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神秘书册第二页(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作者:八月飞鹰 徐永生进了书阁后,压根沒往裡走。 他第一步踏入书阁门口时便随时准备后退,见安然无恙方才放下一半心,然后便直接停在书阁大门背后,脱离郑世光视线后,展开自己的白翳绫,开始安静待着不动。 不知道曹静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外面动乱什么时候结束,于徐永生而言,心下還是略微有些焦躁。 但在错失机会和茫然冒进之间,他還是選擇了先谨慎地稳一手。 原因无它,徐郎君感觉郑世光沒安好心。 不過待在书阁门口一段時間后,始终安然无恙,徐永生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 事情可能跟太学博士曹静从书阁四楼带走那《文皇帝图谱》有关。 因为对方這個动作,导致书阁内一些防御禁制甚至是危险机关失效。 而郑世光对此并不知情,仍以为能挖個坑给他跳。 不過,虽然徐永生已经有猜测和怀疑,但他還是耐心多等了一会儿。 结果郑世光按耐不住,也进了书阁。 其人洞察、感知虽敏锐,但徐永生当前遮着白翳绫安静不动,自是不会暴露。 于是他反過来目送郑世光左顾右盼小心翼翼进入书阁后沒在一楼多停留,便直奔楼上而去。 徐永生见状,又稍等片刻,然后收了白翳绫,观察一番书阁外,然后忍着脚下越来越明显的震动,也向楼上走去。 他小心提防别被郑世光反其道行之在二楼埋伏。 结果发现這次是自己跟空气斗智斗勇了,郑世光并未在二楼停留。 对方同样有巡视三楼顺便看书的资格,照這样看,眼下应该是感到机会难得,奔着平时学生无法进入的书阁四楼去了。 徐永生暂且不理会对方,循着自己脑海中神秘书册的感应,开始在书阁二楼仔细寻找。 相较于以往,今晚银光指引果然清晰精准许多。 徐永生很快在一面摆放杂书的書架上找到自己的目标。 并非古籍,而是大乾皇朝开国初期印制的一册书卷,从外观到书名全都再普通不過。 其名为,《蜀中圣水志》。 可是当徐永生手指触及這卷闲书,他脑海中神秘书册银光大作的同时再生新变化。 茫茫银光中,丝丝缕缕金色迸发,细微却夺目。 徐永生见状,便打算先将书带走,等以后研究妥当后再归還。 岂料书本竟然极为沉重,八品武者无法将之拿起。 這肯定不是這本书原本的状态,否则再是不起眼闲书,长時間以来也肯定会被人发现异样。 眼下,怕是它跟徐永生,或者說跟徐永生脑海中那神秘书册的双向奔赴。 只有徐永生发现其异样。 也只有落在徐永生手裡,它才如此特殊,以至于八品武者居然无法将之从書架上拿起。 徐永生甚至尝试动了动書架,居然连書架也无法移动了。 照這样看来,多半是与学宫典籍厅這裡的地脉灵气相关。 哪怕外表再不像,這次我应该是找对了……徐永生心道。 既然拿不走书,他索性以白翳绫遮蔽二楼书阁這一角,然后就地在書架上翻开這本《蜀中圣水志》。 和這本书的外观、书名一样,书的內容文字乍一看,也沒有出奇的地方。 但徐永生读得很慢,若有所思。 這本书志大约是记载了乾朝开国早期,蜀中一带各种水利、地质、民俗、祭祀方面的记载,看起来是很普通的文献资料。 从歷史、人文角度来說或许有可取之处,但更应该收藏于修文国子监或者崇文馆等专门收藏书籍的地方。 在武学宫,這本《蜀中圣水志》算是标准杂书,难怪上不得三楼、四楼,便是摆在二楼這裡都有些纯粹用来填充书库的感觉。 但当徐永生翻到书裡一则文字,记载昔年大乾皇朝太宗文皇帝下诏在蜀中灌口立二郎庙祭祀之事,他忽然心神一震。 倒不是因为看到二郎神相关字样。 而是眼下徐永生翻阅《蜀中圣水志》上這一段相关记载时,他脑海中闪动银光的神秘书册第二页上,流露出的虚幻丝丝金光,像是经由他手,来到现实世界,流入《蜀中圣水志》中。 