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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作者:慕如初
次日,阿黎醒来发现手掌黏糊糊的,她细看了会,掌心残留些淡黄色的东西。

  “凝霜,”阿黎摊开给她看:“這是什么?”

  凝霜抱着新衣进来:“這是昨夜......”

  停了下,她說:“這是昨夜奴婢给姑娘上的药,姑娘還疼嗎?”

  阿黎摇头:“不疼了。”

  见她手上抱着套颜色鲜亮的衣裙,她问:“是新裙子?”

  “正是,”凝霜說:“這是世子一早派人送来的,原先就命人做了,只是有处沒绣好,改了许久才送来。”

  闻言,阿黎努嘴,哼了声。

  小小的人儿,嘴皮噘到天上去,故作很生气的模样灵动娇憨。

  凝霜把衣裳抖开,表情夸张地說:“呀,這衣裳真好看,居然還有姑娘最喜歡的蝴蝶。”

  她凑近问:“姑娘,今日可要穿這件去学堂?”

  阿黎偷偷瞥了眼衣裙,又瞥了瞥,受不住诱惑,轻轻点头。

  凝霜好笑,赶忙给她换上。

  吃過早饭后,阿黎背着书袋出门,在影壁处遇到宋缊白。

  宋缊白停下,招手:“阿黎過来。”

  阿黎走過去,端端正正地行礼:“爹爹。”

  “阿黎去上学呐?”宋缊白温声问,见她穿着新衣,又夸道:“阿黎這身衣裳真好看。”

  阿黎翘起唇角:“是容辞哥哥送来的。”

  “容世子眼光好。”宋缊白說。

  他默了默,原本想提昨日她偷偷看戏的事,但還是换了個话头。

  “阿黎,過些日送你去静香书院读书可好?”

  阿黎问:“我不去贤文馆了嗎?”

  “不去了,你容辞哥哥說,给你换個更好的书院读书。”

  阿黎对于去哪個书院读书并不在意,乖巧点头:“好,我听爹爹的。”

  “阿黎乖!”宋缊白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然后牵起她:“走,爹爹送你出门。”

  父女俩转過影壁出了大门,却见门口除了宋家的马车外,還停了辆奢华的马车。

  车门拉开,露出容辞那张精致俊秀的脸来。

  他下马车,先是瞧了眼阿黎,然后给宋缊白行了一礼:“宋伯父。”

  宋缊白不解:“容世子這么早来做什么?”

  容辞道:“正巧路過,便来接阿黎去学堂。”

  巧不巧不知道,但宋缊白清楚,睿王府与襄阳侯府隔着好几條街。

  显然,容世子是为讨好阿黎来了。

  可阿黎還记着昨日被他打三戒尺的事,扭头不愿看他。

  容辞蹲下去:“阿黎,我给你准备了早膳。”

  “我已经吃過了。”

  “還有糕点。”

  “......”

  阿黎抿唇,想起那些甜丝丝软糯糯的糕点,沒骨气地转回去。

  容辞莞尔。

  宋缊白瞧着半大的两人怄气,心头直乐。虽然觉得不厚道,可见容辞费尽心思求谅解,莫名舒畅。

  他幸灾乐祸地瞧了会,随后叮嘱:“时辰不早了,你容辞哥哥也要去上职,阿黎快去吧。”

  “嗯。”阿黎给爹爹作揖辞别,上了容辞的马车。

  阿黎气性不大,昨日扬言再也不想见容辞,但今日容辞送了好东西来,她立马将“恩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捧着糕点坐在马车裡小口小口地吃。

  容辞问:“阿黎還生气嗎?”

  提起這個,阿黎故意板起小脸,伸出两根肉嘟嘟的手指笔了下:“還有一点点生气。”

  “我给阿黎道歉好不好?”容辞倾身,与她视线齐平:“我昨日误会阿黎了,阿黎沒撒谎,是我沒仔细问清楚,白打了阿黎一戒尺。”

  阿黎早就不气了,但听他這么說,心裡還是挺高兴。

  她扬高声音,正义严辞說:“那以后容辞哥哥可要严谨些,不能乱罚阿黎。”

  她偷瞄了眼放戒尺的暗格,问:“容辞哥哥把戒尺藏好了嗎?”

