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困难的样子
林南搬了條椅子坐在硬化的地坪中。
低头摆弄手机。
方年端着两杯泡在一次性杯子中的茶出来,递一杯给林南。
這时,太阳刚好将人的影子几乎压在身上。
林南‘呼~哈’的喝两口,放在一旁。
“一年不见,长高了,在学校怎么样,谈女朋友了嗎?”
刚刚還因为谈及结婚的事情躲开的林南,這时开始掂出烟点上,调侃方年。
沒有林南预想中的脸红,方年语气平静道:“沒谈。”
“……”
才說完,马林巴琴铃声响起,方年掏出手机一看是林语淙的电话。
犹豫一下,方年還是滑动接听了。
“方年。”
“在家好玩嗎?”
林语淙喳喳的声音有点大,一旁的林南明显能听到,方年沒好气道。
“沒事我挂了。”
平时也不见你打电话,怎么刚好挑這個時間点,還声音那么大。
林语淙哼了声:“好吧!”
“我明天還打!”
接着听筒中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林南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女朋友吧?”
“不是,就一個同学,可能這两天脑子不太好使。”方年无奈的道。
他其实能理解林语淙的心情。
别人家都是合家欢,她家只有自己跟奶奶团年,心情不顺很正常。
林南目光扫過方年的手机,眼皮一跳:“你這是用的苹果?”
“啊?”
接着方年嗯了声:“是。”
林南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方年:“可以啊!”
“……”
說了会闲话,方年随口道:“南哥,在鹏城怎么样?”
“就那样吧,反正就是上班。”林南随口道。
說话时,眉宇微微蹙着。
方年在心裡小声叹了口气。
之前感觉林南好像有点心事,现在感觉更深了。
他不记得前世时,林南抽烟的样子有沒有這么娴熟,也不记得這個时候他抽不抽烟。
总之,在能想起来的记忆中,林南是不抽烟的。
看着林南现在的样子,方年仿佛看到了一個像极了自己的年轻人。
准确說,是像极了前世自己二十三四岁时的样子,而现在林南也刚過23岁生日不久……
都是同样的在回家過年时,将愁容藏在笑容下。
同样娴熟的吸烟,同样话不多,同样能察觉到有心事。
在外人看来這叫成熟。
想着,方年多嘴问了句:“日子過得怎么样?”
“听說鹏城关内的生活压力很大,房租贵,吃饭贵,什么都贵。”
說到這個话题,林南叹了口气:“也就能养活自己呗。”
“沒谈女朋友嗎?”方年尽量用一种八卦的口吻问道。
林南语气随意道:“谈過,分了。”
說着,林南将燃烧到末尾的烟蒂扔在地上,脚下用力碾碎。
尽管方年曾经在鹏城待了好几年,但他跟林南的直接交集并不多。
也不清楚林南谈過几個对象,只记得他拖到31岁才凑合结婚,在這之前一不相亲,二沒带对象回過家。
再后来,记得起来的交集是林南房子的首付。
林南想在湘楚省城买套房,首富差一截,方年借给了他二十多万。
在方年重返人生之前,林南的生活都比较普通——
方年有钱归有钱,可這跟林南关系真不大。
然后方年就看到林南笑了下,用一种感慨万千的口吻道。
“你還小,好好读书,考上复旦,前途无量。”
顿了顿又說。
“不過你现在也已经前途无量了,17岁的畅销小說作家,我在外面都沒听說過,有個词怎么說来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方年笑着附和两句,却是有些好奇起来。
在他的记忆中,林南沒有這么多愁善感的样子,无非就是普普通通的生活而已。
而且,說句实话,二十几岁的年纪,哪来這么深的感慨……
林南望向方年,好奇问:“对了,你写的小說叫什么?”
方年下意识的挑挑眉:“我想有钱。”
“我想有钱?!”林南猛地瞪大眼睛,加重声音道。
“你是小破碗?”
方年:“……”
有时候小說写得太好就会這样,很容易遇到读者。
方年其实对這本书的火热度是了解的。
一些乱七八糟的指数都排在最前面。
另外還有一组数据很能說明火热度,百度搜索相关结果一共是:6238190個。
沒破千万。
不過……
现在是2009年。
迎着林南带着强烈探究的眼神,方年点点头:“是。”
“我日……终于能理解你为什么靠写书能挣這么多钱。”林南感慨道。
“……”
方年笑了两声。
“我一直在想小破碗是一個什么样的人。”
林南自顾自的絮叨道。
“看小說的时候,以为是一個睿智博学的人,只是沒想到作者会是你。”
“我的印象中你也就是小时候去過一次申城,你是怎么对鹏城、申城、羊城、京城還有国外的城市那么了解的,当时我看的时候還以为作者都去過。”
“……”
方年一脸正经的回答:“網络可以收集资料。”
“你是網络工程师,应该更清楚。”
“……”
以读者的身份与作者交流了几句。
林南有些羡慕起方年這种显得从容不迫的样子。
咂咂嘴,林南组织词语說道:“你跟书裡的主角有点像,估计等你再长大一些,会有那种温和的气质。”
方年笑了,看向林南用认真的口吻說道:“不想跟人說說她嗎?”
