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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

作者:非天夜翔
第六区统战部,十四层,教学与公共设施楼层。

  张岷牵着决明的手去上预科班——這裡八月份入学考试,九月份开学。许多军方人员的子女都在這裡,包括平民。

  按张岷的身份是不应该进入第六区的,然而吴双双带他们来了,蒙建国也开了條子,张岷身为退役军人,签署了文件,一旦有需要,将前往军队服役,随时会被征召走,但也每天有回家探视儿子的机会。

  同时张岷也填了一份中医诊所的申請,愿意在第六区开一间小诊所,不收取任何酬劳,只要国家保障他与决明的温饱和食宿。

  這两份申請還在排队,但决明因第一份文件获得了一個上学念书的机会,当然仅仅是机会。

  地下避难营每一层都能容纳上百万人,空间非常广阔,张岷和决明住的地方和刘砚一样是第十三层。

  他每天带着决明来上课,就在学校外面找個公共食堂等候,中午去接他出来吃饭。

  午饭后,张岷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决明枕他的大腿躺着睡一会,下午继续上课,晚上出来吃饭回家。

  這天张岷出来买了杯咖啡,坐在食堂裡,随手翻了翻免費的报纸——厚厚一大叠,可以拿回去铺個熊猫窝。

  张岷答应决明,入学考试结束以后,不管過不過,都可以去领养一只沒有主人的白松狮犬,再把眼眶染黑,在宿舍裡养它。

  他随手翻了翻报纸,头條是:【统一战线指挥部已获得初步进展,全国地区获救人员达到一亿多人。】

  随手翻了翻,副版是政治思想教育,隐隐能看出对第七区科研中心的不满言论。

  国际新闻版面:全球有90%左右的地区沦陷。

  【非洲,拉丁美洲国家朝南极洲迁徙】

  【非洲的住民离开好望角,朝南极洲撤离,一艘满载游轮在途中病毒爆发,抵达罗斯冰架时失去通讯,半月后随洋流进入皇后群岛。

  丧尸病毒污染了南极洲大陆,所幸气温寒冷,正极其缓慢地朝着东南极洲,文森高地扩散。】

  【美国扬言疫苗研发取得阶段性突破三天后,阿拉斯加实验室爆发变异病毒感染。

  阿拉斯加实验室裡,所有科研人员丧生……】

  【印度或有不人道病毒实验现象,遭到欧盟激烈抨击】

  【金正男携带大量核弹头登陆北太平洋救援中心,与日本引发争执】

  【今日奥克斯病毒,或是侵华战争时731部队遗留物?】

  【人类的刽子手茨威格将军,纳粹思潮的拥护者……】

  张岷翻過一页,副版后是豆腐块大小的专栏。裡面清一色是在大灾难中逃出来的人口述,讲述不堪回首的日子,末了又提醒所有避难所遗民珍惜今日,鼓励民众对未来的信心。

  娱乐版块是一群落魄明星的逃难故事,头條:

  【唐逸晓平安归来,数万粉丝泪流满面】

  张岷:“……”

  外国生活水深火热,我国生活很美好——新闻联播精神,沒什么好看的,翻完了。

  对面有個女人一直怀疑地注视着张岷,张岷又把报纸从后朝前翻,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

  那是一個偏僻版块上的小论坛。

  【第七区学术报摘要,病毒爆发的根本原因可能是一次地球环境自我清洗。】

  (专栏下附带了军队的科研专家评论,措辞激烈,逐一反驳了第七区的理论)

  张岷看到专栏撰稿与整理人是谢枫桦,不禁笑了笑,那小姑娘找到一份不错的差事。

  食堂一侧的电视墙响起声音。

  女主持:“蒙少将,今天您可能要面对非常多麻烦的問題,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男人的声音:“每次你都是這么說的,有哪一次不是?”