  “藏好了,阿黎放心。”容辞承诺:“以后再也不罚阿黎。”

  隔了几日,阿黎放假,宋缊白索性带女儿去靖水别庄。他已经大半個月沒见妻子,想着借此机会去探望。

  阿黎不知爹爹的心思,高高兴兴点头:“好呀。”

  于是,用過早膳,父女俩驾马车往靖水别庄而去。

  别院裡,戚婉月正在种花,得知女儿来,撂下东西就出来了。

  然而瞧见宋缊白也在,她转头低声问:“怎么他来了沒人說?”

  小厮为难,不是沒人說,是宋缊白不让說,禀报的时候只說阿黎来了,马车停在大门口還带着一箱子行李呢。

  因女儿在场,戚婉月不好說什么,她拉着女儿进门,宋缊白也顺其自然跟着进门。

  “阿黎近日乖不乖。”

  “乖,”阿黎蹦蹦跳跳:“阿黎想娘亲啦。”

  “娘亲也想你。”戚婉月摸了摸女儿的脸。

  阿黎问:“娘亲在做什么?为何穿围裙?”

  “娘在种花,”戚婉月吩咐人把行李搬进屋子,然后带女儿去后花园。

  “娘教你种花可好?”

  “好。”

  下人们寻了两把锄头過来,一大一小扛着锄头在晨光裡吭哧吭哧挖土。

  被全程忽视的宋缊白站在不远处,珍惜地望着這一幕。

  想起上回女儿红着眼问“娘亲以后還回来嗎”,他心头愧疚,暗下决心务必要好好跟戚婉月谈一回。

  午后,戚婉月哄女儿睡着,婆子過来說宋缊白在偏房等她,戚婉月沒搭理。

  她径自回卧室,也准备补個午觉,衣衫脱了一半察觉室内過于安静,她立即转身。

  宋缊白不知何时已经进来,门是关着的,下人们不见踪影。

  戚婉月将衣裳穿上,冷冷问:“你来做什么?”

  宋缊白凄楚:“婉月,我們好生谈谈可好?”

  “我跟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就說上次娘過寿的事。”

  戚婉月深知此时撵不走這人,索性耐着气性坐下来:“好,你說。”

  “婉月,上次我跟你解释的话句句属实,并沒作假。”

  彼时母亲六十大寿,他在后院跟李秀兰說话时正巧被戚婉月撞见。

  其实并非他刻意见李秀兰,而是小厮传话說后院有人找他,他以为是戚婉月,可去了才发现是李秀兰。

  李秀兰向他诉苦,說自己诚心来贺寿却坐了一上午冷板凳,心裡难受。

  他从小读圣贤书长大,自知读书人要以“孝义”立身。李家夫妻是他的恩人,而宋家让李秀兰在厢房冷清地坐了一上午,還草草打发人走,确实是他宋家做得不对。

  他心裡羞愧,安抚了几句,却不想戚婉月想多了。

  戚婉月冷笑:“是我想多了還是你怜香惜玉?”

  “婉月,那李秀兰是恩人之女,也算是我义妹......”

  “够了!”戚婉月不想听:“若你還是這种陈词滥调,就不必說了。”

  “那你想听什么?”宋缊白无奈。

  室内气氛冷寂。

  须臾,宋缊白缓缓开口:“婉月,我沒有跟李秀兰私下见面,而是下人传话說后院有人找我,我以为是你,可来之后才得知是她。她也沒跟我說什么,就是觉得委屈,說好心来贺寿被安排坐在清冷的厢房......”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戚婉月语气毫无温度:“你若怜惜她就把她纳进府。哦,你是怕纳她做妾委屈了她?既如此,我們趁早和离如何?”

  “婉月,你怎么又提此事。我早已說過,我并无纳妾之意,也沒和离的想法。”

  “你有什么想法与我何干?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戚婉月转身要走,经過宋缊白身边时,却突然被他攥住。

  “放开!拉拉扯扯做什么!”

  “婉月,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宋缊白道:“你给我指個明路,這一年来我实在折磨,家不家,夫妻不夫妻。”

  戚婉月挣扎不過,又气又恨,扭头捶打他。

  宋缊白闭着眼,任她打。

  “宋缊白!你口口声声說你跟她清清白白,可你自己做過什么你心裡清楚。”

  “夫人啊,這话我听不懂,我到底做過什么?你即便要我死也得让我死個明白啊。”

  戚婉月停下来,眼角泛红。

  這时,门口传来惊讶的声音:“爹爹,娘亲,你们吵架了嗎?”

  戚婉月立即挣脱开,走過去抱起女儿:“阿黎怎么来了?睡不着嗎?”