那原本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蜀中圣水志》竟然开始闪烁些微金光。 而受此影响,徐永生脑海中神秘书册周围的银光,也渐渐开始转化为金色。 徐永生眼前开始有不同的虚幻人像浮现,层层迭迭。 有相对古朴的男子,在兴修水利。 有衣着风格近似大乾皇朝的男子,手持近似陌刀的斩马剑,于江河间斩杀蛟龙。 有徐永生在蓝星时非常熟悉,但在這大乾皇朝還未见過的二郎神立绘,额生三目,手持三尖两刃刀,足边跟着细犬。 三张图画重迭在一起,起起落落,分分合合。 仿佛有时光的长河贯通了過去、现在、未来,又穿越重重虚空来到徐永生面前。 而那三幅画面,终于开始渐渐趋于一体,共同着落在他脑海中虚幻的神秘书册上。 如此過程,非一蹴而就,乃是慢慢转化。 而与此同时,徐永生目视《蜀中圣水志》,竟仿佛通過书页,目睹另一番景象: 夜空中,灯火晦暗许多,但天地间风雷激荡,庞大的三十六诸天枢纽柱竟仿佛风中枝丫,不停摇晃。 這是……皇城外那边正在大战的景象? 徐永生心中有所悟,但不确定自己能看见如此景象的原因。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视角在不停晃动变化。 這感觉,简直像是以前蓝星看一些第一人称的摄影拍摄或者实时画面。 直到视角稳固,仿佛“镜头”被摆放在某個地方,徐永生分明在画面一角看到半個身影近在咫尺,一闪而過。 那是太学博士曹静! 方才是她带着“摄像机”移动,现在则专门摆放好。 所以……這“镜头”是被她从书阁四楼带走的《文皇帝图谱》? 徐永生恍然。 這倒是对上了,先前正是曹静带着《文皇帝图谱》离开典籍厅书阁,他脑海中的感应才陡然变强,从而找出《蜀中圣水志》。 一個在四楼一個在二楼,但這两本书之间存在联系。 眼下再有山河地脉灵气动荡相通,竟然将《文皇帝图谱》所在皇城南广场上的画面,传递到学宫典籍厅内的徐永生眼前,令他一時間仿佛身临其境。 脑海中神秘书册周围银光渐渐变作金色,第二页颤颤巍巍即将翻开。 事已至此,徐永生索性按耐心情,静观三十六诸天枢纽柱那边的情形。 曹静所作所为在图什么,或许在那边也能找到答案。 “镜头”提供的视野還算广阔。 而徐永生第一眼就先能看到,巨大金属柱的底座铁山,此刻已经崩裂,从中有大量耀眼但纷乱的流光不断迸发。 距离铁山不远处,已经东倒西歪或死或伤躺了一片人,便是還有命在的,也都奄奄一息。 人群中唯一尚還能勉力支撑的人,只有一個身着明黄锦衣的青年男子,正是督造那三十六诸天枢纽柱的皇四子晋王秦元。 只是晋王秦元当前也极为狼狈,满脸血污,头发完全披散开来。 但他仍然坚持立在原地不动,口中似在不断颂念着什么。 《蜀中圣水志》显现者只有光影画面,徐永生耳中未听见声音。 但通過脑海中神秘书册与之联系,他脑海裡却凭空出现话语声。 狼狈不堪的晋王殿下,当前分明還在坚持维系祭礼的进程。 他五官七窍這时分明都开始溢血,面上神情更是挣扎痛苦,但目光仍坚定。 徐永生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画面”中的晋王秦元虽然眼眶溢血,但双瞳目光却开始越来越明亮,周身上下也有雄浑浩然文华气激荡。 ……他在通過今夜這场祭礼,完成某种儒家修行历练? 看模样,多半是五常之礼相关历练,只是不确定是第几组“礼”之编钟相关。 但晋王秦元显然对此极为看重无疑,视头顶上空激烈大战于不顾,也要强行坚持。 但祭礼受到北圣武隐冲击,整個东都地脉紊乱震荡的情况下,主持祭礼的晋王自然受到剧烈冲击和反噬,受伤不轻。 而在更靠近三十六诸天枢纽柱的位置,一身华贵礼服的凰阳公主秦真,则直接伸手,扶住那摇摇欲坠不断晃动的金属柱,看起来在帮助晋王秦元坚持到祭礼彻底结束。 她不是祭礼主持者,虽然直接匡扶金属柱,但不受反噬冲击,虽也有些狼狈,情形比晋王秦元要好得多。 其人钗髻偏斜,但面容坚毅,反而流露出不让须眉的英武之色,视线更多注视上方天空中激荡的风云战场。 只是上方战场情形不容乐观。 