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聚会
********
礼物不多,装在几個不大的木匣子裡,但那木匣却是紫檀所制,花纹华丽,祥云瑞兽龙凤呈祥,雕工精湛,即是精致,一见便知价值不菲。
這等木匣,所装应不是凡品。
一共四個木匣,一字排开摆在崔氏面前的榻上。
杜氏随手一一打开,细细一看,顿时眼睛都花了。
一套茶具、一套碗碟,分别装在两個匣子裡,晶莹如玉、纤薄通透、光泽细腻、精致华丽……
這是水晶?
不对,水晶哪裡有如此通透,简直透明一般。
房遗直也傻了眼。
這是什么宝贝?
另外两個匣子裡,却是两個白瓷罐子,杜氏打开盖子,一阵清淡的幽香顿时扑鼻而来,闻之神清目明沁人肺腑,仔细一看却是些细小成卷的叶子……茶叶?
房全說道:“這两件礼物,是二郎费尽心思得来,任意一件,现时都不可从他处得来,不說价值几何,但是這份难得,便是送礼的最佳之选。更何况,這两样物品拿出去随意叫价,起码一千贯起步……”
何止一千贯?這可比那個卖了四万贯的三棱镜难得多了,那三棱镜二郎只是盏茶功夫便做出来,這两套玻璃制品却是十几個工匠不眠不休七八天才做出来……
杜氏顿时大喜,一腔忧愁早已不翼而飞,心裡畅想着這等珍品拿回娘家,必将引起轰动,哪個不羡慕嫉妒?真是想不到,那個憨厚的小叔子居然也会如此贴心……
房遗直却是郁闷了,這老二长能耐了啊,从哪儿淘换来這样的宝贝?
自己准备的那件贺礼,還要不要送?
********
“一件能够召唤七彩虹霓的绝世神器”迅速红遍关中,当时未曾在现场见证那一神奇时刻的人,纷纷捶胸顿足,不禁心向往之。
当然,能够让那“神器”如此声名大噪的另一個原因,自是它无与伦比的天价。
四万贯!
杜家前来送钱的时候,足足来了二十几辆马车!
当然不可能全都是铜钱,一枚开元通宝4克左右,一千枚为一贯,就重达两公斤,四万贯就是八万公斤,整整八十吨铜钱,让唐朝那木头轮子的马车怎么拉?
唐朝缺铜,铜钱的发行量并不大,不足以支撑整個国家的经济流通。与此同时,金、银、绢、香料等珍贵之物,便与铜钱一起流通。
为了容纳這笔巨款,房俊特意清空了几间库房,而且只留下铜钱,其余贵重物品统统送回长安房府。
钱虽然是他赚的,但绝对不是他一個人的。
在古代,只要子女沒有分家另過,那么他的财产就是公中的共有财产,而且分家是极其不孝的一個举动,很是被人鄙视。房俊若敢把這些钱据为己有,房玄龄轻则把他打断腿,重则打断腿之后逐出家门……
当然,赚了這么多钱,自己私下节流一些,家裡人想来也不会在意。
穿越以来,他对钱财并沒有太大兴趣,但是为了让身边人過得更好,钱又是必不可缺的。
他脑子裡所有的想法,都需要大量的金钱去支撑。
所以他才会在玻璃工艺還沒有完全成熟之前,做出這么一個三棱镜,利用三棱镜分解白光的原理忽悠了一笔钱。但是以后三棱镜是不能再做了,杜家买這個东西花了如此巨额的钱款,咱得厚道点吧?你一堆一堆的做,让人家杜家情何以堪?
最关键的是,他声称此乃天底下唯二的宝贝,還送给了李二陛下一個……
若是被李二陛下知道這玩意只要想做就可以做出一箩筐,踹不死他!
肥皂虽然做出来了,去污效果也還不错,但是品相太差,而且有些奇怪的味道,并不为人所喜,還需要继续改进工艺。
本来他想琢磨琢磨那個炼铁炉,看看是不是能用石磨做耐火材料,提升一下炉温,然后用石墨坩埚炒钢,但是计划被突如其来的客人打断。
当时被贬出城的一干纨绔闻听房二這货得了宝贝卖了大钱,顿时坐不住了,约了其他好友一起杀上门来打土豪。
都是旧友,又同是帮房俊打架才被罚出城,房俊自然欢迎。
命厨房备好食材,在厅裡摆了一大桌,黄铜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李绩次子李思文、老程家的程处弼、刘弘基的侄子刘仁景、长孙顺德次子长孙嘉庆……一干半大小子围着火锅撸胳膊挽袖子就等着放怀大吃,简直成了勋贵二代大集合!
