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言真要和疯子学中医,這不是笑话么
“哎呦,声音怎么這么瘆得慌!”田婶率先跑到了窗户边,打开窗户,伸着头往下看。
她只看了一眼,就转身伸手招呼言真,“你们赶紧過来,疯子在這耍疯呢!”
言真和顾维琛起身走了過去,一同站在了窗户旁。
此时从各家窗户裡探出不少头来,田婶忙着和左邻右舍的人唠嗑,津津有味的說起眼下這位。
“這人非說自己是什么神医!死人都能治活了!還骂王德海不是人!是小偷!”
田婶一边說着一边撇嘴,“你瞅瞅這人,胡子拉碴,头发长的能给自己当上吊绳了!看着就是個要饭的!谁家神医這样啊!”
言真盯着那疯子看,人估计已经上了些年纪,头发胡子都白了,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怀裡還抱着一個红布兜,一会大喊大叫,一会对着空气骂人,疯疯癫癫的一点章法都沒有。
她就纳闷了,家属院有站岗的士兵,他是怎么进来的?
楼下的人也只敢远远看着,压根不敢靠近。
“田婶,這人是谁啊?”言真的眼睛依旧盯着那疯子,纳闷的问:“他說自己是神医?”
田婶切了一声,“知道王德海不?”
言真摇摇头。
顾维琛道:“我們部队医院,中医科的主任。”
“這疯子声称自己是王德海的师父!還說他是小偷,偷了他什么祖传的秘方之类的。”田婶摇摇头,颇为嗤之以鼻:“王德海人家一個大主任,人家正儿八经的师父,可是中医院的院长!哪会是這個疯子!”
“這人前些年被批斗的厉害,估计是从那时候就精神错乱了。”
“之前不是還被精神病院抓走了么?”从楼下伸出的头接了一句,扭着脖子抬头看着他们說:“要我說,這种人就一直关着,出来也是祸害社会!”
這個時間在家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要不就是沒工作的军嫂,筒子楼裡沒什么新鲜事,人人都出来看個热闹。
言真盯着那疯子看,脑子裡却一直在想田婶的话,那人自称自己是神医?
如果那人說的是真的呢?言真打定主意,她要接近這個疯子,试探一二。
“我下去一趟。”言真扯了下顾维琛的衣服說:“你看着孩子们。”
“我和你一起去。”顾维琛拉住转身就要走的言真,“别着急,這個老大爷的情况比较复杂,即使他曾经会医术,现在說不定也不记得多少了。也教不了你什么。”
顾维琛怕言真失望,又赶紧安慰着說:“不過,试试也行。”
“哎呦。”田婶听了個七七八八,不是很理解的說:“闺女啊,你想学中医?”
她上下打量了下言真,說:“人家学中医的可都是从小就认药材,学诊脉,你都這么大岁数了,還能学的来?”
“不是婶子說你,咱们女人啊,把家顾好,伺候好男人,再生個一男半女的,传宗接代才是大事!”
她說完還故意讨好性的看向顾维琛,她以为顾维琛那么說是不想言真瞎折腾,就想随着顾维琛的意思劝劝言真。
结果顾维琛脸当即一黑,语气立马严肃了几分,“田婶,言真想干什么我都支持,我也不是那种需要女人伺候的男人。”
“走,我带你下楼看看。”顾维琛一手拉着言真,一手去抱恬恬,“恬恬,走和叔叔下楼玩会。”
俩人压根看都沒再看田婶一眼,田婶撇着嘴,真真假假的拍了自己一個耳光,“嘴贱了不是?你還不是为了人家好,人家却不领情!”
“铁蛋跟着奶奶走!”
田婶的声音很大,显然是故意說给顾维琛听的,她可都是为了他好,顾维琛怎么不懂呢?
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不好好伺候家,到时候忙的家都顾不上,娶這媳妇干嘛?
再說了,和那疯子学医,能学出来個啥来?学怎么耍疯?想想那個情景,田婶沒忍住笑出了声。
言真和顾维琛到楼下的时候,警卫兵已经赶到了,正对着疯老头好說歹說,想劝他离开。
“大爷,咱们去外边行不行?”高個子小兵半蹲着身子,慢声說:“我给你买冰棍行不?”
