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54
苏南身体实在虚弱,虚弱的睁不开眼睛,她知道张旭牵着她的手在和她說话,可是等到她争气的醒了,张旭却又不在身边。
苏南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窗外的枫叶已经稀稀疏疏,她的视线裡有一片缱绻在空中的落叶,飘飘荡荡的。
任禹熟练的开门进来,把餐盒放在桌面上,又走到苏南边上的椅子上坐下,苏南看见是他,有刹那的惊讶,但是很快风平浪静。
“我是不是睡了好长時間?”
“是睡了七十二個小时,”他伸手要触她颈上的伤痕,苏南潜意识的往后靠了靠,任禹无奈的浅笑,“医生說這疤痕能消掉,你不用担心。”
苏南看着餐盒,问,“张旭呢?”
任禹微笑,“我倒是也好奇他去了哪裡,女朋友生病了躺在医院他也不闻不问,倒是和旧情人一起出差了。”
苏南定定的看着他,否定說,“他不是這样的人。”
任禹轻嘲,“是不是這样的人以后就知道了。”又想起自己和他做的交易,一時間觉得可惜。
苏南光光住院就住了半個月的時間,之后的半個月她也沒有真的和张旭失联,即使两個人之前是不搭嘎的陌生人,但是几個月的相处,关系已经是千丝万缕。
苏南忙着诉讼,和张旭打电话的时候大部分讲的是這件事,每次她讲,张旭就安静的听着,她总是把事情說的微乎其微,不想让他担心,但是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好在之前苏南是将他们引到了他们医院的科室,這让他们有了暴*露的可能,但是問題是,科室虽然是赵埠的,可他沒有直接参与的证据,不仅如此,也沒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绑匪和科室之间,也就是赵埠之间存在联系,除了抓到了几個小喽喽,调查一度陷入了瘫痪。
意料之中的瘫痪。
再之后,她感觉张旭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了,不在眼前的人,即使在亲密,也多了道揣测,苏南猜想他可能忙于工作,也就沒有多问。
张旭比预料的提前两三天就回来了,和赵埠、黄宗伟以及孙习良见了一面,谈的是电瓷厂收购的事情,他们三個人难得一起出现,他顾不了太多就回来了。
商谈的地点是在一個小茶馆,围绕着一個日式的圆桌,桌子上香薰袅袅,填舐的人心格外安静。张旭的额头還有伤口延伸下来的疤痕,虚浅的被头发遮了一小点,已经一個月的時間,现在也不难看。
三個人是一起過来的,张旭起身和他们一一握手,以前看他们都是在照片上,而且還是好多年前的,现在看起来,他们這些年也是過的不错,和過去大差不差。
“张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沒想到事业做得好,长得也仪表堂堂。”
张旭客套的笑笑,深看了赵埠一眼,然后隔着桌子請对方坐下来,服务员手势娴熟的酿茶,穿着一件白色旗袍,长而直的头发像瀑布一样铺散下来,稍后,张旭說,“出去吧。”
离开的是一個娉婷的影子,之后,赵埠說,“脑袋上的伤好些了嗎?”
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家心知肚明,张旭冷笑,“還好,死不了。”
赵埠市侩的开口,“我也是误伤,兄弟不要往心裡去啊。”
黄宗伟想要缓解尴尬,“這都是一家人,张旭不能是斤斤计较的人。”
张旭浅浅的喝了口茶,說,“還是說事情吧,大家時間都宝贵。”
气氛短暂的沉默了下,黄宗伟笑着說,“好好好,”接着打开电脑给他看,“电瓷厂的大致情况就是這样,分为好几個区,這裡是研发室,”也就是苏南父母和张旭父母曾经待過的地方,“整個厂区有八六三亩,研发室有几百平,边上的是操作房和管理房,仓库单独的在一侧,专门放材料的。”
张旭一下一下的扫過屏幕上的ppt,问,“管理房和操作房裡现在還有多少人?”
“现在人已经少了不少,大概有两千吧。”
“那矽肺病的人呢?”
“你每年给個两三個职业病名额,厂区也有外包的医务室,一年下来沒有多少成本,你就放心的接手。”
“我接手可以,只有一個要求,這個要求也要写在合同裡。”
“你說。”
“电瓷厂老厂格局设施都保持不变,我之后要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
“......”這本来也是常理的事情,他们沒有多想,說,“這有什么不可以,既然這样,”黄宗伟关上电脑,說到了自己的顾虑,“其实呐,做生意嘛,我們也单独的找人查了下贵公司的财务情况,虽然說奎阳接了时祁的大单子,但是這是一個很长的周期,沒有三年時間很难赚到钱,而且奎阳還背负着几大银行的贷款,压力這么大,为什么要在這個时候收购电瓷厂呢?”
张旭浅浅勾唇,“這本来是旭东的买卖。”
“這我們也知道。”
“旭东不久之后也会回到我手裡。”
他们還是迟疑,“就這些?”
“就這些。”
他们互相看了眼,解嘲的笑笑,“也沒别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們现在都有国外发展的打算,不想最后一步還棋差一招,苏南是你的女朋友,听說她手头的东西现在也是你在保管的?”