  女主持笑道:“第七区自然环境小组与远古考察文化指出,這次洋流带来的病毒源,或许在亿年前的寒武纪冰河期就已经存在,您是怎么看待這個問題的。”

  男人的声音:“我們接到第七区的无数個报道。”

  张岷抬头看了一眼,几乎有种错觉,坐在采访室裡的是蒙烽。

  面容有点相似,气质像得不能再像,张岷马上就知道那是谁了。

  蒙建国比划了個手势,声音沉稳而镇定:“這些报告书摞在我的办公桌上,能叠到天花板。”

  观众们笑了起来。

  “每一封假设的理由都完全不同,天文学家认为是外星人扔在地球上的实验废料;考古学家认为是造成玛雅人消失的根源;生物学家认为是自然淘进化的原因,神学家们则……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进第七区的,他们觉得是潘多拉的匣子泄露了。”

  這段话引起食堂裡的哄笑,蒙建国年過四十,却是個英俊的军官大叔,亲和而英武,是一名十分具有個人魅力的将军。

  這种时候他作为军方的露面人再恰当不過。

  蒙建国又道:“還有更离谱的,我记得有一位遗传学家指出,這种病毒对人类来說,最终将促成整個族群的进化,令人类成为一個全新的物种,开启新的地球纪元。言下之意,显然打算给我們注射病毒。”

  观众们又笑了起来,女主持人笑道:“那么蒙少将是怎么想的呢?哪一份报告最贴切目前的情况?”

  “比起军方怎么想。”蒙建国說:“我倒是希望,第七区在递交建议之前,先统一他们的内部矛盾。我可不想每次虹桥的门打开时,出来的都是這么一大叠……科幻小說般的资料。”

  女主持人笑着說:“蒙少将近期会采取什么计划,听說搜救的部队遭遇了许多从未面对的麻烦?”

  蒙建国想了一会,答道:“一切都有进展,局面正在军方的掌控之中,請拭目以待。”

  “张岷?”对面座位的女人颤声道。

  张岷一直被节目吸引了注意力,此刻被人叫出名字,雷亟般地转头。

  “嫂子?”张岷难以置信道。

  “你還活着……张岷?!”那女人起身道:“你怎么会在這裡!谁送你来的?!”

  那女人正是王博的妻子肖莉,张岷起身,那女人哭着過来与他拥抱,张岷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稍安,找了张桌子坐下,去为她买了杯咖啡。

  肖莉红着双眼,哽咽道:“你大哥和珊珊呢?”

  张岷:“我……先說你吧,你一個人?嫂子,我以为你死了,你怎么在這裡?”

  肖莉道:“那天我和老王吵架回娘家,当天就說外头狂犬病爆发,不清楚实际情况,电话联系不上老王,跟着朋友上了撤退的车。”

  张岷安慰道:“那就好,王大哥他……”

  “他死了嗎。”肖莉噙着泪,颤声问道:“珊珊呢?”

  张岷把初见王博的事說了一次,略過发病的過程,最后叹了口气。

  “我跟着几個朋友逃难。”张岷如实道:“最后被军方接到這儿,四月份才来的。”

  肖莉悲痛地看着咖啡,什么也沒說。

  张岷說:“你的朋友是军人?”

  肖莉道:“他是华东军区的旅长。”

  张岷马上明白了,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沒說,点了点头。

  “以前的事,翻篇儿了。”张岷略一沉吟,而后道:“好好活着,嫂子。”

  “你在等决明下课?”肖莉抹去眼泪,又问。

  张岷笑了笑点头,问:“你呢?”

  肖莉說:“朋友的女儿在补习备考,今天等测试分班,我帮他……来接送。”

  话音未落,肖莉身后有人過来,开口道:“小莉。”

  肖莉忙起身,问:“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個近四十岁的中年军官,看上去很有风度,肖莉忙介绍,张岷一時間也沒听清,起身与他握手。

  “杨上校,您好。”

  肖莉介绍道:“這是我的好朋友,王博的弟弟,张岷。”

  双方寒暄几句,杨军官问:“你儿子在裡面念书?”