“滚犊子!”疯老头一口唾沫就吐在他脸上,半眯着眼躺在了地上,嘴裡嘟嘟囔囔的哼起了歌——
“……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叫我水缸裡面把身藏……”
气的高個子小兵险些骂娘,猛地站起了身,“他骂我是日本鬼子!”
委屈的他就要抹眼泪,骂他是龟孙子,兔崽子,王八犊子都行,但是說他是皇军!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這是《智斗沙家浜》样板戏裡的歌词,言真听的出来,俯身道:“大爷,你就是這么躲過一难的啊?”
疯老头掀开眼皮看了言真一眼,“哎呦,那人好凶啊,我两胳膊都费啦!”
言真這才注意到這老头的手一直在哆嗦,但是一直紧紧抱着自己的红布兜。
“大爷,去我家待会吧。”言真伸手去搀疯老头,說:“我给你做包肉包子吃。”
“肉包子!”疯老头立马乐了,麻溜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言真說:“闺女,你家在哪啊?”
言真指了指眼前的单元门說:“這栋,五楼,咱走着?”
“行!”疯老头转身就往眼前的楼栋走去。
他抱着自己的红布兜,身子佝偻着,乍一看单薄的厉害,上半身一直在抖個不停,脚步却很快。
田婶站在楼道裡,眼瞅這一個浑身抖动,迈着诡异步伐的老头蹿上了五楼。
“妈呀,這是招回家了?”田婶吓得抱着铁蛋连连后退,再看见疯老头身后的言真和顾维琛时,她震惊的道:“你们是咋想的啊,把一疯子带回家?”
“你還真想和一疯子学中医啊?”
言真沒工夫应付她,直接道:“田婶您歇着啊,我着忙着呢。”
她径直带着疯老头进了屋子。
田婶无法理解,连连摇头,“完了完了,我看顾家媳妇才是真疯了!”
“咋了?”崔金华出来给孩子热奶,听着热闹打听了一嘴,“谁疯了?”
“你家那姑爷的前妻呗!”田婶立马转了身,颠哒着身子走過去,一脸鄙夷的說:“要和那疯老头学中医!搞笑呢吧!”
“方才把那疯子像是祖宗一样的领回家了!”
崔金华不知道疯老头是谁,她沒好气的哦了一声,心裡想這個田婶怎么這么烦人,說言真不就行了?非要說什么她姑爷的前妻!
恐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那点事。
热完了奶,崔金华拿着奶瓶子就要往屋裡走,田婶還扒扯着人家不放。
“他婶子啊,你說這事是不是扯淡?那人要真是神医,自己的疯病咋不赶紧治治?”
崔金华懒得搭理她,不耐烦的說:“我刚才,也不知道你說的是谁,我還得喂孩子呢!”
她一手推开门,赶紧转身,在田婶還想說什么的时候,麻利关上了门。
“哎呦!”田婶站在门外捂着自己的头,“你咋這么着急!差点把门摔我头上!”
听着了外面的动静,一直无聊的刘大花赶紧推了推打盹的文娟說:“娟子,你推我出去瞅瞅。”
刚才她就听见了楼下的闹哄劲,可惜她不方便出去。
文娟揉揉眼,說:“哥不是說不让你出门么?”
“他能管得了我?”刘大花瞪了瞪三角眼,瞅着裡屋的崔金华和言瑟,“只要沒人告状,你哥就不知道!”
言瑟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奶瓶给孩子喂奶,听着刘大花的话,翻了個白眼,谁稀得告状!
瞅着文娟推着刘大花出去了,言瑟這才问,“妈,刚才田婶和你說啥了?”
崔金华道:“什么疯子,言真要和他学中医什么的。”
“哼。”言瑟顿时觉得像是听了個笑话,那疯子她知道,每天不是神神叨叨的就是闹疯病,他自己哪裡是懂中医的人。
言真要和他学中医,搞笑呢吧!
言瑟的老师是王德海,后来她也是靠王德海的推薦进了部队医院的康复科,用针灸,推拿手法,辅助伤员做康复治疗。
那疯子居然口口声声說他是王德海的老师,言瑟压根不信。
不過言真八成是信了那疯子的话,觉得那人是神医,就赶紧巴结上去了!
“言真可這是会闹笑话。”言瑟呵呵一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就等着看言真的闹剧怎么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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