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他轻手轻脚地爬下铺,在边上一打滑,差点崴了,赖杰马上抓住他的脚踝。
“我出去走走。”刘砚稳住:“你沒睡?”
“你沒有拖鞋,穿我的出去。”赖杰道,继而睁眼看着上铺的床板。
刘砚走下车,蒙烽在树下站着,黑暗的群山连绵起伏,浩瀚的银河从他们头顶横亘而過。
刘砚道:“好久不见,蒙烽。”
蒙烽面无表情道:“那厮对你說了什么。”
刘砚說:“让我给你带巧克力,還說……”
蒙烽說:“巧克力拿出来,你過几天就回去。”
刘砚道:“别這么强势,走着瞧。”
“是你走着瞧。”蒙烽转身,他赤着胸膛,全身上下只穿着條军绿色内裤,健壮的古铜色肌肤在漫天星河的微光裡强壮而温暖。
刘砚无意识地抬起手,蒙烽马上抬起手臂避开,冷冷道:“我警告你,别耍流氓。”
“我說认真的。”蒙烽道:“你为什么回来。你在這裡,我根本沒法战斗。我会很怕,怕你死,也怕我死,我不敢去拼命,只有不断的退缩和恐惧。這样下去,我們两個真的会死在一起。”
刘砚:“你也会怕?从前我們一路从裕镇逃出来那会……”
蒙烽:“那是不一样的!以前只要安全逃亡,现在是主动去和丧尸们作战!你知道赖杰从前的爱人嗎?他在……什么人!”
蒙烽道:“有敌人!”
把刘砚护在身后,刘砚瞬间反应過来,转身冲向汽车,蒙烽缓缓后退,那一刻车裡所有人都醒了,运输车上李岩开启车灯,两道强力的灯光穿透黑夜,赖杰光着脚冲下车来,刘砚抛出三把枪,数人反应一致各抓住一把。
紧接着下一秒,刘砚关上车后门,开启所有防御设施。
不到短短十秒,战斗就绪,配合堪称完美。赖杰接到霰弹枪,蒙烽是机关连发枪,闻且歌用AK,搭配无懈可击。
赖杰边上保险栓边漫不经心道:“你看,小砚很认真,不想当咱们的负累。”
蒙烽不接话,說:“那边草丛裡有敌人。”
赖杰:“散开包围。”
刘砚的声音从扩音器裡传来:“红外线显示是一個人……不是丧尸……草丛裡的人给我出来!否则开枪了!给你五秒時間!五!四!”
扩音器声音开到最大,刘砚的气势登时压倒全场,闻且歌把枪一收,忍不住莞尔。
草丛裡窸窸窣窣,高举双手,爬出来一個人,满脸污黑,是個十来岁的少年。
蒙烽与闻且歌各自把枪一收,上车去睡觉,那少年全身污脏,穿着破破烂烂的灰布裤子,看上去像山裡的住民,身边有一個大帆布袋。
“我是活人咧,大哥。”那少年一开口就是本地腔:“有吃的么有?”
赖杰取了试纸给他检查,說:“么有,你叫什么名字?你们的避难处在哪裡?”
他检查那少年的舌苔,又看他耳后血管,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大帆布袋,问:“那裡面是什么?”
少年神情变得十分古怪,马上道:“李庚宝,么有东西。”
赖杰打开他的帆布袋看了一眼,裡面装着两具被子弹爆了头的尸体。
“你带這玩意做什么?”赖杰道:“是你的家人?”