  张岷笑道:“叫张决明,是养子,呃……我看看。”

  他看了一眼表,快放学了,杨军官便起身,肖莉抹了把眼泪,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杨军官道:“沒什么事处理,提前回来了,怎么?不舒服嗎?”

  肖莉点了点头,哽咽道:“老王和珊珊……”

  杨军官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二人声音又小了些,张岷在校门口等着,片刻后杨军官的女儿出来,数人在過道边站定,杨军官让女儿叫人。

  那女孩和决明差不多大,戴着耳机听音乐,侧头斜斜瞥了张岷一眼,又怀疑地看肖莉,一声不吭。

  张岷主动打了招呼,得不到回应便站着。

  杨军官开始训女儿,张岷忙打圆场,又等了很久,肖莉本打算下午与张岷出去走走,现在看来只得作罢。

  张岷见杨军官的女儿尤其不耐烦,识趣道:“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在這裡等决明。”

  杨军官笑道:“不不,一起去吧,說好了的。你儿子叫决明?”

  肖莉神色不安,那女孩隐约听到名字,摘下耳机,疑惑地看了张岷一眼,问:“你是决明的爸?!”

  张岷礼貌地笑道:“对,他和你一個班?他和同学相处得還好吧。”

  那女孩道:“他应该去找個医生看看,我說真的。”

  张岷:“……”

  杨军官马上训斥道:“杨雨珊!怎么能這么說话!”

  张岷忙道:“沒关系,小孩子,别骂她。给叔說說,决明怎么了?”

  杨雨珊道:“他說话简直就……很奇怪,不像個正常人。老师让他坐到最后一排,他就像個幽灵一样,不說话。问他問題也不站起来。大家听写,他坐着不动,上次差点還跟人打架。”

  “沒打起来吧?”张岷道:“决明从来不跟人打架。”

  杨军官安慰道:“小孩打架很正常,沒什么。打打闹闹就好了。”

  张岷心裡有点难過,叹了口气。

  杨军官的手机响了,那是军方特别定制的通讯器,他接了個电话,神情凝重,說:“是,是。”

  杨军官收了电话,說:“這样,我有紧急任务要去执行,雨珊,你和阿姨待会去吃饭,還有张岷叔叔,爸晚上回来。”

  “哎!老头子!”杨雨珊不悦道。

  杨军官顾不上女儿,仿佛有很重要的事,跑去开车。

  两秒后,第六区全区通报响起。

  “請所有人员回归本队集中,临时兵力抽调,打捞队与装甲队在12点前就绪。”

  “沒事吧。”张岷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肖莉道:“沒事,他们经常這样的……雨珊?雨珊!”

  杨雨珊双手插在裤兜裡,沿着路走了,肖莉追上去道:“别走!你爸爸回去报道了,要听阿姨的,雨珊!”

  张岷又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决明终于出来了,身后跟着名男老师。

  “您是张决明同学的家长?”那男老师问道,拿出一张卷子扬了扬。

  张岷点了点头,知道决明又有麻烦了。

  张岷接過一张成绩不错的卷子,换他也不太相信。

  然而那老师一委婉怀疑决明作弊,张岷马上答道:“他不是被你们安排到最后一排去坐了么?左右沒有同学,怎么作弊?”

  那男老师沒话說了,他让决明特别留下来,要求他把考卷最后几题重新解一次,但决明根本沒鸟他。

  男老师认为:你做不出来就是作弊,你不能走,打电话叫家长来。

  张岷又不是军官,当然沒有电话,决明什么也沒說,就在办公室裡站着,一副走神的模样。

  男老师训了决明接近半小时,决明不說话也不动,就像对着個木桩,老师也要吃饭,最后沒法,只得送他出来。

  “就连上校的女儿,也在我這裡上课,一样的出错要被批评,张先生。”男老师道。

  “老师。”张岷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我服役的时候虽然只是個尉官,但我的小孩接受教育,跟我的军衔沒有任何关系。您巡考的时候,下面学生是不是在作弊,难道您完全不知道么?”