  阿黎揉着眼睛,点头:“我想跟娘亲睡。”

  戚婉月努力平复了会,背着身对宋缊白道:“女儿来了,你走吧。”

  宋缊白张了张口,压下心中诸多狐疑,說:“阿黎,爹爹沒跟娘亲吵架,爹爹跟娘亲闹着玩的。”

  “哦。”

  “阿黎乖乖歇觉,好生听你娘亲的话。”

  “好。”阿黎点头。

  說完,宋缊白深深看了眼妻女,出门。

  出门后,他面色抑郁。

  张嬷嬷遇见他,福了福身:“老爷,這就回去了?”

  宋缊白点头:“我有事先回去,阿黎在這住两日,你们照看好。”

  “晓得的,四姑娘难得来,小姐心裡也高兴。只是......”

  “张嬷嬷有话直說。”

  张嬷嬷斟酌了会,說:“其实這些话老奴憋心裡许久了,一直沒机会跟老爷說。”

  “小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她是個什么性子我最清楚。小姐嘴硬心软,她跟老爷少时相恋,這么多年的感情岂能說断就断?住在别院的這一年来,小姐心裡不好受。想必老爷也不好受,而阿黎,看着年纪還小,可大人的事她门儿清,估计也是不好受的。即便不为大人想,也得想想阿黎,老爷跟小姐总是這般僵着实在不是個事。”

  宋缊白不语。

  张嬷嬷继续道:“小姐在意的是什么,老爷应该清楚。小姐眼裡容不得那妇人,老爷为何還把那人留在京城?报恩的法子千千万,不一定非得放在眼皮子底下。”

  默了默,宋缊白点头:“我知道了。”

  出别院后,宋缊白若有所思。

  小厮问:“老爷,直接回府嗎?”

  “不,”宋缊白吩咐:“去柳阳街。”

  李秀兰刚歇午觉醒来,见儿子還睡着,便捡起针线来做。

  她以前在镇裡时,女红功夫是最好的,十裡八乡都夸她。也正是因为她手巧,后来觅得個好姻缘,嫁去了县裡的老爷家做儿媳妇。

  只是好景不长,夫家犯事被抄,之后丈夫每日酗酒,婆母也常跟她吵架。李秀兰過了一年多的金贵日子,突逢变故心裡很不舒坦,是以当后来丈夫失足落井死后,她毅然决然带着身孕回了娘家。

  原本想着趁自己還年轻,再找個家境殷实的人家嫁,后来父母染瘟疫去世,宋缊白出现了。

  宋家可是高门大户,以前不敢想,但她那日见了风度翩翩的宋缊白后,突然就大胆起来。

  宋缊白要走时,她敲响了他的门,哭诉自己带着儿子孤苦无依想跟他上京求個庇护。

  她年轻貌美,又是刚丧夫的寡妇,身上有钱還带着孩子。這般身份易招人觊觎,宋缊白也是考虑到這一点,思忖沒多久就同意了。

  来了京城后,她才知道什么是富贵荣华。

  宋缊白挥挥手就给她安排了這座两进的大宅子,起居有奴仆,出行有马车。這是她从来不敢想、也从未体会過的生活。

  起初,她只是想安分地待在宋缊白身边,后来得知宋缊白跟妻子闹和离,且两人分居许久,她渐渐生了些别的心思。

  她清楚,戚婉月为何跟宋缊白闹僵,可即便如此宋缊白也沒撵她出京城,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宋缊白念她父母的旧恩,同时,宋缊白或许......对她有怜惜之情呢。

  想到最后這個可能,李秀兰的心跳加快,面颊微微发烫。

  沒多久,婢女采荷跑进来。

  “夫人,快收拾收拾,宋二老爷来了。”

  “谁?”

  “哎呀,就是襄阳侯府的宋大人啊。”婢女揶揄:“兴许是特地来瞧夫人的。”

  “人呢?在哪?”李秀兰心头狂跳。

  “在前院堂屋裡坐着呢,夫人快去。”

  “你先去上茶,我立马就来。”

  李秀兰走进内室,在柜子裡挑了件水红的缎面长裙更换。

  這是她最好的一套衣裳,花大价钱买的,平日舍不得穿。缎面的料子柔软顺滑,穿在身上服帖得很,婀娜曲线一览无余。

  李秀兰年轻,是個貌美的妇人。身段凹凸有致,寻常男人见了她都得多看两眼。

  今日配了這么身,她站在镜前自己也移不开眼睛。

  待一切收拾好后,她学着京城贵夫人们的模样,莲步款款去前院。

  进堂屋后,她柔柔行了一礼:“宋大哥,你怎么得空来了?”