李庚宝只是憨笑,不答话,赖杰過去拿了两個罐头给他,說:“你在這裡先睡着,明天带我去你们的避难所。”
“中!”李庚宝马上道。
翌日清晨,各個一脸疲惫打着呵欠起床,李庚宝却早早收拾好了坐在井边,刘砚与李岩各开一车,开始搜寻幸存者。
2013年4月30日。
我們沿着崎岖的路在山中转折,李庚宝用带着河南腔的话解释,他们是最早的时候,第一波丧尸潮爆发时就逃进山的。当初进山的人足有好几万,登封一带的歷史中,一有大规模瘟疫爆发,周边城市居民便会依靠嵩山逃难。
山裡的寺庙会自发赈济,治疗难民,然而這次沒人說得出是什么病,当地人认为是恶鬼侵扰,中邪。寺庙裡的和尚也解释不出個所以然来,只能按土法子治疗。
然而人实在太多,病毒在山中又经過几次爆发,丧尸游荡进山裡,令更多的村庄连环感染,所幸中原地区的冬天仍会下雪。一轮寒潮后,有上万人活了下来。
他们分散在山洞裡,以及百年前的山区防空洞,寺庙废墟。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周围的城市丧尸仍在肆虐,南下的北地尸潮掠過。出去的人带回更多病毒,连带着污染了整個山区。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深山裡,有接近二十万只丧尸在游荡,這些丧尸是零散的,沒法集中消灭,我們开车一上午,兜兜转转,碰见了上百個。
李庚宝翻来覆去,语言不太通,勉强只能听懂一半。蒙烽和赖杰两個人渣,老调戏农村小青年……
赖杰坐在对面,伸着脖子张望。
刘砚迅速把日记本啪一声合上,警惕地看着赖杰。
赖杰无辜地說:“蒙烽,他居然在日记上乱写,說咱们调戏农村小青年。有嗎?”
蒙烽:“实话說吧,我就是很讨厌刘砚這点,他总是很喜歡在日记上抹黑别人……”
刘砚忍无可忍道:“你们适可而止点吧!我记個日记关你们叉事啊!這是我自己的东西!”
赖杰:“亲爱的,你的日记本上提到我多嗎?”
蒙烽:“你省点吧,他就說了我几句,让你跑龙套就不错了。”
刘砚:“……”
“你偷看我的日记本?什么时候?”刘砚拿起一個小遥控器,冷冷道。
蒙烽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哼哼着歌,装聋作哑。
刘砚启动遥控器。
山路上,前后行驶的两架汽车裡,前面那辆忽然间电光乱窜,整部车裡噼哩啪啦一通乱响,后车厢裡的赖杰和蒙烽被电得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倒在椅子上。
“两万伏电压,防车内外袭击的保护装置。”刘砚道:“挺有用的,以后躲在车裡就安全了。”
赖杰一张脸痉挛变形,朝刘砚竖了個拇指。
当天午后,他们抵达山间岔道,前方已无路可走,车开不下去,幸存者们的避难处照着李庚宝指的路,還得徒步行走三小时。
赖杰說:“太远了,山谷内不利于直升飞机降落。闻弟,把车朝山顶开。”
闻且歌勘察周围地形,在峰顶附近找到一個铺满砖石的宽敞平台,车停在平台边缘,赖杰让所有人下车,扫了一眼,附近正好有個讯号塔。
“选這裡当据点。”赖杰說:“刘砚你看家,等我們回来。”
队员们分了枪支,蒙烽穿着件背心,胸口交叉缠了两大排弹药,一把超长单手连发机关炮抗在肩上,颇像個未来战士。
刘砚道:“我觉得你应该让他去把還活着的人叫過来。”
“不行。”赖杰說:“說不定有感染的,你看他還带着尸体。”
刘砚:“不,我总觉得這裡不太安全。”
赖杰:“需要留個人保护你么,你如果留在车裡,别开车门一定不会有問題。”
刘砚:“我不是說我自己,我怕你们有危险。”
蒙烽不耐烦道:“你别啰嗦,听队长的话!”
刘砚:“這山裡全是丧尸!我刚测试了一下新的感应器,山裡到处都是,只怕有接近上百万!”
赖杰道:“刘砚上士!”
刘砚不吭声了,赖杰說:“這是命令,我命令你留在這裡,其他人跟随我去执行任务,平时怎么开玩笑无所谓。关键时刻,你必须服从命令,否则不管你多有才华……”
刘砚沒理他。
“听着!”赖杰怒了,揪着刘砚的衣领把他推到车边:“听清楚!看着我,正眼看着我!别那副不服管的样子!”他以一只手指蛮横地戳了戳,冷冷道:“我不需要指挥不动的机械师,听命令,否则就回去,你自己选。明白?”
