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白補華的人把成王臨川和臨紫薔迎進來時,林照與白補華已在門口候着。
四人分別行過禮後,都在金時殿的內廳上了座。
臨川看上去風塵僕僕,但神情沉穩持重,看着林照沉聲問:“病可好些了?”
林照畢恭畢敬道:“已好得差不多了。”
聞言,臨紫薔鬆了一口氣,溫柔地看向林照,林照也回以頑皮一笑。
“既已好得差不多,怎不親自出來迎?”臨川半開玩笑地伸出手指了指林照,用渾厚的聲音笑道,“可是在太子殿下這過上了幾日舒服日子,就忘了爹了?”
白補華馬上接話道:“王爺休要怪她,是我讓她在裏頭候着。她大病始愈,受不得風寒。”
林照感激地看着白補華,感恩他爲她擋掉了這道送命題。
臨川起身向白補華拱手欠身道:“這段時日,多謝殿下對犬女的照顧。”
臨紫薔和林照見狀忙跟着向白補華行禮。
白補華起身扶起臨川:“王爺不必多禮,舉手之勞罷了。”
臨川順勢問道:“殿下,不知可否借一間房一用,讓小王與犬女說說體己話?”
“自然是可以的。”
“那就去我的房間吧。”林照自告奮勇道。
她最害怕的單獨問話環節,果然還是省略不掉。若是積極一點,說不定能加印象分。
她本來以爲臨紫薔也會跟着過來,但臨川把臨紫薔留在了外頭,只讓她一人進來。
與臨川面對面坐在房中後,林照才切切實實感受到緊張。
眼前這個威嚴的男子,是她在這裏的父親。
林照在現實世界裏,從懂事開始便沒再見過自己的父親,從來都是母親陪她長大。
臨川確實是她想象中的父親的樣子,嚴肅中帶有幾分慈愛,似乎開口就是語重心長。
果不其然,臨川語重心長道:“照兒,你知道的,我在朝堂上能始終站得住腳,受皇上敬重,正是因爲我從來不站隊,光明磊落。”
“女兒明白。”
林照抓緊放在膝蓋上的手,吞了口水。看來這次談話的內容,與她猜想的相差無幾。
“怎麼,你一介女子倒開始趟這趟渾水了呢?你可知道,此次我花了多大功夫才幫你擺平?”
林照對上他嚴肅的眼神:“爹是指,奚大人這一案?”
“正是。”臨川嘆口氣,撫着自己的鬍鬚,“不然你可以爲,那人會如此輕易供出四殿下?”
林照心道原來如此,忙跪下道:“有勞爹爲女兒掛心了。”
臨川搖搖頭笑道:“倒不必跪我。你是我女兒,我怎能不幫?只是這一幫,便等於告訴皇上我站了隊,只怕後頭還有更大的考驗。”
林照仍不起來,磕頭道:“是女兒連累了爹。”
她本來刷父親的好感度,只爲有一天能得到他一些指點或者是引路。但沒想到他竟幫自己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動搖自己地位。
她現在,才平生第一次深刻感受到父愛的力量。
臨川見她如此,便伸手將她扶起,和藹道:“不必如此。就算世間無人幫你,我也會幫。但即使有人幫你……”
臨川壓低聲音道:“你也要多加小心。四殿下不是善類,太子殿下同樣也不能低看。他從前那般對你,你可忘記了?現如今,他突然對你示好,而四殿下也開始正面與他對立,你說……”
林照若有所思,也壓低聲音道:“爹的意思是,他向我示好,是想借我背後的爹的勢力?”
臨川閤眼,扶着鬍子點了點頭,方纔緊皺的眉頭終於緩和了一些。
還好自己女兒聰慧,一點就明白。臨川只希望她不要再被捲入這奪嫡漩渦,明哲保身。
“女兒明白,謝謝爹提點。”林照忽然想到什麼,“爹,你可否接我出去一趟?”
二人出去時,白補華正在內廳與臨紫薔說着什麼。見他們出來,二人都站了起身。
臨川對白補華作揖道:“殿下,可否讓照兒出去與小王和紫薔共用午膳?我們三人已有好些日子沒有一起用過膳了。”
白補華看了眼林照渴望的眼神,也作一揖道:“王爺請便。”
出了東宮大門,林照就告別了父親和姐姐,確認白補華的人不在附近後跑了起來。
另一廂,白慕華正回到殿中就看見候在庭中的林照,頗爲驚異。
他用手中的摺扇指着她笑問:“五哥可願放你出來了?”
“沒呢,我自己想辦法溜出來的。”林照湊近他小聲道,“我想去風滿樓看看,叫上司馬冬白。”
派人去接司馬冬白後,林照和白慕華也坐上了馬車,前往風滿樓。
林照看着坐在對面昏昏欲睡的白慕華,問道:“你上次所說的另一個穿越者,是誰?”