  宋缊白坐在上首,他放下茶盏,淡声道:“坐。”

  李秀兰点头,选了個就近的位置坐下。

  “宋大哥来有什么事?”

  “无事,過来看看你们。”宋缊白问:“昭儿近日可好?”

  听他這么說,刘秀兰心下欢喜,忙应道:“好的,我們娘俩都好。昭儿聪明,开始读三字经了。原先我想着若是宋大哥来了,让他背一段给您听听呢,眼下不巧,昭儿還睡着。”

  “他睡便让他睡,无须打扰。另外......”宋缊白停下。

  李秀兰望着他:“宋大哥你有话只管說。”

  “是這样,”宋缊白缓缓开口:“前些日我梦见了义父义母,他们故去也快两年了,這两年我不得闲,沒能去给两位老人家上香祭拜。”

  李秀兰认真听。

  “秀兰,”宋缊白继续道:“我听說邵河县這两年富庶了,世道也太平。不若這样,我送你们回去。一来有你在,义父义母坟上有人照看,二来昭儿已长大請夫子上学方便些......”

  李秀兰心下大骇,脑子裡嗡嗡地响,后头的话一個字沒听清。

  宋缊白這是何意?

  要送她走?

  她使劲掐手指稳了稳心神,再抬眼,眸子裡蓄满盈盈泪水。

  “宋大哥何必說這些话哄我?”她苦笑:“您若是想让我們娘俩回去直接說便是,秀兰不会赖在這裡。”

  宋缊白沉默。

  “其实我明白嫂嫂眼裡容不得我,宋大哥心善待我們娘俩好秀兰感激不尽,可若要因为我們娘俩阻碍了宋大哥和嫂嫂的情分,這就是秀兰的罪過了。若是我父母還在,也定会劝我归去莫给宋大哥添麻烦。”

  她抹了把泪:“我早该回去的,可昭儿還小,担心被人欺负也沒個帮称的。被宋大哥照顾的這一年多来,我過得踏实安心,便迟迟不舍离开,如今宋大哥主动提起倒显得我沒脸了。”

  “宋大哥放心,我秀兰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宋大哥待我好我无以为报,秀兰既然惹得嫂嫂不高兴,那秀兰离开就是。只盼宋大哥跟嫂嫂日后好好的,這样秀兰也能良心有安了。”

  听她提起“忘恩负义”四字,宋缊白心情沉重。

  “秀兰,是我对不住你们李家,不過你放心,待你回邵河县,我会跟当地县令打招呼,必不会有人欺负你们娘俩。银钱也不会短缺,京城的這些奴仆你尽数带走。”

  李秀兰咬唇:“宋大哥這话是在羞辱我?我秀兰在宋大哥眼中是贪慕虚荣的人嗎?秀兰什么都不要,我已经欠宋大哥這么多恩情,再要宋大哥的东西成什么了?”

  “我并非此意。”宋缊白歉意道:“钱财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李秀兰打住他:“若宋大哥将秀兰当妹妹看,就莫要糟蹋這心意。只要宋大哥跟嫂嫂好,我宁可忍耐些。”

  說完,李秀兰拿帕子捂着脸呜呜咽咽哭起来。

  宋缊白烦躁地听了会,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還有事,你且回去歇息吧。”

  “是。”李秀兰心下一慌,悄悄打量宋缊白神色,也忙跟着起身。

  待宋缊白离开,她立即变了脸色。

  采荷在堂外也听见了那番话,她紧张问:“夫人,怎么办?宋大人這是要撵我們走啊。”

  采荷是跟刘秀兰从邵河县来的丫鬟,见识過京城繁华,又岂愿回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去?

  再說了,她還盼着李秀兰入襄阳侯府当主子,届时她也有风光日子過。

  眼下宋缊白却要撵她们走,這可如何是好。

  “夫人适才为何要說早就想离去,宋大人念老爷老夫人的恩情,您若是求求他,兴许宋大人会准许我們留在這的。”采荷說。

  李秀兰死死攥着扇柄,声音冷而平静:“你懂什么?求来的哪有主动给的好?再說了,我若相求定会惹得他心裡厌恶。他若生了厌恶的心,我日子也就到头了。”

  “那怎么办?”采荷說:“难道夫人就這么甘心回去嗎?”

  “当然不甘心。”李秀兰咬唇:“却也不能去求,得让他主动将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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