“明白。”刘砚道。
赖杰交给他一把信号枪,說:“发生任何事,哪怕一只丧尸爬上来了,都朝天发信号弹,并且打开通话器,我会派人回来支援你。”
“你的感应器能探测那么多丧尸?”李岩问。
刘砚說:“我把卫星同步信号增幅了,覆盖面广了很多,但是精度也大大降低,還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這么多。”
赖杰道:“這個回来以后再說,各单位出发。”
蒙烽让李庚宝带路,众人沿着曲折的羊肠小道下山。
闻且歌走在最后,拍了拍刘砚的肩膀,說:“他沒有恶意,别放心上。”
刘砚示意无妨,送走他们,进了车上等候。
他戴上耳麦,随口道:“你们距离标注目标方位五公裡,预计抵达時間下午三点。”說着在车厢内开始放音乐,并取出零件组装。
蒙烽說:“刘砚,千万别下车,听见了么。”
刘砚不回答,耳麦内一片静谧,队员们第一次戴上通讯器,反而都不太习惯,刘砚刚被训完,所有人都有点尴尬,谁也沒說话。
“声音大点。”赖杰问:“你在听什么歌?”
刘砚把耳机摘下,挂在音响边,清新民谣响起,孙燕姿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惆怅,空山裡天灰沉沉的,树木带着一股阴冷之气,音乐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
“刘砚,你在做什么?說句话。”蒙烽的声音从挂在一边的耳麦内传来。
刘砚答道:“改良一個新型号探测器,经過昨天晚上的事,我想让摄像头也能探测到人类生命体的接近。”
闻且歌笑道:“果然是机器猫。”
刘砚說:“這個听起来挺复杂,实际上很简单,只要把温度波段朝上调,再設置一個范围就行了……已经快改装好了。”
闻且歌又问:“每天对着那些电路板,不会枯燥么。”
蒙烽說:“哎,他的兴趣本来就很枯燥的啦亲,人家乐在其中啊。”
下午两点。
刘砚把一杆广角摄像头组装好,下车寻找位置固定,打开按钮。
摄像头刚开机便嘀嘀嘀地响起,刘砚蹙眉转头,扫视山顶平台,空旷无人。
這個广阔的平台从前是個古代的封禅台,屹立于嵩山最高点,朝下则是漫漫云海,一望无际。
坏了?刘砚上前拆开盒子。
“把手举起来。”身后有人冷冷道:“转過身,别乱动,否则我开枪了。”
刘砚缓缓举起手,转過身,面前是個男人,手持子弹上膛的猎枪。
男人普通话很标准,看上去不像当地人,說:“把车钥匙交出来,扔在地上。”
刘砚道:“遥控的,不用车钥匙,你叫什么名字?哪儿来的?想做什么?”
男人道:“别废话!遥控器在哪裡?”
刘砚道:“车上,有一個工作台,旁边的遥控器,拿来给我。”
男人道:“别玩花样,過来,到這裡来。”他手持猎枪指着刘砚示意他走到车后,转身上车,一手端着猎枪,侧头看了一眼,拿起桌上的遥控器。
刘砚說:“红色的按键是启动全车能源系统,绿色的按键是开前车门,必须先按红的,否则会触发警报……”
话未完,男人按下红色按键,噼裡啪啦被电得倒在车裡,昏了過去。
刘砚面无表情走开,把盒盖归位,上车从抽屉裡掏出一個手铐,把男人铐在车裡的一根横杆上,拧开水壶,浇了点水在他头上。
男人醒了。
刘砚:“叫什么名字?”
“你们是什么人!”男人猛烈挣扎:“放开我!”
刘砚:“连我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還敢過来打劫,胆子可真够大的,呵呵。”
男人吼道:“快放了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刘砚按了下遥控器,又把那男人电昏過去,整個车体内只有工作台前的座椅是绝缘的。
再浇点水,男人又醒了。
“叫什么名字?”刘砚重复道。
男人:“李……李鑫铠。”
刘砚:“住哪儿?”
李鑫铠马上道:“有丧尸来了!快去山谷裡救人!东南边的丧尸全朝着這裡来了!”
刘砚马上到工作台前大声道:“呼叫本队,蒙烽?听到了嗎?”
耳机内沒有人回答,一片丧尸的哀嚎声。
過了许久,赖杰的声音才响起。
“說。”
刘砚說:“我抓到一個人,他說东南边的丧尸正朝着山裡来!”