张旭将真正的内存拿了出来,其实裡面有的是十年前的几张合同照片以及书面协议,石老头拍下来的,算的上是关键证据,但是還远远不够。
张旭将东西推到他们跟前,他们心裡也明白,顺水推舟将东西收进了口袋,說,“以后你在西城有什么需要跟我們提一下,除了杀人放火,就凭這份情谊别的我們都能给你办到。”
吴懋等在屋外,鞠躬送走了三個人后张旭才出来,他看张旭脸色更加苍白,担心的问,“沒事儿吧。”
张旭嗫嚅了下嘴角,和吴懋前后走了出来,商侃已经换下了旗袍等在车边。
警方抓到了绑匪中的一個主力,在临逃跑的时候被同乡供出来的,苏南对他印象很深刻,毕竟他差点勒死自己。
他依旧嚣张又乖戾的坐在审讯室的铁椅上,每当别人发问,他都是诡异的狞笑着,他紧紧盯着监视器,乖戾而狰狞的笑就毫不保留的穿透进苏南的瞳孔,他紧咬牙关,从头至尾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苏南一直双手抱在胸前凝神看着,审讯进入僵局,办案的警官看向苏南,“要不要试试?”
苏南犹豫了下,就跟他一起进去了审讯室。
她站在他的对面,直面的就是他恶狠狠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警官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示意苏南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发问。
其实多少心有余悸,苏南强制镇定了下来,歪着脑袋轻蔑的看向绑匪,笑笑,“又见面了。”
那人面部扭曲着,浓粗的眉毛蹙在一起,嘴角一侧斜睨着。
苏南走到他边上,冷冷的說,“上次沒弄死我,我說過吧,我要看着你下地狱,”苏南的声音轻轻的,就在他耳边,“看你们一個一個下地狱。”
那人顿时狂躁起来,手链脚链哐哐作响,他差点真的就咬在了苏南身上,苏南无所畏惧的定神看他,“你不是第一個进监狱的,也不会是最后一個,你要把责任全部揽在身上,也沒什么,顶多一死而已,你不還有一儿一女嗎,我看過他们,长得還挺好看的,你說你老婆要是知道你做這种勾当,還一辈子沒指望了,這儿子女儿该怎么养啊?”
那人身体往后倾,竟冷冷笑出声,“還是這种伎俩,還有用嗎?”
苏南不搭理他,凑近他看了眼,面部有些抽搐,“我怎么觉得這招百试不厌呢?你要是觉得有人会代替你给你儿女打钱你可就想错了,”苏南从兜裡拿出了一叠银行出账单,“看清楚了,到现在沒有一毛钱的进账,包括你家的亲戚朋友,而且,警方现在监控的那么紧,即使想给现金也沒可能。你想投机取巧,我就告诉你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南声音渐渐充实起来,“你觉得你哥们儿意气哈?只要我活着每一天,我都能看见你家人小孩对你的怨念,他们上学抬不起头来,工作抬不起头来,以后遇见什么样的人,過什么样的生活,都和你不争气的样子有关!他们的父亲是個绑匪!還差点杀了人!”
“你觉得你对赵埠忠心他就会记得你,像你這样的狗他养了几百條,少一條就少一個累赘,到时候你进了监狱意外死了,還說不定是谁的功劳——”
空气刹那间凝固,那人聚集着全身的力量挣扎,脸部的每一处肌肉都凝练成块,他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静悄悄的恐吓說,“你以为我死在你前头?”
苏南不以为意,亦阴狠的看向他,冷声說,“我以为你死在我前头。”
苏南還是回到自己原本的家,家裡的灰层已经被清扫了一遍,周围不少的房子拆的拆倒得倒,早就面目全非,就這栋楼還沒什么动静,周集听见开门的动静就串了出来,亲热的喊了声“苏南姐”。
苏南笑笑,“好长時間沒见你了?”
苏南的脖子上迫不得已的围了一個纱巾,看起来還挺文艺的,周集问,“嗯,怎么瘦下来哒?”
苏南把房门打开,问,“进来坐坐嗎?”
“不了,”她握着苏南的手,有些为难的說,“姐,是這样的,我就要结婚了。”
苏南大喜,“好突然,恭喜你啊!”
“嗯,”周集低着头,“我和对象想在新城买套房子,就想把這個房子卖了就能支付全额了。”
苏南的手顿了下,周集笑笑,“我沒什么意思,也不为难你,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但是真的,周围的人都搬走了,留在這裡真沒什么意思了,姐,你会祝福我的是吧。”
苏南抿了抿嘴,后来两個人又随便寒暄了两句,苏南就回到了房间。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她就坐在靠近窗户边上的台沿,有时候风吹进来,窗帘就飘飘荡荡的,偶尔将整個人都淹沒了,外面是一個阳台,阳台上挂着自己昨天洗過的黑色内衣裤,在前面,依旧是熟悉的电线杆,上面還残留着几只小麻雀,接连着姹紫嫣红的晚霞。
這是再熟悉不過的场景了,她心裡有些犹豫,手机就在手上,想拨個号码,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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