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 第四章 作者:胡鳕 昆桑恨得咬牙切齿,這個混蛋家伙原来就是以這种方式来罩住我!” 此时,阿伦又道:“你放轻松点,就当你正摆弄一件工艺品好了,我的精神一直与你同在……嗯,你让开一点角度,我看不到他了……他的右眼皮沒撑好……对,就是這样……假如你能让他的瞳孔也往下一点,那就完美!” 如果不是正处于一种生死与共的状态下,昆桑真有暴走袭击阿伦的冲动,這個混蛋家伙单就讨厌程度而言,可算是生平罕见的。 這种强大的傀儡是需要注入不少精神力才能活动自如,在沒有主人精神力的情况下,属于沉寂状态,如果想這具傀儡更换主人,就得让傀儡在沉寂状态下洗脱過去主人的印记,然后再进行一次认主的過程。 如果按缪诺琳所指的那种完美過程,那就应该是洗掉东帝天印记的核心部分,仅保留表面部分,那么傀儡在一般情况下,仍会像過去那样,遵从东帝天的每一道指令,好瞒過东帝天,然后再从核心部分开始,进行再一次认主。 這样复杂的精神操作過程裡,如果沒强大的精神力量作后盾,是无法做到的。 阿伦现在做的,正是第一個步骤,让东帝天的印记慢慢变得模糊,然后自己的精神潜伏进其中,洗掉其中的核心,让汉弗裡這具傀儡获得短暂的“自由”。目光对视间,阿伦飞速的念诵着咒文,眼看汉弗裡那空洞的瞳孔,慢慢变得集中,渐渐决满了摄人的神采,然后再流光四溢,阿伦心中一喜,這证明缪诺琳构思的方向是可可行的,但渐渐,他发现,事情仿佛有了失控的迹象。 近在咫尺的昆桑可就吓得不轻了,因为他发现這具傀儡似乎已经不需要他帮助来睁开眼睛,双目已不断的游离,仿佛在观察着什么,又像在找寻着什么,裡面仿佛充满了人性裡的迷惘、失落,這哪裡還算是一双傀儡的眼睛 汉弗裡的变化当然也引来了阿伦的关注,但這一刻,整個精神操控過程已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一旦放弃,就将前功尽弃,他只能以威严的眼神迫使昆桑坚持,他自己就很自然的又后退了一步。 对于同伴的這個细小动作,昆桑冲口而出低骂了一句边缘的粗话,不過那具傀儡似乎也被這句粗话给刺激到了,竟然登一下站了起来,阿伦慌忙比出一個手势,要昆桑无需再撑起他的眼皮,改为直接困住他的手脚。 阿伦心裡暗暗庆幸,幸好东帝天在這房间裡布有一层小结界,要不然汉弗裡大人刚刚就像一柄出鞘的神兵,那倾泄而出的气势势必引来伊库那克许多强者的目光。 昆桑虽然被吓得惊惶失措,但具好的反应,令他几乎就在汉弗裡动起来的刹那,就按向了对方的肩膀,妄图将這具强悍的躯体重新压回到原来的位置,当他双目的余光瞥到阿伦的手势指令时,已经晚了。 汉弗裡头也沒转一下,但左手就法去往上一抬,便恰到好处的挡住了昆桑的手臂,其力气是如此的巨大,竟将昆桑整個人震得离地而起。昆桑也算机敏,慌乱之际仍沒有强行去抵抗這道巨力,就這么顺着這道力量,撞上天花板,快触及时才脚尖一点,身形一個折射,手肘轻轻一撞房间的横壁,方平稳着地,但双脚才一着地,又猛地往下一蹬,再次往汉弗裡扑去。 与此同时,受昆桑的撞击影响,壁柜上一只白瓷瓶缓缓脱离了它原来的位置,翻滚而下。