正当凰阳公主秦真抬头向上望之际,一個巨大黑影突然从高空失控滑落,斜斜撞在高耸的三十六诸天枢纽柱顶端。 赫然是东都留守尉迟渊驯养的那头巨鹰,但现在已经断了气息。 被這一撞,巨大金属柱更加摇晃,歪斜欲倒,秦真、秦元姐弟拼尽全力方才勉强支撑。 而晋王秦元全身剧震,直接便是一口血喷出来。 沒有任何人与之接触,但祭礼反噬之下,无形的力量使這位皇四子身体呈现诡异的扭曲,仿佛快要拧断自己的骨头。 紧接着,天空中的激战似是告一段落,分出明确胜负。 尉迟渊的身形也仿佛他那头巨鹰一样,不受控制从上空坠落。 這位老武圣未死,双瞳目光惊怒交加,可是身上宝甲赫然被斩开巨大缺口,伤处血肉模糊。 而一個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无声无息落下,仿佛吞噬周围声与光,让三十六诸天枢纽柱周围光焰全部黯淡下来。 唯一引人瞩目者,乃是他手裡一杆长戟。 這中年外貌的黑衣男子朝晋王秦元扑落,一抬手,便震得东都地脉再次起伏晃动,而秦元身体扭动更加剧烈。 从徐永生视角望去,那位天潢贵胄此刻全身上下都在出血,染红了原本明黄的袍服。 而這天家血脉,竟诡异地在半空丝丝凝聚,并且同三十六诸天枢纽柱周转的灵气相合。 子时已過,当前已是正儿八经的八月初五千秋节,也即是当今大乾天子生辰。 晋王秦元,乃当今乾皇亲子。 三十六诸天枢纽柱,汇聚灵气,向天子献礼。 东都乃大乾陪都,地脉灵气核心之一,实打实的龙脉所在。 此刻天家骨血、龙脉之气和围绕金属柱盘旋的龙形光影,竟在无形力量作用下,仿佛要结合为一。 对秦元来讲,這并非是要神功大成接下来反击强敌,反而更让他痛苦不堪,直接软倒,再也难以支撑。 令人悚然的是,地脉灵气仍然震荡,高大金属柱仍然沒倒,祭礼典仪中断,但有新的祭礼在召开,由别人主持、掌握。 由那一身黑衣的北圣武隐掌握。 但正当此时,忽然雷声大作,有雷光短暂撕裂黑雾,劈向北圣武隐。 那等层次的高手静立不动倒還罢了,一动起来,凭徐永生当前的目力亦看不清楚他们身形细节。 但参照之前跟马扬闲聊时听来的消息,如此动静,当是右镇魔卫大将军任君行出手。 按照這個赶来的時間,任大将军怕是早已经回到东都附近。 他初衷是否为了宋王秦玄、时玉河、赵振坤等人密会已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对手,乃是武圣之身的武隐。 而宋王秦玄和时玉河這时也都从北边宫城方向现身,赶来相助。 东都留守尉迟渊虽然负伤,但稍微缓過口气,便鼓起余勇,再一次迎向北圣武隐。 时玉河现身后,双掌在身前挥舞,不断交织,动作看似轻缓,但开始有大量云雾弥漫,云雾中星光点点,整体仿佛一团星云。 星云笼罩三十六诸天枢纽柱的底部,帮助固定摇摇欲倒的金属柱同时,也将三位皇族子弟一同遮蔽掩护起来。 同时自星云中,点点星光飞射上空,遥遥攻击北圣武隐。 武隐同时迎战近处的尉迟渊、任君行,后二者全部身披宝甲,再加上远处时玉河攻击牵制,武隐虽仍游刃有余,但一時間也再望不到被星云遮蔽的晋王秦元等人。 外界看不到星云内的景象,徐永生则因为《文皇帝图谱》在星云内,反而看不到外面接下来的大战,只能看到三十六诸天枢纽柱底部這裡。 凰阳公主秦真冷静依旧,立刻赶到重伤的晋王秦元身边,双掌贴在对方前胸、后背。 宋王秦玄亦要上前:“二姐你也有伤在身,先静养,我来帮四哥疗伤。” 哪知他還沒动,忽然有七道星光从笼罩是上空的星云射落。 “时博士?!” 不似主持祭礼的秦元,秦玄是有备而来,身上铠甲立刻浮现龙影,助他抵挡七星照射。 他四品宗师的修为已然不低,再加上着铠,让三品大宗师的时玉河短時間内也奈何不得。 但时玉河远程骚扰上空北圣武隐之余,倒把大半注意力都放在星云内的秦玄身上,也不求胜過对方或者杀伤对方,只做阻拦围困。 而凰阳公主秦真,双手掌力一吐,将已经重伤垂危的晋王秦元当场了断。 那位晋王殿下的血肉,此刻竟然還做缭绕血气,同周围灵气、龙影不断交织,金龙隐约变作血龙。 看似被时玉河星云稳住的巨大金属柱,底部不停震荡,大量流光外泄,牵引山河地脉。 