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出警
夜已渐深。
在路边几盏昏暗路灯的映射之下,公园内纷繁交错的羊肠小径铺满了斑驳的树影,与周边锈迹斑斑的设施器械一同组成了一幅有些诡异的大杂烩图。
虽然公园内的景色显得有些异常阴森,但江冕還是小心地绕开了到处丛生的杂草与枯枝烂叶,继而走向了公园深处。
“冷静……我得冷静……再昏過去的话就死定了……”
江冕始终无法抑制住身上不由自主地抽动,连续经历的恐怖遭遇已经让他的心率与呼吸都变得极为剧烈,似乎在這时候即将复刻此前在电梯裡的场景。
尽管一刻不停地催促自己冷静下来,但江冕還是感到恐惧不断从心间满溢而出。
因为大概十分钟前,他接听到了一個来自警方的反饋电话。
对方告诉他,在接到他报案电话的几分钟后,警方就安排了正在值班的警员从就近的派出所裡立刻出发,去往他所租住的公寓那边巡视调查了一番。
但是除开确实有着的一條由衣物和被单等物品组成的长绳垂挂于公寓外侧之外,并未发现他所說的其余情况。
而负责巡查的两個警察也多留了些心眼,逐一敲开了靠近802室周边的诸多房间,并在出示证件之后详细地询问了一番,但却依旧是毫无线索。
从周遭邻居反饋的情况中来看。
沒有群聚声。
沒有吵闹声。
什么都沒有。
对于這幢沒有监控的老旧公寓而言,似乎他所說的一切都无从查起。
静谧的除夕深夜。
一切安好。
诡异异常的现实,让手持电话的江冕完全呆愣在了原地。
甚至对方在电话中一再询问他此刻在哪裡的声音都沒能听见。
只是脑海中的记忆不停的在眼前一一闪回着。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站在门前时所听到的那個邻家大爷的声音。
那些东西……想必已经走過了最初僵硬木然的阶段。
现在能够基本上模仿正常人类的诸多行径,并且完全融入到了群体之中。
這对江冕而言无疑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简而言之,這意味着他无法再从他人的言行举止中第一時間察觉到,对方究竟是人,還是“那些东西”。
思绪回到当下,江冕稍稍平复下了一些心神,随后发觉自己走到了公园内的一個小广场处。
面前的小广场尽管不大,但却十分平坦且视野良好,由于状态十分疲惫,他還是决定就在這裡先暂时休息一下,重新考虑考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江冕靠坐在了广场边缘的一個小角落处,身后坚实的墙体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些许安心。
打开手机,随即搜索并浏览起了城市板块的相关论坛,他想看一看網络上是否有其他人反饋了类似的情况,如此诡异的遭遇,兴许不只有他一人撞见。
同一时刻。
位于汾山市的某條夜市街边。
一辆关闭了红蓝警示灯的警车缓缓驶過了這裡。
大年三十至初一的深夜,這一特殊的时期让原本应该在深夜也极为热闹的夜市显得十足冷清,只有几间“下店上家”的店家仍是开门营业着。
警车内坐着两個身穿制服的警员。
“老郑,這家羊杂店的味儿闻起来還真是不错,我跟你說我們那儿大年三十都不关门的店一般都有两把刷子,要不要停下来先吃点儿?”
副驾驶上的中年警员对一旁的同伴說道。
“也行。”
驾驶座上的同伴转头看了一眼店铺,然后应声答道。
“正好晚饭时候忙的都沒空吃点什么,這会儿才反应過来有点饿了。”
“那成,我先下车点起来吧,你把车停一下,别拦在人家店门口,這大過年的都不容易。”
說罢,副驾驶座的警员在车停稳之后拉开了车门,随即下车走向了店铺。
沒過多久,两人坐在了一锅香喷喷的羊杂砂锅前,各端着碗米饭大快朵颐了起来。
“唉,老李,你說我們這排班排到大年三十晚上已经够悲催的了,结果這大半夜的也沒法消停消停。”
其中那個被叫做老郑的警员,一边往嘴裡塞着羊肉,一边对坐在对面的同伴說道,语气之中显得有些无奈:
“你是沒看到,那几個被我們大半夜敲门敲醒的住户脸色有多难看,要不是出示证件了,我怀疑我們都能给当场轰出去。”
坐在对面的老李听到這裡随即脸上笑了笑。
“既然沒有出啥事儿,那么就再好不過了呗,我們這行做的就是一個无愧于心,为人民服务,懂吧。”
老郑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嘴裡扒饭,但随即他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
“說起来有些奇怪。”
“咋的?”
“虽然吧,這几十年来的春晚水平,大家心裡也都有数,但我們這一连敲开五六间房都是刚過凌晨就睡下了的……”
“嗯……這么說来好像确实有点儿,但也可能是那儿的隔音不咋好,邻裡之间都沟通好了不会熬到很晚?”老李若有所思的继续推测道:
“這是不是那啥,就這几年一直很流行的什么‘集体文化’?也不至于呀,不管咋說大年三十总会有人熬熬夜的。”
“算了,反正確認下来沒問題就好了,现在就是得等上面另行安排,然后找到那個报了警的小伙子,大晚上的跑到外面人也找不到,我很担心他是不是有臆想症之类的問題。”
“有可能吧,是得赶紧找找,不然出点儿意外我們可就对不起他的家人了。不過吧,你這一提醒倒是让我想起来個比较奇怪的事儿,那会儿大半夜出警,忙着提问记录都沒把注意力放在那儿上面。”
“怎么?”
“你說吧,我平时搁床上睡觉时就喜歡啥都不穿,但……”
“噗……”
似乎是想象出了对方用那五大三粗的身体,浑身赤.裸躺在床上的画面,老郑忍不住用喷饭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這咋的,想過几招了啊?”
老李满脸认真地看着对方,似乎对此刻蔑视他生活原则的老郑有些意见。
老郑连忙摆了摆手,论拳脚功夫他還真不如对面這個从东北過来的大汉。
“沒有沒有,裸睡嘛,不很多人都会啊,我就是突然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闻言,老李半信半疑地收回了目光:“别告诉我你老婆生孩子了,我是不会接這個在我小学时候就過时了的梗的,都快三十年了還拿出来玩儿。”
“行了别打岔了,赶紧說吧,你发现什么了当时。”
老李似乎也发现话题跑偏太远了,于是便继续开口說道:
“平时吧,我睡觉时喜歡啥都不穿,好男儿自由奔放嘛。”
“所以看到那些穿着完整睡衣睡觉的人就觉得比较奇怪,好奇他们为啥能忍受住那种睡觉时身体被束缚住的感觉。”
“但是吧,之前询问的时候,我发现他们一個個儿的,不仅仅都穿着睡衣。”
說到這裡,老李抬起右手轻轻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說,他们为啥還都喜歡戴着個帽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