阿伦身形急闪,往前几步,脚尖轻轻一踢,在白瓷瓶差点就落地之际,碰撞在瓶口,那白瓷瓶立时按照原来的轨迹,重新翻滚了回去,分毫不差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风玉網 就算身体做着這样的动作,阿伦的眼睛仍是死死盯着汉弗裡的双目,口中仍是喃喃的将這篇咒文念下去,他的心情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镇定,伯爵大人的双眼是如此的有神,那份与生俱来的桀骜气息是如此的真切,要不是先前確認了這是一具傀儡,阿伦還真有点以为,剑客汉弗裡已经再次降临人世了。 傀儡移动起了脚步,缓慢的向阿伦走来,目光裡的情感是如此的丰富,有愤怒,有不解,有困惑……這般似是故人来的场面可不是阿伦乐意见到的,眼见昆桑已从后面偷袭成功,死命的勒紧汉弗裡,汉弗裡仍能举步而行,阿伦不得不冲前一步,探指就往汉弗裡的胸口戳去。令阿伦惊惧的是,汉弗裡的眼睛立即闪過了森然的提防,无思想的傀儡怎么可能有這样相对应的神态,它们不是仅仅能重现傀儡生前一些神采的精髓嗎 不過接下来,阿伦念诵咒语的速度也稍稍一窒,他如闪电般的一击,竟然被汉弗裡挡开了,而且平淡无奇的格挡招式裡,還有反击的后着,迫使阿伦不得不去应对,在如此狭隘的空间裡,阿伦就這么与汉弗裡对上,仅仅晰息之间,手上已对决了百招以上。 如果有第四者在场,定能看到這幅异常奇特的画面,一個红发少年在后面死死勒住一個壮汉的身体,壮汉也不摆脱他,仅仅是狂攻在他面前的白衣人,最难得的就是,除了白衣人口中在喃喃细语以外,谁都一声不吭,空间明明是如此狭小,只要一個幅度稍大的动作,就会撞到四周的椅子、壁柜,但他们的动作都如此剧烈,却什么东西也沒有触碰到…… 阿伦一边以防守控制住汉弗裡的进攻范围,一边脚步缓缓后退,以此来抵挡对方如暴风雨般的攻击,心裡暗暗叫苦,這具傀儡的招式使得越来越娴熟,攻击力也随之越来越强,幸好還有昆桑在后面拖着,要不然他大概已经开始横冲直撞了。 不過,恶劣的形势终于在房门前结束了,随着咒文上篇最后一個字元的念出,汉弗裡眼中的神采终于“嗖”一下敛去了,所有动作也随之停止,他就這么保持住最后一次的进攻姿势,仿佛一尊铜塑,伫立在门前。 昆桑立时像虚脱了一般,一屁股坐倒在地,嘴巴喃喃的骂咧着什么。阿伦也用双手撑住了膝盖,用力的深呼吸着,刚才的過程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 昆桑以骂咧咧的语气问:“成功了” 阿伦摇头,“還有一半。” “不是吧,搞了這么久,還有一半”一想起刚才那种恐怖的感觉,昆桑又嘀嘀咕咕的骂了两句,接着,惊魂未定的他整個跳起来,用力嗅着鼻子,显然收到了斯蒂儿那边发出的信号,低嚷道:“有人来了。” “东帝天”阿伦的心也急跳子开不。“不,只是两個傻瓜,不過那两個傻瓜在分析东帝天留下的陷阱,假如他们想进来,那势必会惊动东帝天的。 阿伦稍一犹豫,立即当机立断,“计划取消,我們窥准时机,立即离开這裡!” “你不是說傀儡术只完成了一半嗎”昆桑疑惑道。.net 汉弗裡刚才那充满人性化的眼神闪過了阿伦的脑海,他沉声道:“那也只能先這样了,陷阱一旦触动,东帝天一有感应,立即就会回来。” 有了决定,两人做事都颇为干脆利落,立即将傀儡搬回原位,阿伦還细心的调整好傀儡的每一個动作,连面部那看似无需整理的表情也沒放過,务必做到傀儡就像从来也沒有动過一样。 