徐永生感觉给自己充当“镜头”的《文皇帝图谱》也开始不停抖动,成为凰阳公主秦真当前的助力。 ……曹氏宗师太学博士曹静,是配合她,方才从学宫盗取《文皇帝图谱》,将东西送到位置。 徐永生心有所悟之际,自身脑海中那神秘书册周围,银光已经渐渐要全部转为金光。 不同于虚幻银光,金光直接透出徐永生体外,与《蜀中圣水志》接触的同时,也在现实世界中越来越亮。 徐永生心中一动,察觉随着金光加剧,白翳绫竟然渐渐要遮不住内裡光辉,开始向外透亮。 某种程度上来說,是好事,說明這金光层次够高。 但徐永生难得苦笑一声,对眼下处境来說這可不是好事,白翳绫要遮不住书阁二楼這一角的变化了。 千秋节前夜,学宫裡大部分老师、学生也都跑去三十六诸天枢纽柱那边观礼。 惊变之后還在学宫的少数人也都大多四散开来遏止地脉变化,就算赶来五厅也主要是去博士厅帮忙稳定学宫禁制。 可這典籍厅书阁中除了他徐永生,還有個郑世光也进来了。 虽然也关注秦玄、秦真等人那边的动静,但当此时刻,徐永生反而闭上双目,默运正心诀宁定心神屏蔽《蜀中圣水志》那边传来的声音,专心以听风诀迭加顺风耳,捕捉自己周围书阁内的响动。 随着時間推移,脑海中神秘书册闪动金光,三幅二郎图正式合一不分彼此,与书册彻底结合,曾经一直翻不开的第二页,這时赫然开始徐徐翻动,但徐永生却并未留意。 他隐约间已经可以听到,有极轻的脚步声,在向這边悄悄靠近…… 黑暗的书阁二楼,郑世光谨慎地向一处古怪光源靠近。 在那裡,仿佛有轻纱笼罩书阁一角,内裡有人点亮烛光,一個人影若隐若现。 徐永生……郑世光脑海中立刻浮现如此念头。 眼下书阁内禁制混乱,可干擾卜算推演…… 念头转到這裡,郑世光便即悄然靠近。 当他来到轻纱外的时候,他发现烛光映照下那個身影忽的动了。 无形气浪,吹拂轻纱,向外扩散。 郑世光立刻感到自身动作受限、气血被干擾,心知是徐永生的止戈为武。 但他沒有停步,在远处就已经拔出鞘的长刀,猛地劈向面前徐永生! 方才同来典籍厅时他就看得清楚,徐永生随身沒有带兵器,所以眼下只能施展止戈为武、执中掌、捉影掌等徒手功夫。 然而中低境界武者交锋,大多数情况下,刀兵在手远胜赤手空拳。 他郑世光更不是袁通那等无能之辈。 已经正八品境界的他除了两块“智”之龟甲外,更修成两把“义”之古剑! 儒家修行者,五常之义最利正面作战,浩然刀则是更胜明德刀、志正刀的儒家绝学。 郑世光此刻全力出手,刀锋凶狠劈开止戈为武气劲的阻拦继续向下。 哪知道,雄浑而又霸道的气流,席卷轻纱波动起来,内裡光辉陡然一暗,既像是一团厚重莫测的乌云,又像是一只无比巨大的手掌。 手掌一抓一卷之间,郑世光手中横刀顿时被带偏。 這是什么掌法? 不是徐永生? 那刚才的止戈为武又是怎么回事? 郑世光大惊之下沒有慌乱,感受到那古怪手掌力量巨大自己第一時間抽不出刀,索性弃刀出掌,全力击向面前对手。 那庞大乌云般的手掌卷了长刀甩向一旁,也显出内裡徐永生挺拔的身形。 郑世光原本還预计要凭捉影掌对攻徐永生的捉影掌,比比谁更能把握对方招式变化,岂料徐永生挺起胸膛硬挨這一招。 郑世光见状虽然懊恼自己方才心思太多沒拼尽全力,但徐永生就算有一方“信”之印章也不可能要害硬接他這一掌,正心诀可防不了這個! 结果徐永生只是身形晃了晃,全身骨骼发出轻响连成一串,仿佛龙吟。 与此同时,他一掌甩开对方横刀后,雄浑厚重仿佛如殃云天降般自上而下,砸在郑世光天灵盖上! 你打我,我能抗住。 我打你,你天灵爆裂! “子曰,君子不器。” 徐永生漠然看着鲜血染满郑世光脸庞,对方目眦欲裂但徐徐软倒: “我不用武器,空手也轻松打死你。” 解决了郑世光,徐永生再仔细观察周围,不见另有其他人,方才将注意力重新转回自己脑海中那神秘书册。 但他神情却微微古怪起来。 第二页终于能翻开了,同样是张图画,画上內容并非谛听那样的奇兽,也不是先前闪现的任何一幅二郎图。 当前神秘书册第二页上只得一张兵器图谱: 三尖两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