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誰要和她做兄弟?”
白慕華見白補華的氣場異常,形勢不對,立刻告辭溜走。只剩林照和白補華二人走回宮中。
林照覺得他們之間的氣壓極低,她幾次想開口緩解氣氛,都默默吞了下去。
“你的傷不疼了?”
見白補華先開口,林照小心地答道:“不太疼了。”
白補華眸色更深。
“既然還是疼的,又爲何不好好修養,與老八跑出來玩樂?”
“我不是出來玩樂。是八表哥喚我出來有事。”
林照覺得有點惱火,他之前那樣對她不理不睬就算了。現如今難道他已厭惡她到連她出來做什麼他都要看不順眼,都要評頭論足?
她爲何要恐懼他,明明做什麼是她的自由。
白補華並沒有察覺到她語氣的變化,輕呵了一聲。
“你與老八關係真有如此之好,竟讓你爲了他忘了疼痛。”
林照忽然停在他面前,正對他,皺眉冷眼道:“太子表哥,我近來說到做到,並沒有再去擾了表哥清淨。爲何表哥又屢屢插手我的生活?我不知是哪裏又得罪了表哥,無論如何,我認錯就是。”
說罷,她行了一禮。
“從前表哥救命之恩我銘記在心,必擇日相報。只是我和表哥道不同不相爲謀,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莽撞打擾表哥,也希望表哥能做到在恩寧軒所說的,讓過去的自然過去。表哥對我仍不喜,我少出現便是。”
說完之後,林照再行一禮,轉身自行往皇宮的方向快步走去。
白補華看着在人羣中漸行漸遠的身影,深深嘆了一口氣,忍住了多次想要趕上去的慾望,只默默跟上,走在她背後幾步之處。
走入仁和殿,皇上正高坐在龍椅之上,已有幾人正站在殿中,其中一人便是那查侍郎,他的前方,正是白柳華。
林照走到前方跪下行禮。白補華也走上她身邊行禮。
“你們都起來吧。”皇上那略帶疲憊的聲音在上方響起,“今日叫你們來,是因賑災款一事。”
林照起身後和白補華一起站到一旁等他發話。
“香凝,在祁南縣衙你可是親自清點確認賑災款數了?可有出入?”
“回陛下,是的。數目並無缺漏。查侍郎當時也在場,他可以作證。”
皇上看向查侍郎,後者擡頭看他一眼迅速低下頭,小聲回道:“微臣確實在場,數目確實與賬簿一致。”
皇上登時拍案而起,頭上青筋可見,聲音洪亮:“那你爲何對香凝做出那樣的事?!是對香凝抱有賊心,還是對賑災款抱有賊心?”
他勃然大怒,越說越氣,走下來到白柳華面前,“你看看你引薦的什麼玩意兒?若不是香凝去查清數目,在朕眼皮底下,你是想陷害他人,還是想貪污受賄?”
“陛下!是微臣一人所爲,與四殿下無關!”查侍郎“噗通”一聲跪下,連聲磕頭,聲聲聞響,“是微臣貪圖郡主美色,一時動了歪念……辜負了四殿下引薦美意與陛下期望,微臣知錯,請皇上恕罪!”
林照、白補華等人聞言一驚。查侍郎居然直接歪曲事實,全攬罪名也不願供出白柳華。
白柳華早已做好斷臂保命的準備,與查侍郎談好條件。若是事情敗露走到這一步,則捨棄一個小小的查侍郎便是最小損失。
反正他們沒有證據指出他們的目的是陷害莫經年,安的什麼罪名還不是全憑一張嘴。
“你……!”皇上指着查侍郎,怒不可遏,“你此生,就準備在天牢中度過吧!”
查侍郎聞言,又哆哆嗦嗦地磕了兩個頭。
林照靜默,聽着皇上的怒言。
當今聖上,最忌諱兩件事,一是在他眼皮底下挑戰他的權威,二是皇子心思不純,挾勢弄權。現在白柳華他們兩樣都佔。雖然皇上明白,白柳華絕不可能與此事毫無關係,但他無憑無據,不能奈何,便只有拿查侍郎出氣。
皇上向上伸了伸手放下衣袖,走回龍椅前,拍案問道:“既然款數並無缺漏,那爲何,與戶部賬本仍是無法對上?”
林照心下一驚,沒想到成功加速劇情後,還是扯出了這件事。
原文中白柳華詭計成功,最後不僅莫經年被誣陷貪污下馬,就連戶部尚書奚溫也因數目仍然對不上而被查。白柳華可謂一石二鳥。
現在看來,劇情還是在按照原路線進行着。
林照仔細回憶着這一段劇情,在心裏默默做好打算。
一旁的一位身穿朝服的微胖男子跪下回道:“回陛下,確實是與我戶部賬本無法對上。但微臣也確實是按所報數目撥下去的賑災款,請皇上明查。”
皇上清了清吼累的嗓子,坐下不以爲然道:“奚溫,你先聽聽你們戶部的人怎麼說吧。”
“回陛下,我對賬時親眼所見奚大人他確實……”奚溫身後的一人也跟着跪下,“確實是瞞報了數目,劃出了其中一筆,不知作何用處。”
林照瞥了說話那人一眼,又看看白柳華。小說誠不我欺,果然還是和原文一樣的套路,這就好辦了。
只是奚溫聞言臉色大變,忙慌張地磕起響頭:“陛下!冤枉啊!微臣願對天發毒誓,從未瞞報,從未欺瞞,從未貪款!望陛下明鑑!”