赖杰语气森寒:“知道了,马上回来。”
赖杰与蒙烽,闻且歌四人站在一座吊桥上,吊桥另一边的山崖上是個废弃的村落。
吊桥的十余米下是一個坑状的山谷,山谷裡黑压压的,近千只丧尸拥挤在一处。李庚宝蹲下解开蛇皮袋,把一具二次死亡的丧尸扔了下去。
刹那间,下面的丧尸声音大了些,争相抢夺尸体。
吊桥上的人俱是一阵恶寒,李庚宝沒事人一般收起蛇皮袋,說:“俺村滴人都在那边咧。”
“這是什么……”赖杰难以置信道:“你们在這裡养了多久的……丧尸?”
李庚宝憨憨地笑了笑,說:“么办法咧,么东西给他们吃,别的不中,只能出村去找……哎!姨!有人来救俺们咧!”
村落裡有上千人,警惕而提防地看着赖杰一行人。
赖杰道:“我們是国家搜救队的人,這裡有多少人,马上叫出来集中!国家让我送你们去避难!”
“我們還需要大约半個小时。”蒙烽說:“刘砚,你那裡問題大嗎?”
刘砚睁大眼睛,看着卫星传回的地圖,按了几下放大键,方圆近三百公裡地域内的丧尸果然正在朝他们的据点集合。
“按行进速度,還有大约二十個小时。”
“够了!”蒙烽马上道:“全部人到空地来集合!不要带东西!快!”
赖杰出示证件,闻且歌与李岩持枪挨家挨户敲门叫人,整個山崖上聚集着上千户人家,嘈杂的声音,焦急的面容,难以沟通的语言都成了撤退最大的阻力。
头顶是一座悬空的寺庙,赖杰仰头看了一眼,跃上折延的小道,敲响寺庙中央的一口大钟。
蒙烽扛着机关炮大声叫嚷,催促住民起行,其中混杂着不少居民,急促地說着什么。蒙烽道:“有管事的嗎?!来個管事的!”
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孩道:“我我!你们是军人嗎?”
蒙烽:“太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道:“我叫孙晓玥,是带团来的导游,现在怎么样了?朝哪裡撤退?”
蒙烽道:“你负责带人朝嵩山顶走,沿着太室山的山路到顶上去,我們的队友在那裡等待接应,马上有直升飞机過来接你们去避难所。”
孙晓玥马上跑向一家民房,翻出一個导游专用的喇叭,喊道:“各位乡亲父老!军队已经来接我們了!大家跟着他们走!很快就安全了!”
她用普通话和当地话各喊了一次,闻且歌带头从吊桥离开,孙晓玥挨個清点撤退的百姓,片刻又有人挤過来,问道:“是去哪裡?”
“公海!”蒙烽在一片混乱中朝他喊道:“国家的救援基地。”
“我要去商港……商港,送我到深圳也可以……”那中年人操着港腔普通话道:“先生,這個给你!帮我联络依下!我要回商港……”說着摘下金戒指金项链,塞到蒙烽手裡。
“不能去那裡!”蒙烽大声答道,随手接過金项链和金戒指就朝口袋裡塞:“你必须去公海,那裡才是最安全的!”
“香港已经沒有了!被核弹夷平了!蒙烽中士!你在做什么!我要通报批评你!”赖杰怒吼道。
蒙烽偷鸡摸狗被发现,只得把金项链還给那港商,推搡他道:“快走快走!”
一眼望不到头的幸存者开始撤退。
最后起行的李庚宝拖着辆板车,赖杰大吼道:“那是什么!别朝人堆裡挤!”
李庚宝道:“是俺爷爷!”
赖杰与蒙烽难以置信地站在板车前,板车上用麻绳捆着一個丧尸老人,它的嘴裡满是鲜血,瞪着赖杰,头部和颈部已经开始腐烂,身上盖着几個麻袋。
蒙烽把麻袋掀开看了一眼丧尸的身体,马上盖了回去。
“他已经不是人了。”赖杰道:“把板车扔掉,李岩,過来给他测试身上的病毒。”
“你把……”李岩几乎要吐出来了,李庚宝手裡還拿着半只小孩的手,喂给他的爷爷。他把李庚宝推到一边,仪器在他身上上下扫描。
赖杰拿枪抵着那老头腐烂近半的头,不由分說就是一枪。
李庚宝发出疯狂的大哭,引得逃难队伍的人纷纷回头,闻且歌马上朝天鸣枪,一声巨响。
“别看!继续走!”导游孙晓玥大声道:“别管他们!”
赖杰把板车踹下悬崖,吼道:“你们這些蠢货!還有多少人?”