  那男老师只得悻悻闭嘴,确实讲台高了些,当了這么多年老师,怎么可能不知道考场上的动静?外加教室裡安着摄像头,决明确实沒有作弊带小抄。

  但這根本沒人相信,责任也不完全在他。

  十分钟后,张岷拿着卷子。

  “宝贝。”张岷道:“你为什么不說清楚?”

  决明挎着個包走在路上,张岷转身倒退着走,走在他的面前,决明說:“他不相信我,所以我不做给他看。”

  “你有什么话,要說出来。”张岷道:“宝贝,爸說了很多次……”

  决明:“哦,答应的熊猫呢?”

  张岷道:“待会再提熊猫的事,你不能总不說话,知道嗎?换了個学校,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张岷边退边走,在栏杆上绊了一跤,惊天动地的朝后摔倒,撞翻了一個垃圾桶,巨响声中闹得十分狼狈,摔在地上。

  决明:“……”

  张岷躺在一堆瓶瓶罐罐裡,作了個手势:“要主动,热情起来,和老师,同学沟通。”

  决明:“哈哈哈哈——”

  张岷:“就像现在這样。”

  张岷无奈起身,把垃圾桶扶好,和决明一起捡垃圾,塞回去,牵着决明的手說:“算了,去吃饭吧,下午去动物中心看看。”

  父子俩吃了午饭,张岷站在路口等车,决明带着一包油炸虾,边吃边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墙后,看外面的海水。

  神仙鱼游過,亲了個嘴,忽然间掉头离开。

  “车来了,给我吃一個虾。”张岷說:“上车,宝贝。”

  车上几乎沒有位置了,张岷先坐下,再让决明坐他大腿上,前往十四层最近的电梯,再乘电梯上十二层申請领养动物,再上地面,坐船去第三区领狗。

  估计全办完得花一下午時間。

  车行进到一半,停了。

  整個十四层的灯全部熄灭,车裡登时爆出尖叫与惊呼。

  绿灯在第六区全区亮起。

  “警报,能源供应暂时抽取,支援中央第七区尖塔,過程可能需要一到两小时,所有电梯停运,請您耐心等候。”

  到处都是黯淡的绿光,车裡闹哄哄,张岷下了车,顶天立地的巨大玻璃墙外,還有一丝海面投下的光亮。

  决明:“熊猫又沒了。”

  张岷:“有的,等来电就好了,中间的塔可能要做什么研究。”

  决明双眼中映出一只巨大的,灰色的触手横掠,掠過整面玻璃墙,在海水中一蜷。

  油炸虾子吃完了,决明把纸袋倒過来抖了抖,說:“章鱼。”

  张岷掏了根烟低头点上,头也不抬道:“哦,章鱼,中午才吃的。”

  “很大的。”决明說:“看。”

  四根庞大无比,掠過面前,足有六十米的章鱼触手上,吸盘已经开始腐烂,棉絮般的软组织在海水裡飘散,触手的吸盘上還嵌着不少人类狰狞变形的头颅。

  张岷抬头时,那只全身腐烂的巨型章鱼已经不见了。

  “多大。”张岷什么也沒看到,随口說。

  决明:“很大。”

  张岷笑道:“很大是多大?”

  决明說:“很大就是很大,像外面的船一样。”

  张岷笑道:“那是航母,沒有那么大的章鱼。”

  决明說:“有,你看,又有一只了,两只。应该是外星人,章鱼星人来了。”

  张岷:“……”

  十来只上百米的巨型章鱼在海水中分开,乌黑的眼睛看着玻璃墙裡的人,紧接着一只离开,游向海面高处,另一只则抬起触须,拍在玻璃墙上,砰的一声巨响。

  玻璃墙上现出一道横亘十米的碎裂纹路。

  大厅裡登时炸了锅,全部人一起疯狂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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