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崩塌
p晏安在他让出的位子上坐下来，再次跟他道谢，虽然她到现在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p“岳咖唯，你有事沒事？你自己不吃干嘛恶心别人？”
p坐在她对面的女生很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班的同学，她甚至沒法判断這话是不是在针对她。她看向她，让女生生气了。她把筷子往餐盘裡一扔，跟周围一圈人說：“和她坐一起我可吃不下，你们有沒有谁跟我换位？”
p哦，看来是之前也是听到了俞珂的话。晏安沒多理会，掏出纸巾擦了擦筷子。
p“装什么啊？”女生挑着眉继续說：“一副自己有洁癖多爱干净一样……不就是捡垃圾……”
p“卓琳！”一個轻轻脆脆的女声响起，“我两换吧。”
p晏安面前的桌子上换了個餐盘，她抬眼，陈嘉妮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p“你就吃這個啊？”对方小声问她。
p晏安点了点头，沒做言语。
p对方把她盘子裡新鲜的苹果推過来，问她：“你有刀嗎？我分你一半。”
p晏安喝着汤，闻言开口，“谢谢，不用了。”
p“你是不是？”陈嘉妮低头看向她的眼睛，问：“你是不是在生我气了？”
p晏安摇头，說沒有。
p“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吧？”
p晏安抬头，好奇地看她，问：“为什么呢？”
p“我想過了，你妈妈也過世了……反正卫生习惯可以改的，只要你以后……”
p晏安囫囵地把馒头塞进嘴裡，仓促起身：“你慢吃。”
p她十分相信那個叫陈嘉妮的小女孩儿沒有恶意，她可能只是不会表达，不懂得怎么把令人难堪的话圆滑地說出来。晏安也觉得她心裡的不舒服只是出于她的敏感，和任何人沒有关系。
p事实上她能要求什么？她希望陈嘉妮能给她什么样的回答呢？
p晏安无奈地笑了出来，觉得自己過分好笑。
p“新同学！”
p听到這個声音的当下晏安就加快了步子，可還是让陈舜追上了。
p“跑什么啊？刚才叫你你怎么不理人？”
p开学第一天。晏安告诉自己，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這個学校這個班级对她来說都是陌生，她不能一开始就与人为难。
p“是嗎？”她扯了扯嘴角，說：“我沒注意。”
p陈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副识破她谎言的模样，嬉笑：“你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p“沒有。”晏安加快步子往前走。
p陈舜慢悠悠地跟在她旁边，說：“漂亮得女孩子是可以随意生气的。”
p晏安瞪了他一眼，听他继续在說：“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刚才骂你那個女生叫卓琳，性格确实在我們班有点讨嫌。她也不是正经八百考进来的附中。听說为了让她来這读书她家裡花了不少钱。她的学习跟不上，脾气也不好，几乎沒几個朋友，我猜，她可能对你不用花钱就能来读书的事感到不平衡。”
p這也能比嗎？
p借用蒋柏的一句话，她真是有点搞不懂现在的小女生。那個叫卓琳的小女生就因为這样不满她？如果可以，晏安真是一百個愿意和她换处境。她愿意倾家荡产来读书，让那個叫卓琳的女儿去做无父无母的孤儿。
p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p上午考的数学试卷下午就发了下来。晏安考了84分，比她预想得還要好一些。数学老师让沒及格的同学放学留堂，前桌的岳咖唯說羡慕她可以准点放学。
p羡慕什么啊，俞珂俞岩两個废物考了個滑稽的分数，她也得留着陪太子读书。
p“我怎么沒及格啊？”陈嘉妮够過头来，眼裡的成分很复杂。
p晏安把自己的试卷递過去，让她自己核对是不是抄错了內容。
p早上才建立的友谊下午就崩塌，连带着信任都支离瓦解。晏安一直觉得只有成年人才会這样高效迅速，但其实每個成年人也都是這样长大。
p“真的抄错了，我真笨！”陈嘉妮笑嘻嘻地凑過来，說话语气裡带着讨好，晏安却是沒有了半点兴趣。
p数学老师掐着放学铃进教室。這一门任课老师還沒出门，他就已经在满教室的唉声叹气中开口：
p“都叫什么！叫什么！看看你们班考得！及格率才刚過70，你们放假都干什么了？”
p外号叫做如来神掌的数学老师拍着桌子：“实验班三個班不及格的人加起来都沒你们班一個班多！就這些题，我就不明白，就這些题做起来不就跟翻手掌一样容易嗎？”
p“又来了！”前桌岳咖唯的叹气声音连晏安都听得到，“又跟翻手掌一样容易了。”
p晏安憋笑，听如来神掌下达命令，“把试卷改了再走！少在那跟我唉声叹气，人实验班天天上上晚自习也沒有你们话多！”
p晏安只能陪着留堂做自己的家庭作业，七点来钟，俞珂俞岩還是沒有把试卷改完。陈嘉妮片刻不消停地跟她說话让她帮忙，终于是把晏安搞得有点不耐烦。
p“我去趟洗手间。”
p找了借口遛出来，這会儿的天色已经发暗，照明全都亮了起来。
p附中大得吓人，除了刚建好沒多久的初高中部外，后头還有一大片待拆迁的老校区。现在天际擦黑，一眼看過去就是黑压压一片。晏安站在老校区的栅栏外，看着铁门上那把沾满了锈迹的大锁，想起了环绕在這個老校区的许多恐怖传闻。
p冷风刮過，空气中都有阴森的味道。
p這裡的闹鬼传闻多得可以写出一部小說，平日就算太阳大好也沒人来，况且這個時間点活人都在上自习。晏安這样說服着自己，然后从围栏翻了进去。
p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要跑进来，她对這裡熟悉得已经不能用好奇心作祟来形容。走进老校区原来的艺术楼后，晏安才把自己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归结为，怀旧。
p她只是，想来看看。
p艺术楼是以前用来上美术音乐课的地方，拢共只有二层楼，被前头的教学楼遮蔽着常年向阴，青藤爬满了整整一面墙，一楼的教室甚至都被荒草和爬墙虎霸占。
p晏安上了二楼，踏着月光往前走。
p二楼拢共三扇门，她可能出于无聊，用指尖把木门一扇扇推开，推到第三扇的时候，木门咯吱老旧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惊叫，把晏安吓得差点从楼上掉下去。
p“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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