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怎么脸红了
怀瑾的妈妈梁阿姨是妈妈很好很好的朋友,就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很好,她和怀瑾才会从小就认识,澜生是后来才搬過来的。
她学籍所在的班是高三(4)班,但是由于她落下了太多的课程,妈妈便和校长商量了一下,把她插进高二的班级裡,到时候如果考得不理想還能够复读。
她插进的那個班是一個理科班,她平时在训练的时候其实也沒有落下過文化课的学习,家裡一直有請老师在单独辅导她文化课。
但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文科类的课程她空闲时抽点時間去记忆還勉勉强强算是能够跟得上高中的进度。
但這种数理化的科目她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去思考以及练习,不然就会云裡雾裡,而她最缺的偏偏就是時間。
她以为妈妈会把她安排进文科班的,文科班裡面往往女生比较多,哪怕她是社恐,在女孩子比较多的氛围裡還是比较能够放松的。
但是理科班女生少得可怜,几乎一整個班都是不认识的男生。
所以她在還沒有进入班级的时候就开始紧张了。
她是真的很不擅长去和陌生人相处,特别是很多很多的陌生人。
還好她来得早,到班的时候其他同学還沒有来,她松了一口气,班主任在讲台上用粉笔字写着“新学期新气象。”
转過头来看向她时对她笑了笑:“是林荷衣同学嗎?”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班主任温和道:“不要紧张,按座位表坐下吧,提前预习一下這学期的知识。”
她于是按着座位表找了個座位坐了下来,然后开始拿出新发的练习册,为了缓解焦虑,她对着课本上面的公式磕磕绊绊地做了起来。
她一做起什么事情来对周围环境的敏感值就变低了,连教室裡面坐满了人都沒发觉,直到她感受到了一道過于明显的视线。
她转過头来,她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個男生,男生对她笑了笑,露出了一個小虎牙:“你是新同学嗎?”
她在面对别人的示好和热情时,第一時間是感到很尴尬,手心便又开始冒汗了。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抿着唇也不說话。
她知道自己這样很沒有礼貌,但是她沒办法控制自己,一想到要和陌生人进行社交她就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你有点点眼熟诶。”对方凑近了一些,林荷衣也下意识地挪开了一些,轻浅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脸上。
对方這卡在热情与冒犯之间的举动让她原本飘忽不定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是個长相很帅气的男生。
這时前面的另一個男生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转過头来笑骂道:“徐笺川,你能不能要点脸啊,看人家新同学漂亮想搭讪也找個靠谱点的說法吧。”
那個叫徐笺川的男生似乎也尴尬了起来,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地辩解道:“可是真的有点眼熟诶。”
她是确定自己是沒有见過徐笺川的,他长得這么好看,如果见過,她肯定是能够认出来的。
林荷衣偷偷地用余光打量着对方,然后发现对方似乎也在打量着自己。
她有点不好意思,還有些害怕被对方发现,于是悄悄地收回了目光。
——
“不是,我說徐哥,你今天怎么回事?”坐在林荷衣前桌的男生叫张柱,他跟在徐笺川身后,一脸八卦地夹着嗓子道:“你是新同学嗎?你有一点点眼熟耶。”
倒不是张柱捕风捉影,而是徐笺川平时真不太会主动和女生搭话,当时這家伙刚分到他们班的时候,由于是坐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从别班来看他的女生几乎能把那一片都给堵住。
后来他似乎是厌倦了這种众星捧月的生活,直接口出狂言地对一個女生道:“不好意思,我是男同。”
张柱当时作为离這位风云人物最近的男人,沒少被女生塞過零食和情书,虽然都不是给他的。
他当时甚至怀疑這徐笺川是不是喜歡自己,为這件事他還如坐针毡了很长一段時間,结果被对方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给整尴尬了。
徐笺川走在前面,耳朵上挂着耳机,学校明令禁止携带的电子产品被他大剌剌啦地拿在手上,他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听到后面的人怪腔怪调的声线顿住了脚步。
然后回過头,他语气笃定道:“我就是见過她。”
——
徐笺川是在手机收藏夹裡的最底层找到的。
那是一個纪录片,他平时很喜歡看纪录片,尤其是關於体育频道的。
存的時間已经有些久远了,如果不是因为林荷衣,他說不定已经忘记自己看過這個纪录片了。
纪录片上面的少女大概十岁出头的样子,梳着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她身上穿着淡蓝色的滑冰服,晶莹的水晶顺着衣服上的雪花纹路沒入裙底。
小孩子的妆容总是画得比较夸张,眼角旁用银线勾勒出了一只银白的蝴蝶。
对方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有种故作老成的严肃,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怪可爱的,如果可以他其实挺想去捏捏那小姑娘的脸。
纪录片的小女孩长相干净又清秀,說不上特别的漂亮,但是他的同桌……
徐笺川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对方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饱满的唇上缀着唇珠,漂亮又有些冷漠的样子。
但是徐笺川就是笃定两個人就是一個人。
——
可能是因为妈妈对老师說了些什么,老师给了她一個班长的职位,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老师把她留了下来,让她去四楼帮他拿一些资料。
那资料很厚的一沓,她抱着有些吃力,在经過器材室的时候刚好就和拿着手机从裡面走出来的徐笺川撞了個正着,他看着她愣了两秒,然后直接把她扯进了器材室。
她有一瞬间的懵,然后就是害怕,第一反应就是他好像要打她。
至于为什么要打她,可能是因为她撞到了他偷带手机的秘密。
但在进入器材室之后徐笺川并沒有打她,只是激动道:“同学同学!我知道我在哪裡见過你了!”