蒙烽怔怔看着村落深处,半天說不出话来。
山路上有一队板车,上面都绑着不少丧尸,拖车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赖杰按着那嚎啕大哭的少年,转身道:“找個說话清楚的,我要问话!”
孙晓玥仍在安排人撤退,看见赖杰杀了一只丧尸,忙转身跑来,喊道:“别胡乱开枪!”
蒙烽上了后山的道路,沿着板车挨個开枪,登时引起无数人绝望哭号,更有人扑上来要和蒙烽拼命。
“他杀了俺妹……”声音远远传来。
蒙烽愤怒地大骂,挣开不明状况的村民。
赖杰拉住跑過身边的孙晓玥:“這是怎么回事?他们把丧尸养在村裡?你知道情况么?”
孙晓玥答道:“這些丧尸和峡谷裡的不一样,它们不吃亲人!前段時間有医生說只是中邪了!”
赖杰忍无可忍道:“這是個屁的中邪!他们不懂,你们城裡来的人也不懂?”
孙晓玥道:“沒办法,我們根本沒法阻止当地人,只能搬到寺后山去。你现在……我的天哪,全部都杀了?!别這样!”
赖杰說:“必须杀!他们就每天抓人去喂這些丧尸?”
孙晓玥不悦道:“沒有,大多数都是吃生肉,鸡,鸭都吃,人……同类的尸体也吃。”
赖杰马上喝道:“蒙烽!别管他们!都杀了!”
又一声枪响,赖杰站着不說话,孙晓玥又道:“能治好嗎?你看那孩子……”
李庚宝坐在地上,绝望地大哭。
赖杰:“进化得這么快了?”
孙晓玥又道:“但是饿了会非常暴躁,只有给它们东西吃,才会安静下来。”
赖杰道:“必须全杀了,身上都带着病毒。你们真是命大,和丧尸住了這么久居然沒被咬伤。”
“走!快走!”蒙烽粗鲁地吼道,一手挡开冲上前的人,不住踉跄退后。
赖杰掏出霰弹枪,朝着山壁悍然开了一枪。
山路上的人大声喊叫,岩石被珠弹击碎四处纷飞,那一下安静了。
赖杰大吼道:“马上离开這裡!谁再不走老子崩了他!”
当天傍晚,山顶平台聚集了所有的村民。
刘砚把李鑫铠放出来,那名唤李庚宝的一见之下便大哭道:“叔——!”继而扑在其叔怀裡。
“怎么了?”刘砚远远道:“過来我看看。”
蒙烽被村民们的砖头,木棍打得满头包,更有不少村民呼天抢地的嚎啕,失去了亲人要上前撕打。
刘砚忍不住莞尔,然而发现蒙烽抬手不住躲让,竟是不敢還手,刘砚喝道:“干什么的!别动手!”
蒙烽在推搡中退后,几乎要被推下山去,场面一片混乱,刘砚见势头不对,打开特斯拉线圈,登时一道连环闪电把一大排人放翻在地。
平台顶上又安静了。
“刘砚!你在做什么!”赖杰怒吼道:“怎么能做這种事!”
刘砚冷不防被赖杰一巴掌打在头上,太阳穴剧痛,嗡的一声,额头至眉角火辣辣的红。
赖杰道:“孙导游,让他们都就地休息。”
蒙烽在车后坐着抽烟,众人聚集到一起,赖杰道:“开個会,我问過他们,人基本都在這裡了。”
“你刚刚那一下放电。”赖杰食指几乎要抵到刘砚喉咙:“如果有人摔下山摔死了,你要怎么办?你能对人命负责么。”
刘砚道:“不小心按错按键了,我只是想聚能吓一吓他们。”
赖杰道:“還狡辩!”
刘砚一下就被揭穿,只得规矩认错,赖杰又道:“以后给我记得!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许对老百姓动粗!场面我都控制着的,還不到要采取行动的时候。”
蒙烽道:“别骂刘砚,是我沒处理好。”
赖杰:“算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不罚你们,现在情况是這样的。”
赖杰把自己所见粗略說了一次,队员们大概都知道了,那话显然是对刘砚說的。
“你觉得呢?”赖杰說。
刘砚答道:“不知道。”
赖杰:“你不是很有想法的么?”
