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的太子表哥”
“莫大人,你先盯着這個縣令,按着撥給他的賑災款,沒我的命令暫時不要動這筆款項。”
白補華袖中的手虛握成拳,目光如炬,眼神中透着銳利的鋒芒,
“若有必要開銷,每一筆支出都詳細記賬。”
“是。”
“還有,今日就可開倉賑災濟民,父皇那邊我已請示。要快,命二三個信得過的人負責即可,人員冗雜易拖延貪利。現情況如此,中途不可再耽誤。”
白補華語出有條有理,不徐不疾。他邊說邊繼續往裏邁步:
“有勞莫大人給我具體說說眼下受災人員數目和搭建簡易住房救災的具體情況,還有……新調來那個查侍郎。”
“下官明白。”
莫經年趕緊攏起袖子,跟上白補華。
他本就聽說太子殿下雖年少氣盛,但成熟穩重,現一接觸更是完全領略到他的風采,不禁在心裏讚歎。
另一廂,林照與斐茅煺來到了一處村落。
或許已稱不上村落,這裏放眼望去就如黃泥湖灘,滿目瘡痍,樹木東倒西歪,尚有仍可沒過半身的積水。水面上零零落落地漂浮着些細碎雜物或垃圾。放眼看去不見人影,估計有條件的人家都已尋到避難之處了。
林照和斐茅煺站在一處高坡上。
她能想到情況嚴重,但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第一次親臨災區,她真切感受到安穩的生活是多麼可貴。
她側過臉看斐茅煺,只見一向面帶笑容的他見到這般畫面也換上了滿臉愁緒,眼眶裏還有似有若無的淚水。
“茅煺,去吧,去你家裏看看。”林照用手搭上他的肩。
斐茅煺吸了吸鼻子,擡頭眨眼忍住了淚水,聲音弱了許多:“那郡主在此處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這水……”
林照已先一步提起裙角踏入水中:“走吧。”
她一直都知道斐茅煺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這會兒肯定難受極了。她想要幫他,不僅僅是爲了拉攏他,更因爲她已把他當做弟弟對待。
斐茅煺用衣袖抹了一把淚,點點頭,和林照一起在水中行進,盪漾開層層波紋。
穿越好幾條街巷,他們來到了一座破敗老舊的二層平房前。房裏的幾口人正忙着在門口墊沙包和往門外舀水,見斐茅煺他們走來後喜出望外地迎了過來。
爲首的蹣跚老婦人用滿是褶皺的手握住斐茅煺的手,二人含淚相視,老婦人用她已不清晰的口齒哽咽道:“煺兒,怎麼突然回來了?這位姑娘是……”她笑着看向林照。
“娘,這位就是香凝郡主”
老婦人和屋中老少聞言都一驚,趕忙想跪下:“不知郡主來,有失遠迎,郡主恕罪……”
林照趕緊扶起顫顫巍巍的老婦人。
隨後林照和各人打過招呼,和他們一家老小說了些話,並說明來意後,讓斐茅煺送她們回別院裏。
衆人一起走回高坡處,斐茅煺揹着他的母親,看向似乎不準備與他們一起的林照:
“那郡主您……”
“我還有要事,晚些回去。若傍晚仍不見我回來,便去縣衙處尋我。”林照給他一個眼神後往人影依稀處走去。
由於怕趕不及,林照沒有回去換下被打溼的衣裳,直接一路走走問問,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了該縣的縣衙大門前。縣衙地勢較高,因而並沒有被淹。
林照確認了牌匾的字後甩了甩已經幹了許多的裙襬,往衙內走去。
門口的兩個衛士見林照衣着邋遢,不約而同地舉棍把她攔下:“站住,做什麼的?”
林照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出,拿出身份腰牌一亮。兩個衛士看了腰牌一眼,連忙讓開恭請她進去。
有一消瘦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公堂書案後,手執文書翻看,身旁站着身着朝服的吳縣令,正躬身低頭,恭敬地對坐着的人說些什麼。
坐着的人先瞧見了走進來的林照,鄙夷地哼了一聲示意吳縣令。吳縣令擡頭見林照一人闖入,忙高聲道:“你是何人?怎擅闖衙內?”
林照再次亮出身份腰牌。
那二人見了忙堆起笑容迎過來:“緣是郡主來察,下官有眼無珠。”
林照看了一眼吳縣令以外的那位,問吳縣令:“大人想必就是吳縣令了,那這位是……?”
“這位是工部調來治水的查侍郎查大人。”吳縣令賠笑道,“不知郡主蒞臨,有何關照?”
林照上下打量跟着賠笑的查侍郎,正顏厲色道:“我奉督查治水的太子之令,來問你些事。賑災款可是在你這?”