馬車搖搖晃晃,顛得白慕華鬢前的兩根劉海上下前後擺動。他把劉海撥到耳後,眯着眼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只是他好像知道我也是穿越而來,我剛穿來時曾用信告知我目前劇情發展進度,像是毫不避諱讓我知道他的存在。因此,我懷疑他應是和我們統一戰線的人,他的任務,應該是推動我的劇情。”
林照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是她所認識的人。
到達風滿樓後,司馬冬白已坐着竹製輪椅在門口候着。
他看見那日與自己一同行動的女子就是將自己喚來的郡主,心裏並無訝異,只微微一笑。
曾經那樣完好的人現在卻坐在輪椅上,但他仍一派高風亮節的謙謙君子模樣,溫潤如玉,彷彿他只是暫時在一張普通的椅子上悠閒地坐着。這樣的場景令人欽佩之餘更讓人心疼。
林照的心裏落差有點大,她總覺得是自己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司馬冬白行過禮後,她主動將其推入其中一間客堂中。
林照主動給在場三人都添上了茶,對司馬冬白道:“這裏是我的地方,司馬公子不必拘謹。今日找公子來,主要有兩件事。”
司馬冬白儒雅一笑,道:“郡主也不必客氣,儘管吩咐便是。”
林照看着他仍一副若無其事,似乎之前那件事並沒發生過的模樣,心裏更加堵了。她站起身,拱手向着司馬冬白深深鞠了一躬。
“郡主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小生擔待不起。”
“那日在火/藥坊,多謝司馬公子相讓。”林照直起身,對司馬冬白作揖,“司馬公子可算得上是救了我一命,保住了我的一雙腿。救命之恩,定不相忘。”
司馬冬白也作揖笑道:“郡主多禮了。當日只是小生時運不濟罷了,郡主無需自責,無需掛念。”
林照坐回到座上,捧起茶盞問他:“公子現今,可還有在戶部任職?”
司馬冬白輕輕搖頭:“小生已辭去郎中一職。畢竟雙腿已廢,戶部中多四處打點之務,小生無法再勝任,也不想耽誤,便主動請辭了。”
林照面露喜色,接着問道:“我今日來除了向公子道謝,還有一事,便是想請公子幫忙打理我這風滿樓。”
聽她這麼一說,司馬冬白和白慕華都驚了。
她偏頭問坐在旁邊的白慕華:“最近風滿樓,可開始盈利了?”
白慕華攏起袖子道:“雖改制方實行,但頗有成效,已小有起色。庫中錢銀,已開始入賬。”
林照聽了更爲欣悅,對司馬冬白道:“公子也聽見了,我這風滿樓勢頭正勁,若是有了公子的加盟,便是如虎添翼。不知公子,可有聽聞過風滿樓是做什麼的?”
司馬冬白始終保持微笑:“早聞大名,貴樓是京中王公貴族圈內知名的情報傳遞之處。承蒙郡主厚愛,小生甚是感激。只是小生對這方面一竅不通,只怕辜負了郡主。”
“公子聰明過人,怎會一竅不通?”林照對他發起溫柔的眼神攻勢,“如今公子已辭去戶部郎中一職,若只在民間謀個一官半職,豈不大材小用?倒不如來我們風滿樓,任公子發揮才華,我們也會給予公子高於戶部的月錢與福利。大海航行需要依靠神智清明的舵手,軍隊出征需要依靠神機妙算的軍師,我們也正需公子這般足智多謀的人才。”
林照曾經對着銅鏡研究過,自己這張還不錯的臉最能打動人的表情和角度,正是正面發送溫柔秋波的時候。這麼一想,從前那般囂張跋扈簡直是暴殄天物。
司馬冬白毫不露怯地對上林照的眼神拱手道:“多謝郡主擡愛。既然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林照激動地和白慕華相看一眼,忙起身敬茶:“那往後就指望公子了。啊不,現在,應該改口叫先生了。”
司馬冬白也舉杯敬茶道:“不敢當,還請郡主多指教。”
隨後白慕華稱府中有事,便先告辭了。
林照推着司馬冬白將風滿樓的第一層走了一遍作了基本介紹,接着命人這幾天在樓梯旁多增一條稍緩一些的滑道,方便他上下。
她推着司馬冬白回到客堂,拿出了資料、賬簿等卷宗,坐在司馬冬白身旁與他一一講解。
林照說話期間,總感覺司馬冬白一直在眼帶笑意地看向自己,讓她很不自在。
她正想問他是否在認真聽,但轉過頭對上他深藏笑意的雙眸,她微怔,晃了晃神改口問道:
“先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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