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捏得有些紧,林荷衣难受地挣了挣,他感受到了,然后就松手了:“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
林荷衣摇了摇头,示意沒关系。
然后就见他打开手机,翻出了一個视频:“這個是你嗎?同学?”
林荷衣顺着他的话望過去,一瞬间僵住了。
那是她十一岁在S市的比赛视频,那件表演服她现在還记得,轻薄的白色花边和淡蓝色裙摆,她眼角旁用银色的亮粉画了一只蝴蝶。
那是她人生裡面拿下的第一個奖杯。
她其实已经尽量让自己不要再去回想起有关滑冰的事了,因为只要一想起来她就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敲碎了一样。
“诶,你怎么哭了!?”
“诶,你别哭啊……”
——
因为经历了第一节课瞎猫踩着狗尾巴,把新同桌给弄哭了的那件事,徐笺川在剩下的几节课一直在想办法跟林荷衣搭话。
她其实已经不难過了,但還是不知道该怎么和這個刚认识沒多久的同桌相处,只能默不作声。
“同学同学同学!呜呜呜,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呜呜呜,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是請你原谅我,不然呜呜呜……我就哭给你看呜呜呜……”徐笺川只打雷不下雨地扯着嗓子干嚎,他夸张的表演把她逗笑了。
林荷衣感觉自己有点绷不住笑了,抿着嘴笑着。
“笑了笑了,這下不生气了吧同学?你不生气了就理一下我,不然我会觉得你讨厌我的。”徐笺川耷拉着個脑袋,看起来像只可怜的大型犬。
“我沒有生气。”林荷衣小声道。
然后再慢吞吞地解释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然后才哭的,你不用对我道歉的。”
为了表现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她朝他笑了笑,想要表示友好。
徐笺川却好像愣住了一样,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很红很红了,然后迅速地把脸埋进了胳膊裡。
林荷衣愣了愣,不太明白他這個动作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把脑袋埋桌子裡?因为不想理她了嗎?
她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就不应该說话的,她总是容易把天给聊死。
——
上课的时候,徐笺川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而且睡得很有技巧,将头一偏,微微垂下眼睑。
如果不是因为老师的方向在徐笺川那边,她总是需要偏過头去才能看到黑板的话,她也沒办法注意到他就這么睡着了。
其实化学课上得她也有些困,但是她不敢睡,毕竟她本身落下的课就多,稍微睡一小会,后面的课就听不懂了,所以不管再怎么困,她都瞪大着個眼睛,像個大眼瞪一样聚精会神地听讲。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每次上化学课她都会不由自主地犯困,可能是因为老师长得過于的安详,看着她的那张脸,林荷衣就情不自禁地开始庄生晓梦迷蝴蝶了。
她沒有徐笺川睡得那么有经验,刚一犯困就被老师点了起来,她迷迷瞪瞪地望着黑板上那已经多出了不知道多少的化学方程式,急得满头大汗。
见她回答不出来,老师了然地笑了笑:“我們的荷衣同学喜歡闭着眼睛听课呢,這样看起来效果并不好,下次别這样了。”
周围开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笑声,她觉得十分的难堪和尴尬,除了在冰场上,她真的很难坦然地处于他人的目光中。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上课犯困了。
可哪怕不犯困,该不会做的题她依旧不会。
发下来的化学卷子,除了選擇题和前几道填空,后面她真的无从下手,笔帽都要被她给咬秃了,可就是挤不出一個字来。
這时徐笺川突然凑了過来:“這题你试着按這個方法推一下。”
然后她就瞥到了徐笺川写在草稿本上的几行字,她尝试着按照他给得思路,磕磕绊绊地把题做出来了。
她顿了顿,有些說不出地沮丧,她白天真的有很认真地听课了,可依旧做不出来题,而徐笺川明明睡了一整天,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以后有不会的题就来问我,我不收费的。”
林荷衣抿着唇,有些纠结,最后還是张嘴說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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