皇上扶住了額頭,不甚耐煩:“查吧查吧。太子,審查大權交給你,給朕,給他們一個答案。朕累了,今日你們鬧出來的事,你們記得給朕一個交代。”
“是。”
皇上起身欲走,全場都行禮默送。他突然回身指着查侍郎:“這破東西,還是找天斬了吧,先來人把他關入天牢。”
這場仁和殿鬧劇,最終就在查侍郎被拖出的哀嚎聲與皇上慵懶的腳步中結束。
林照長舒一口氣,快步走出殿外。
這次面聖的體驗,並沒有比上次好多少。更讓她真切感受到了朝堂上暗流涌動的危險。
她走出來已經入夜,她擡頭看看被雲層遮擋的彎月。晚上的風有點大,她摸了摸吹得起了雞皮的手臂,加快了返回的腳步。
忽然,她感覺風似乎被切斷了一般,瞬間暖和了不少,她也被一個影子籠罩住。
她轉頭,見白補華正走在她的身旁,衣冠勝雪,眸如晨星。
“表哥,東宮好像……在那邊吧?”她指了指另一個方向。
他垂眸看她一眼道:“我要往這邊去。”
林照聞言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沉默着往前走。今日她纔在氣頭上對他說了那樣的話,雖然他現在好像無事發生一般,但她依舊覺得氣氛更加僵硬了。
這段路不知怎的好像走了大半日都走不完。
終於走到凝香宮前,林照面對白補華行了一禮:“表哥,那我先告辭了。”說罷她轉身回宮。
回到房內,她點起燈,準備把接下來的計劃寫上一寫再去洗漱。
剛磨好墨,窗紙上傳來輕輕兩聲敲擊。林照本以爲是風吹所致,沒有理會。直到又響起幾聲,她才忐忑不安地走去窗邊,小心地打開了一邊的窗。
隨着風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一身雪白的人影。
林照被嚇得連連後退幾步,坐在牀上。
白補華進來後將窗關上,走到林照面前,坐在她的牀沿上。
林照被逼的只能退到半倚在牀內側的牆上。她不敢看他的眼眸,眼光只能在他青黛如遠山的眉間掃蕩。
“表哥,你這是何意?”林照實在想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很是不安,“你身爲太子,爲何夜闖……”
“對不起。”
“啊?”
“對不起。”三個字溫潤又幹啞,清晰地傳入林照的耳裏。
林照一頭霧水:“什麼對不起?”
“我時常不會表達,若我言辭間有哪裏讓你不適,我很抱歉。”白補華話語輕柔,眉目如墨,“我並不想管制你,我只是過於關心你。”
“過於關心……我?”林照不可置信地眯了眯眼,“表哥是指今日下午的事麼?可是,你不是向來……”
白補華低頭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溫雅的目光落在她的眼中:“那是過去。我說過,我已經不厭惡你了。”
“真的?表哥居然真的對我改觀了?”林照得到了自己大膽猜想的實錘,有點喜出望外,“那太好了,那我們以後互相關照,合作愉快!”
看着眼前的人終於笑了,白補華也微微揚了揚嘴角:“當然是真的。”
“嘿嘿,那表哥以後就是我在這裏的第二個朋友!”林照眉開眼笑,拍了拍白補華的肩。
“第一是誰?”
“當然是八表哥呀。”
白補華聞言眸色一暗。
“哦不對,還有斐茅煺和姐姐……”林照摸着下巴,正兒八經道。
白補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突然起身,又把林照嚇了一跳。
“表哥要回去了麼?”
白補華突然湊近她,溫熱的氣息隱約打在她的臉上。
“怎,怎麼了?”林照無路可退,盯着他的喉結弱弱問道。
白補華挑起眉,眼神依舊淡漠:“沒什麼,就是很想找天和你一起去喝酒。”
林照聽起喝酒就來勁:“好啊!”她一把把白補華推回到牀邊坐着,興奮道:“既然我們是朋友,是兄弟了,那必然是要把酒言歡一把的。”
白補華在心裏笑着搖了搖頭。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而且……誰要和她做兄弟?
他重新站起身道:“我真的要走了。”
“其實,表哥爲何特地來道歉?若是想解釋,下次見面再說就好了。”
白補華轉過身看着她,伸出手指撥開她的一絲散發到她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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