刘砚不吭声了。
赖杰真是一個头两個大,知道刘砚在消极抵抗,他又看蒙烽,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赖杰沉声问:“刘砚,你现在還觉得自己沒错?”
“他不是当兵的。”蒙烽忙道:“你不能用当兵的那一套要求他,刘砚,你别生气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刘砚静了片刻,转身上车去。
“下命令吧。”闻且歌說:“有丧尸過来?快来不及了。”
赖杰静了一会,說:“蒙烽你去看看仪器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刘砚下车扔過来一张地圖,上面是红笔圈出的大致范围以及几個箭头。
蒙烽问:“你确定么?最好再核实一下?”
赖杰說:“刘砚,你得保证這個数据沒有差错。”
刘砚沒鸟他,再次转身上车,摔上车门。
赖杰一手毫无意识地在空中晃了晃,李岩马上去掏了個罐头递過,赖杰朝着地上狠狠一砸,出了口长气。
“蒙烽。”赖杰问:“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蒙烽看一会地圖,又看山下。
“我們的炸药不够。”蒙烽道:“微型核弹用掉了,就算有也不能用在這裡,首要的任务是把人全转移出去。”
“很好。”赖杰道:“按這個路子来,山顶适合当停机坪。现在抓紧時間把讯号发射器装上对面山头的信号塔,呼叫总部来把人全部接走。”
蒙烽缓缓点头,說:“山下的通道全部炸掉,让山体塌方。”
闻且歌道:“但总部把人接走了以后,我們怎么撤退呢?山下一定全被丧尸包围了。你该不会想让机器猫把车改成直升飞机……”
“我沒這個本事。”刘砚在扩音器裡冷冷道。
“让直升飞机把两辆车吊走。”赖杰伸出食指在头顶转圈圈,嘴巴“嘟嘟嘟”模仿螺旋桨的声音:“现在开始,都去干活,闻弟装讯号发射器通知总部,蒙烽去装炸药炸山路,李岩去把吃的分给他们。”
蒙烽进去取雷管,他们在登封用掉近八成,剩下的沒多少了。赖杰又道:“留條小路,以防万一。”
刘砚面无表情,看着屏幕发呆,地圖二十公裡外,到处都是光点。
赖杰坐在车后抽烟,直到天已全黑,闻且歌回来了,山下传来爆炸声,大地阵阵震动。
蒙烽拿了吃的进来放在工作台上,說:“吃饭了,给我点你发明的那种铁钉炸弹。”
刘砚說:“架子上,自己拿,剩下二十個了。”
蒙烽取了炸弹下车去,在山路上每隔百米埋下一個地雷。
长夜来到,峰峦顶部,不少人纷纷点起蜡烛,在山风裡忽明忽灭地摇晃,仿佛一场盛大的祈天祭礼。
他们相携恸哭,祈祷他们死在蒙烽枪口下的亲人安息。
闻且歌单膝跪在地上,身前围了一群小孩。
“别哭,都别哭。”闻且歌說:“大哥哥变個魔术给你们看。”
刘砚转头朝车外看去,闻且歌就像名舞台上的英俊魔术师,左手举着根狗尾巴草,右手手指碰了碰它毛茸茸的头,狗尾草哔哔哔地开始叫。
小孩子们笑了起来,有人伸手来碰,狗尾草不叫了。
闻且歌:“?”
他自己碰了碰狗尾草,狗尾草哔哔地叫了。
小孩子们:“???”
他拿着草,让小孩子们依次来摸,狗尾巴草不住发抖,边抖边哔哔地叫。
刘砚蹙眉想不通,小孩子们纷纷被逗得大笑,最后闻且歌笑了起来,嘴唇一动,亮出压在舌底的小短哨子。
“切——”小观众们大笑着作鸟兽散。
刘砚无奈摇头莞尔。
黑夜裡,赖杰在几千根蜡烛跳动的微弱火光中经過,挨個检查幸存者们的情况,记录他们的名字。
刘砚问:“你剩几條命?”
“关你屁事。”蒙烽翻了個身,面朝墙壁睡了。
李岩躺在隔壁上铺的床上,玩着一把小刀,說:“头儿有点神经质,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刘砚道:“我知道。”
李岩說:“你知道老小的事嗎。”
刘砚:“被吃剩一個头的技师?”
李岩哭笑不得:“谁說的?不是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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