此?”
“况且陛下在发现秘密的那一刻沒动手,就表示他還想给您机会,甚至想要您为他所用,您只需向陛下开诚布公,便能免于一死。”
严沣微笑不语。
池秧继续道:“退一步說,就算您借着我們平安离京,那又有什么用?”
“颍川王不在意您,更不在意您全家的死活,他更中意长在身边的次子,想要那次子继任王位,如此,您又何必为他而死?”
“說得不错。”严沣颔首,眼裡像很是赞同。
“我父亲确实更看重二弟,我就算能平安出去,也未必能得到什么。”他笑着,话语又是一转,“可我留下来,又能得到什么?”
池秧還沒回答。
他自问自答继续道:“不還是一任人宰割的鱼肉?”
“就算我劳心劳力,甘为诱饵,为陛下尽忠效力,最后也不過是继承父亲的爵位,說到底,不過是换了個大点的地方继续圈禁,该是鱼肉還是鱼肉。”
严沣笑容沒变,仿佛說的事与己无关。
藩王无诏不得私自离开封地,算起来,也确实是换了個大点的囚牢。
只不過這囚牢以州郡为单位,连当地知府也得礼让這“犯人”让三分。
“池姑娘聪慧,遇到此种情况,你该如何?”他笑着询问。
池秧答不上来。
如果是她……在封地当個快乐的逍遥王,吃喝拉撒都有人买单,似乎也沒什么不可以?
见她沒话,严沣一笑。
“既然這事不好作答,那姑娘不妨想想,待会出城后,若只能有一人先平安返回,姑娘觉得令尊会选谁?”
池秧和严妙脸色同时一白。
两人裡,只有一人能先平安返回。
意思是,還有一人得随着他们远离京城,成为阶下囚。
“表叔当然会选秧秧!”严妙陡然出声。
“哦?”几人看過去。
严妙压下心头惊恐,下颌微微一抬,露出矜傲神色,“我是公主,堂叔挟持我离开,其他人才不敢妄动!”
“秧秧不過是個小姑娘,况且……”她语气低了低。
“要不是我喊她去喝茶,你们也绑架不了她,是我连累了秧秧,表叔要选也只能选秧秧!”
“公主仁心。”严沣微笑点评,并沒有给出可否。
“妙妙,還记得我在那密室裡跟你說的话嗎?”池秧扭头看過去。
她们之间隔着守卫,无法靠近說话。
“记得。”严妙点头,眼裡已含了泪花。
池秧笑着安抚道:“不是你连累了我,而是我连累了你。”
“要不是我沒事找事,买了那栋藏有秘密的鬼宅,我們无论去哪儿喝茶,都不会被绑来這裡。
“追根究底,你才是最无辜的。”
“况且我父亲是定国公,小舅舅是镇边大将,我若出事,小舅舅必定会跟我父亲闹翻。
到时候,大燕两位手握重兵的将军互有龃龉,无法调和,這個局面将更利于颍川王等人,是以……就算父亲想要选我,先生也不会放人。”池秧道。
“可我是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
“啪、啪!”严妙還想要說,对面先传来鼓掌声。
“池姑娘果然聪明。”严沣称赞着。
這就是承认,他确实不会放走池秧了。
严妙眼睛一红。
她是真不想池秧被困在這裡。
“别怕,沒事。”池秧微笑安慰。
“先生知我对于父亲和小舅舅的重要,反過来說,只要陛下沒被推翻,只要我父亲和我小舅舅還握有兵权,他就不敢随意碰我伤我。”
“相反,他還得好吃好喝的待我。是吧,世子殿下?”
池秧微笑看向严沣。
严沣点头,坦然承认:“姑娘是我保命符,岂敢有所怠慢。”
三人正說着,马车外头陡然传来声响。
“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