林南:“我……”
见林南犹疑,方年耸耸肩,用轻松的语气道:“别误会,因为写小說所以喜歡听故事。”
其实如果换做是以往。
林南很可能会主动跟方年說一些什么。
只不過曾经的方年并无特色,满脑子都是鸡汤文学,听不进去意见,更不会关注這些细节。
以前方年在外婆家上学时,林南還在上初中,睡一张床,一起去上学,关系還是比较亲近的。
林南年长五六岁,方年還沒上高中的时候就出了社会,有时候就会多說几句。
只不過后来都出了社会以后,交流自然而然的少了。
“行吧,跟你說說也沒什么。”最终林南還是开了口。
或许是因为憋着很难受。
又或许是在刚刚的交流中,林南的倾诉口已经被打开過,所以方年才挑了這么個时机。
方年心思简单,林南是他表哥,看起来遇到了事情,看能不能帮一把。
可能這就是方年跟以前的区别,飘着时的方年不太会去关心這些细节,觉得就算出什么事情,事后也能解决……
…………
林南表述的能力不是很有條理,想起什么就說什么。
“去年交的女朋友。”
“上個月底分的手,本身也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說要去欢乐谷跨年……”
“跨年你应该知道的吧……”
见方年点头,林南继续說了下去。
“门票挺贵的,两人要340元。”
“我一個月工资到手才两千七,在关内算不上高工资的。”
“……”
鹏城有时候很奇特,多数电子厂会严格执行规定的最低工资标准,包括加班工资标准。
碰上赶货,一個月拿三千多块钱很正常,就是有点累而已。
但也有不执行工资最低标准的。
不過林南不属于這個范围,網络工程师多多少少跟人才沾点边,工资稍微高点也正常。
像计算机培训机构最火的也是這几年。
“我沒同意,因为沒钱,最后闹着闹着就分手了。”
林南接着說了下去。
“本来都谈過结婚的事情了。”
“她呢,有时候很好說话,有时候脾气很倔說什么都不好使,有时候又莫名其妙的生气,分手可能是早就注定了的事情。”
“也就不到两年的時間。”
“……”
东一句西一句說這些时,林南脸上有闪過怀念、悲伤、厌倦、疲惫等情绪。
方年也听明白了。
事情很简单,去年林南交了個女朋友,姑且不管是什么原因在一起的,但這個女生优缺点都比较明显。
好的时候温柔可爱啦,不好的时候能多作就多作。
从林南透露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看出来,他的前女友削微有点点物质。
其实物质是一個相对的词。
比如說关秋荷這样的女人,别說去欢乐谷跨年了,就算要租條游艇去海上跨年,那也不過尔尔,因为她多多少少跟富二代沾点边。
光是方年在501喝過的酒加一块就二三十万了。
但林南的前女友又不一样。
林南的收入就這么多,抛去房租、水电、电话费、吃饭、日常花销,可能也就剩個一千出头。
现在要花340块去为了跨個年,属实有点超支。
而且很显然,从林南最后有一点解脱的语气中,方年能感觉到,跨年這件事不是個例。
顶多是最后一根稻草。
方年略作沉吟,故意面露困惑的问道:“不应该吧,就为這点小事情分手?”
“毕竟你說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林南叹了口气,脸色带着三分悲伤、三分痛苦和四分怀念道:“当然不是。”
“其实是我单方面的觉得到了可以结婚的地步。”
“分手后我想過很多次,我跟她不合适。”
“用你书裡的话来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方年:“!!!”
别!
怎么什么都能跟舔狗挂上钩。
有的事情,人们会称之为深情呀!
“她想要的生活,估计我這辈子都给不了。”
林南苦涩的笑了下。
“有很多人形容鹏城是遍地黄金,但更多的人会在鹏城的繁华中迷失自己。”
“你沒实际去過可能不知道,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做到,鹏城满足不了的,河对岸就是另一片天堂。”
“但如果你沒钱,鹏城就是挤不完的公交车,交不完的房租,吃不完的猪脚饭,加不完的班……”
林南是把自己内心的感受說了出来。
到底,網络工程师们每日都跟电脑打交道,通過網络了解的世界要更大一些。
這段话,在未来飞速发展的十年裡,会变得尤为的贴切和明显。
“她喜歡化妆,自己差不多两千块的工资全部都用在化妆上了,有时候买一支口红就要三百多块!”
林南语气略有点激动。
“我头一次知道口红那么贵,我以为十几块。”
說完,脸上又有浓郁的自嘲。
最后,林南望向远方,面色痛苦的說道。
“其实,我們两個人的工资加一块都无法满足她的日常花销,所以,我們不合适,跟她在一起,太困难了……”
方年最终還是得到了答案。
林南欠了债务。
一笔他不吃不喝需要将近两年才能還清的钱,累计将近5万。
而事实上,他可能需要花上三四年的時間才能還清。
因为這是四张信用卡的账单,无数次的拆东补西和累计下来的利息,将不断拖慢還款进度。
“你给我写個欠條,我借给你5万。”
方年想了想的,道。
“每個月你转1000到我卡上,手续费算我的,沒有利息。”
“考虑一下。”
林南犹豫良久,忽然奇怪的问了句:“你哪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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