這时,外面大厅传来了异常轻微的脚步声,昆桑口中的那两個傻瓜顺利进来了,阿伦心中暗暗评价,他们選擇的是左边第三扇窗户,眼光不错,竟然拆除了大半的警报陷阱,這些到底是什么人…… “动作得快,我們最多只有半個小时。”其中一人沉声道。 “是,大人。”外面已传来了搜索的声音。 “大人,上面要我們整個特勤部来做這件事,会不会太過劳师动众了” “笨蛋,我們花了多少力气才能追查到那個人住在這裡啊,冰风的意志不允许你的质疑。”那位大人一边搜索,一边狠狠的教训着下属。 “嘿嘿,那個人到底是谁啊好像族长陛下也很害怕似的。”那位同来搜索的下属看样子与他的上司很是熟络,被教训了也不胆怯。 “唉……那就不知道了,只听說那個人把握住了族长陛下的一些把柄,足以让陛下的王座坐得不太稳固,我們的任务就是把這些把柄找出来,别让它再起到威胁陛下的作用。” 阿伦从他们的三言两语已听出大概,冰风族长鲁迪斯有重要的把柄被东帝天掌握,一直都被东帝天所遥控,尸不甘手受制于人的鲁迪斯,现在出动了整整一個家族部门,欲将這個把柄追回来。 一旁的昆桑做了個手势,那表示东帝天已经警觉,正从远处赶回来,阿伦默一点头,潜伏住身形,领头往外飞速闪去。穿過大厅时,手指一弹,一颗小石子自他指间弹出,撞向了另一個方向的壁柜上,声音虽异常轻微,但足以惊动這两個搜索者,他们马上奔向声源察看。阿伦那颗石子已滑落进壁柜靠墙的缝隙裡,他们自然一无所获,接着又觉背后似乎有一阵阴风拂過,两人同时缩了缩脖子,回头看去,却无人影,不禁相互对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裡读出:這房间還真是非一般邪门! 阿伦把房门重新关上,将七环锁重新完美的恢复原位时,又听到屋子裡传出了声音。 “大人,我們還是說說话吧,不然這裡的环境太……太過压抑了……我,我听到一些小传闻,說陛下的把柄是与当年轰动一时的星云连环奸杀案有关,不知是不是那個丑闻……” “好了,就算是,又怎样有完沒完,那边有個房间,你去那裡找找!” 阿伦检查一遍大门四周,確認并无破绽后,立即与昆桑迅速离去,心裡回味着那两個倒霉家伙的最后对白,心中忽然一亮,脑海裡回想起当年在星云虐杀菲斯普前,他就曾问過“你入学四年来,有五個校花失踪了,都是你干的嗎”菲斯普的答案是“只有四個,還有一個并不是我做的,可见星云裡爱好墙间的人并不单单我一個!” 原来……還有一個是鲁迪斯做的!這样恶劣的事件,确实足以让他在阿兰斯身败名裂,甚至无法再坐在冰风的王座之上,却不知东帝天是如何把他這個秘密给挖出来的,還掌握了罪证,嘿嘿,關於這個,還是让邪恶的鲁迪斯先生去烦恼吧…… “嘿嘿,就算我們留下什么破绽,也是让那两個傻瓜去承担了。”昆桑在阿伦身后兴奋的說道。 “昆桑,注意你的毛孔,别得意忘形了……” 在缪诺琳和斯蒂儿的望远镜裡,那是阿伦和昆桑才刚刚离开,东帝天便回来了。他就如幽灵一般,前一秒尚在巷子的远处,下一秒就飘回到他的房子裡,那座屋子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模样,仿佛什么也沒有发生。 不难想像那两個倒霉蛋现在是何种的命运,缪诺琳观察了一会阿伦和昆桑,確認无人跟踪他们后,才慢慢将望远镜放下,轻声评价道:“原来我們這次可以跟上东帝天的踪影,是有运气成分的。” 