房俊捧着一個酒坛子走进来,长孙嘉庆便道:“二郎,這個火锅明儿给某做一個,某那叔父前几日還念叨来着,西市裡现在也有仿制,不過還是你家做的正宗,明儿早某就打发人送钱来。”
房俊笑道:“以前那是囊中羞涩,不能送了人情饿了肚子,现在兄弟差你那点钱?”
众人大笑,李思文笑道:“即是发财了,改日回城,醉仙楼請一顿好的,要最好的姑娘陪酒唱曲儿,不许拒绝!”
房俊道:“醉仙楼還是算了吧,那地方跟我犯冲,去了一准儿沒好事儿,换個地方,酒肉管饱,姑娘管够!”
程处弼看着房俊抱着酒坛子放到桌上,拍开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顿时奇道:“這什么酒,這么香?”
房俊拍拍酒坛子,傲然道:“此酒名曰‘烧刀子’,不是某自夸,天底下想喝這种酒,唯有某房二這裡,禁宫大内都沒有!”
說着,拎着酒坛给诸人面前的酒碗斟酒,却只是浅浅的一個碗底,并不斟满。
李思文闻着浓郁的酒香,嚷嚷道:“你也太抠了,這么点怎么够喝?”
房俊笑着摇摇头:“你且尝尝,只要你喝得下,那就管够!”
开玩笑,你当這五六十度的蒸馏酒是往常那些酸溜溜的玩意?
酒量是练出来的,再能喝的人,第一次喝這么高度数的酒,那也得趴下!
比起肥皂和玻璃,蒸馏酒实在太简单了,沒有丝毫难度。打发两個木匠照着自己的图纸制作器具,两天就把酒蒸出来了。
李思文酒量很好,自是不信房俊之言,端起酒碗一仰头,就把碗裡的酒一口气喝干了。
“嘶……”
李思文一张脸孔瞬间涨红。
那酒水滑入喉间,便如同一把烧得通红的刀子一般,割得喉管火辣辣的疼,滑入胃中,如同一团烈火在腹中熊熊燃烧。
闭着嘴憋着气,李思文强忍着烈焰灼烧般的感觉,好半晌才吁出一口气,啧啧嘴,却是齿颊留香,回味悠长。
“好酒!”
李思文大赞一声。
程处弼等皆是好酒之人,见李思文如此畅快,纷纷举碗喝酒。
這酒烈是真烈,但醇香清冽,浑沒有一丝一毫酸味,喝起来那叫一個過瘾!
诸人齐声怪叫,都是牛犊子一样的半大小伙子,平素精力充沛,却被家裡管得严实,现在自是放开了撒欢儿。
酒酣耳热之际,刘仁景搂着酒坛子叹道:“可惜啊,過了年便是上元,那平康坊三年一度的天下花魁大会必是盛况空前,四方名妓汇聚,吾等却是沒眼福一观了……”
李二陛下只是下旨令這班混小子出城思過,却沒有明說什么时候可以回城,看来一是得看陛下的心情,而来也得有亲近之人說项才成。
但不管怎么說,近期之内是甭想了,怕是年前祭祖都不得回城。
程处弼有点喝大了,闻言将酒碗往桌上重重一顿,闷声說道:“汝這是后悔当日清源寺裡之举了?”
长孙嘉庆赶紧喝道:“程三郎,不得胡言!”
刘仁景先是楞了一楞,随即面红耳赤,大怒道:“程三郎,怎可如此小看于某?”
程处弼醉眼惺忪,冷笑道:“那你唧唧歪歪的墨迹個啥?莫說一個什么花魁大会,兄弟有事,便是刀山火海也闯他一闯,两肋插刀也不后悔!”
刘仁景快要气疯了,霍地站起,戟指指着程处弼,說道:“就你程三郎讲义气?吾刘仁景便猪狗不如了么?当日跟柴令武等打斗,某可皱了一下眉头,犹豫了半分?”
程处弼哼了一声,不說话。
刘仁景更怒,气道:“你個程老三也学会這等阴阳怪气了?来来来,有本事拳脚上见個真章,不把你打趴下,某就不姓刘!”
程处弼怎会退让?当即站起,撸着袖子說道:“某会怕你?院子裡比划比划!”
房俊无奈,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他房二棒槌混在一起的,也都是些夯货,能动手就尽量不吵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