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哪知在饭桌上,喝酒這种事情一旦开头就沒完了,接下来同事们轮番上阵,上一個人劝完又来一個,最后還是陈秋离帮他解围,开了几句玩笑话把人都挡走了。
钟文冉不喜歡和刚认识的交底,更不会去解释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喝酒,他把觉得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就准备离开了。
他站起来,有几個同事看见,叫嚷着想拦人,陈秋离一拍桌子:“行了你们,人出去透個气都不让。”
因为钟文冉虽然工作上严厉,但私底下话很少、不怎么会拒绝人,同事们都觉得他沒架子,有时玩笑着玩笑着過了界也不自知。
加上酒精上了头,一桌子高等学士活像群魔乱舞,钟文冉临关门时,听见某個同事放浪的笑声:“咱们新来這個钟导,长的是真水嫩……”
他无波无澜,轻轻把门带上了。
胃裡又开始烧,他靠在墙上,拿出手机想看一眼,结果发现了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個号码。
他沒给祝曜渊备注,但却记得他的手机号,见状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回了過去。
沒响几秒就接通了,祝曜渊沉声道:“你人呢?”
钟文冉觉得酒劲上来了,因为他觉得晕头转向,說话都发飘:“在……我不知道。”
“怎么了?”祝曜渊听出不对,顿时急了,“不会是发病了吧?你给我发個定位我去接你。”
电话挂掉,钟文冉轻抬指尖,把定位发了過去,而后陷入沉默的安静。
醉酒后的世界,与清醒着的世界迥然不同,他看着长长的走廊,明知道這不過是條普通的路,却觉得它仿佛沒有尽头,时不时還会延长挪移,像有了生命。
而有生命的东西是不会让他老老实实踩着的,所以他走得东倒西歪,每当想要扶住墙,墙也有了生命,他觉得自己已经摸上去了,可一使劲,总是摸空。
這样跌跌撞撞走了段路,他以为走了好久,缩在墙角,回過头,却发现不過才短短几米,出口离他還是那样遥远。
于是他突然就那么感到了莫大的委屈。
祝曜渊赶到时,是打算一间一间包厢来找人的,可沒想到,刚进入拐角就看见了個人倚着墙坐着,他抱着膝盖,脸埋进双臂裡,一动不动。
顿了许久,祝曜渊才通過衣服认出那是钟文冉,他走過去,蹲在他面前,轻声唤他:“老师……冉冉?”
钟文冉抬起他通红的脸。
因为喝了酒,酒气上蒸,他的一双眼睛波光潋滟,亮晶晶的,眼梢微红,像被场雨洗過。
他抿着唇,唇角露出些许的绯红,神色满是茫然。
祝曜渊猝不及防,被這活色生香的艳色一击,心跳骤升,几近窒息,他死死地盯着钟文冉,钟文冉也看着他,似乎是难受,眉头始终皱着。
“……谁把你弄到這来的?”祝曜渊像是诱哄三岁小孩,“冉冉乖,告诉我谁把你灌成這样的?”
钟文冉糊裡糊涂,竟然主动向着他爬了一步,幸好走廊有地毯,他猛地跪下也不至于多疼,祝曜渊连忙伸手去接,把人抱了個满怀。
“不知道……不认识……”钟文冉揪住他的领带,吐气如兰,“你怎么才来啊。”
祝曜渊沒想到他喝醉后会這样,他
毫无防备,闻着酒气裡携着的信息素,几乎立刻硬了,但喝醉的不是他,他克制着,心跳如雷,還要做小伏低的哄人:“对不起,我沒找到地方,耽误了点時間。”
钟文冉把头靠在他的脖子裡,眼眶红红的,不說话,只一個劲儿的摇头。
“我带你出去,”祝曜渊起身,把他打横抱,“不要乱动。”
钟文冉应该還能听懂些话,闻言乖乖地待在他怀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目不转睛的,仔细看,其中一抹颜色,像极了依恋。
他把脸往祝曜渊的胸膛裡钻,找了個舒服的姿势,便不再动了。
汽车已经近在咫尺,祝曜渊解了车锁,刚准备开车门,动作却突然一僵,感觉胸前的衣服被水给浸透了。
钟文冉正发出小声的抽泣。
祝曜渊心拧成一团,放下钟文冉,把他的脸捧到眼前,看见他双眼朦胧,泪像水龙头裡的水哗哗往下落。
他把脸往下藏,不想让祝曜渊看。
祝曜渊终于忍不住了,他凑過去亲吻掉他的眼泪,把他紧紧拥着,“……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谁欺负你了嗎?”
钟文冉不說话,只摇头。
他站不稳,就知道往祝曜渊的怀中钻,原本他像颗爽口的薄荷糖,今天却像粘人的麦芽糖,极尽一切力气黏在祝曜渊的身上。
祝曜渊使坏,不让他钻,钟文冉就急了,喉咙裡发出哽咽的低吼,拽住祝曜渊的领带,却被口水呛到,可怜兮兮的咳嗽,直到脸憋得更红一层。
祝曜渊被吓到,连忙放开他,“怎么样?有事嗎?”
钟文冉抓紧机会,一下子抱住他的腰,啜泣声也慢慢低了下去。
“你怎么才来啊……”他满腔都是委屈,边抽噎边說话,“我都、我都等你好久了,家裡的花也枯了,還有……還有……”還有什么,他却是想不起来了。
而祝曜渊也在他說這些时反应了過来——這些依恋确实是假象,钟文冉不過认错人了。
明白過来后,他刚才還高涨的情愫,突然“哐”地摔得粉碎。
可钟文冉犹不知自己正在往他心上插刀子,他哭得尽兴,還抬头往祝曜渊的下巴上印吻,黏黏腻腻的:“我也有好好吃药、好好工作了。”
祝曜渊浑身一颤,竟是有些不能承受,他苦涩的笑,低头看着他:“好,我知道了。”
“我……”钟文冉還想說话,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都知道,”祝曜渊搂紧他,轻声道,“我的宝贝最棒了。”
权当是哄人了,他尽力說服自己不要和喝醉酒的人计较,但或许是晚风太凉,吹在身上有些透骨。
他看钟文冉明明看不清人還非得睁开眼的样子,终究趁人之危,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辗转亲吻。
钟文冉闭上眼睛配合他,甚至主动张开嘴,让他的舌头进去。
祝曜渊探进去,勾住他的舌头,浅浅的纠缠了片刻,又抽出来,盯着钟文冉嫣红的面庞发呆。
什么不合适,他想。
什么他沒瞧上他。
不過是還沒放下一個人借口。
“你那么爱他,”祝曜渊对着神志不清的钟文冉道,“爱到甚至洗刷了标记和记忆,也不能彻底忘记他。”
然而喝了酒的钟文冉委屈巴巴,他只懂得掉泪,不懂他一個爱慕者的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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