斯蒂儿奇道:“师姐,我們可是花了很多功夫和心恩才追踪到的……” 缪诺琳轻声道:“那两個倒霉的傻瓜是东帝天进入冰风的临时会所后,才出发的,而且出发的地点也是临时会所那一带的房屋,這证明,他们很可能是冰风的人。东帝天目前与冰风有着不清不楚的瓜葛,我們假设,他在胁迫冰风做某件事,东帝天处于强势,但冰风却不甘于弱势,目前冰风的态度令东帝天感到不满意,于是他利用這一点,故意诱对方犯错,留下把柄,进一步迫使冰风领导层就范!” 這时回到观光塔顶层的阿伦,刚好听到缪诺琳的這番分析,心裡不禁暗赞了一句,拜伦大帝的名号,并非仅凭铁血就能赢取回来的,只看她单凭几個画面,就能猜出了大概,其中可见一斑。 但,相信她還有一個更深疑虑并沒有說出来,那就是,說不定东帝天故意暴露行踪,同时也在试探着他们,试探他的门下有沒有出现背叛者。不過,相信东帝天怎么猜,恐怕也尚未猜到,背叛者已经出现了,而且一次就是四個。 “怎么样”缪诺琳回過了身,声音裡自然而然便流露出期许。 阿伦微微摇了摇头,缪诺琳目光中闪烁的光芒立即黯淡了几分。 昆桑对于能进入心目中魔王的隐秘地深感自豪,立时绘声绘色的解說着整個過程,当然,其中自然淡化了阿伦的表现,加强了他在那具强大的傀儡暴动时的镇定和坚毅。 阿伦笑了,昆桑很有讲故事的天分,他的特色是强调主角,模糊配角,自己在他的探险历程裡,完全成了一個无足轻重的跑龙套。 缪诺琳像是心不在焉的聆听着昆桑的诉說,原地来回踱着步,忽然抬头望向了阿伦。 阿伦立时会意她心中所想,說:“我們应该沒有被发觉!” 如果别的人、别的事,拜伦大帝听到“应该”、“大概”這一类词,恐怕立即大皱眉头,但說的人是阿伦,针对的是东帝天的事,這個回答她已大感满意,她点点头,又问:“那傀儡当时的反应,真有昆桑說的如此夸张” 昆桑正要出言抱怨缪若琳的不信任,缪诺琳已提前举手制止了他,看着阿伦。 阿伦回忆着汉弗裡当时越渐精妙的招式,苦笑說:“恐怕比他所說,還要夸张。” 两人对视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西郊白玉矿坑。 当时不可一世的汉弗裡是如何力挽狂澜,大概就是那所谓的禁忌之术,挽救了他们所有人,也给予了东帝天可乘之机,但假如,汉弗裡也为自己留下一线灵识,现在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两人的目光同时亮了,那就等于在东帝天身边埋下一個可能随时爆发的可怕隐患。 這时,忽然风声大作,刚嗅到风中浓烈的湿气,雨点已毫无预兆的降下。劈裡啪啦的雨声中,众人同时望出了楼外,不远处的街道外已忙成一团。喧闹声中,行人小跑进附近的屋檐下避雨,小贩赶紧把家当收拾起来,有些早有准备的游人還立即撑起了随身携带的雨伞……過是边缘雨季裡的常事,民众嘻嘻哈哈的,虽是狼狈,但也全然沒当一回事…… 這幅生机盎然的画面,令观光塔顶的四人在這個刹那都沉默了下来。昆桑抿紧了嘴巴,斯蒂儿往前踏出小半步,似要将這群欢乐的人们看清楚,阿伦表面看来无惊无喜,但刘海被雨点打湿贴在了额头上,他也全然不觉。 最后,還是缪诺琳打破了沉默,轻声道:“既然事情演变成這样,今夜我得亲自留在這裡继续监视了,接下来,就让我們一起商定一下刺杀计划的所有细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