對不起了,表哥!借你名號一用!林照在心裏把白補華里裏外外感謝了一遍。
她的餘光覺察到查侍郎的神情在聽見賑災款後有了些許變化。心裏暗暗一笑。畢竟她趕來這裏,就是爲了他呀。
原文中,這查侍郎是四皇子白柳華派下來污衊治水的莫大人私吞賑災款,從而讓他掉馬的。莫大人下馬後,白柳華會盡力把自己的人推上工部尚書之位,掌控六部之一的工部。
而這錢款問題的根源,就是發生在這個吳縣令這裏。
“賑災款,確實在我這兒……”聽聞這三個字,吳縣令也變得不太自然。
林照把二人的不對勁都看在眼裏,看來這二人確實已經商量好如何吞款了。
她乘勝追擊,語氣步步緊逼:“那麼,拿出來清點一遍吧。”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這是我的太子表哥的命令。”
吳縣令的笑容完全僵住,語氣有點猶豫:“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口諭,自然是沒問題。可現在這錢款已收入財庫中……”
“那就去庫中清點,現在就去。”林照斬釘截鐵,不給他找藉口的機會,“查侍郎也一起去吧,做個證。”
林照看着查侍郎的臉色逐漸變成土灰色,在心裏笑得不行。現在這查侍郎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要去幫忙作證款項無誤,他怕是欲哭無淚了。
吳縣令帶着他們兩個來到財庫中,命人送來了賬簿,然後又吩咐一些人去清點捐款和國庫撥下來的款項。
林照看着他們二人相看無言,心裏甚是愉悅。看來這回推的劇情,應該不會有問題了。
清點完畢後,那小吏報了一個數,林照聽了確實好像是賬簿上的原款數,便點點頭,對一旁記賬的小吏道:“都記下了沒?”
“回郡主,記下了。”
林照得逞地笑了,看着臉色灰黑的查侍郎問道:“數目聽清楚了嗎?”
查侍郎勉強一笑,點頭回是。
“你呢?”林照看向吳縣令。
吳縣令趕緊點頭:“清楚清楚。”
林照十分滿意,對二人道:“我今日任務完成,有勞二位配合。我先走一步,你們自便。”然後在他們十分侷促的目光中逍遙自在離去。
林照走出縣衙時,天色已黑,但絲毫不影響她的好心情。她哼着小曲拐進剛纔過來的巷口,準備找戶人家問問。
她剛踏入巷口,就被人捂住了口鼻。她本以爲又是白補華,但感受到這手比白補華的還要寬厚粗糙,她立刻察覺到不對勁,想要掙扎叫喊。無奈整個人都被身後的人用手鉗住,往後拖着。
此人力大無比,她毫無抵抗的餘地。情急之下,她一口緊緊咬住這人的手。此人痛的倒吸一口涼氣,但絲毫沒有鬆開他的手,繼續把林照往後拖,進入了一個死衚衕中。
他一手緊抓林照的雙手扣在背後,一手扯下他的外衣開始緊緊捆住她的雙手。
雖然四周極黑,但林照知道這兒渺無人煙,連一戶人家也沒有,叫喊是沒用的;如果趁機掙扎,憑自己的力氣完全敵不過此人。這些都只會白費力氣和激怒此人而已。
她在腦海中讓自己冷靜,快速思考起來。
身後的人還在打結,但他見鬆開林照的嘴後她並無叫喊,也沒有再掙扎,有點奇怪。
此時林照開口了:“這麼匆忙,連繩子也沒有準備,是查侍郎查大人吧?”
身後的人沒有作聲,他用力扯了扯打好的結,確定已經牢固之後走到林照面前,目光狠厲:“可能要委屈郡主大人,忘掉今晚的一些事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照哼了一聲:“查大人,你還知道我是郡主嗎?那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在做什麼,郡主還不知道嗎?”
林照見裝傻沒用,直接放聲問:“那你想對我怎樣?”
“郡主的性命,我是要不起的。”查侍郎在僅有的微弱光線下舉手查看着剛纔林照留下的牙齒印,面容陰鬱,“但如果尚未出閣的郡主今夜失了清白,郡主說會如何?”
見林照沒有回答,他繼續往下說:“若是郡主識相,從此忘卻今日縣衙中的事,那麼今夜將無事發生。”
“白柳華值得你這麼賣命麼?竟敢與當今太子對抗?”林照痛恨自己毫無防備,完全低估了那個男人。
“我有些東西,在四殿下手上!”查侍郎狠聲道。但他馬上發現自己失態了,立刻住嘴止損,不再接下去。
他蹲下在林照面前,聲音像千萬只蟲蟻蠶食着林照的耳朵:“郡主,可做好選擇了?”
見林照雙脣緊閉,橫眉怒目,他從懷中拿出了方纔從吳縣令那兒拿的專門迷暈囚犯的藥水,倒在自己的衣襬上,準備捂上林照的口鼻。
“那麼郡主,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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