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4章 回家
回哪裡?!
我黯淡的眼神這一瞬间绽放出一抹亮光,浑浑噩噩的精神世界瞬间清醒了很多,這两個字仿佛有种异样的魔力一样,让我本来就剩下一股执念在支撑的身躯恍惚之间仿佛有了力量,腰杆子都挺得笔直。
我知道,這些地心生灵不会那么好心,要真的送我回家。
难道說……它们有什么手段?
這很难說,最近這段時間它们不断在我身上采血,举措怪异,让我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我怒睁双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赤心族的强者看,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痕迹。
可惜,我失败了。
赤心族的强者面无表情,他将我从刑架上解了下来,架着我就向外走去。
我空乏的身躯這一刻不知从哪裡借来了力量,怒吼一声,双臂一挣,竟直接从赤心族强者身边挣脱了出去,一头撞向刑架旁的尖锐刑具,试图一死。
铿!
赤心族强者振臂,他身体的各個大穴中“哗啦啦”的冲出数條金属锁链,瞬间缠绕在我身上,将我扯住。
那是它们這一族的神通,看起来面貌与人无异,实则体内有好几個能量漩涡,分布在几個大穴上,贯通天地,很是强大,血统之高贵仅次于王族,锁链便是能量凝聚,手段神出鬼沒。
我伏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向外渗血。
“虽然你曾欺骗我,如果不是族老出手,或许都会拉着我直接同归于尽,我也曾为此愤怒,可平静下来后,对你的看法始终沒变,你是個勇士。”
赤心族的强者轻声一叹,道:“這裡是黑狱,关押着整個地心世界的穷凶极恶之徒,有的为了进化,甚至谋夺一座巨城的生灵的性命,還有的占山为王,杀的四周生灵涂炭,它们虽然可恶,但都是地心世界谁都得承认的汉子,被关到這裡以后,整日与孤独和黑暗作伴,承受数不清酷刑,撑不過几天就跪地求饶,甚至,痛哭流涕的想出去,你大概是我见過最平静淡定的一個了,心中若无大意志,绝不可能如此。
一如,你在极西荒丘之上的表现,你我若不是立场不同,一定会成为好友。”
哗啦啦!
他收起锁链,将我扶起,竟破天荒的沒有对我出手。
“好友?高攀不起!”
我扭头看着他,不自禁的笑了,可惜嗓子喑哑,化作“桀桀”的怪笑声,道:“王族是你们共尊的统治者,到头来呢?却被你背弃,甚至屠戮殆尽,你這样的生灵也配和我說志同道合嗎?”
“沒有選擇……”
赤心族强者面色一黯,徐徐道:“假如有一日,天道崩伹,世界大变,你嗷嗷待哺的孩子因为饥饿连哭的力气都一点点消失,最终身体在你怀中变得冰凉,你曾经挚爱的美丽妻子为了活命,被别人用一张大饼拉到床上,衣衫大敞,曲意逢迎,你却只能看着,因为她選擇活命這本来就沒错,那时候,你该当如何?
你還会谈及忠诚嗎?!
那时,你是否還会像现在這样,认为品德凌驾于一切之上。
我曾无数次的想拔剑,像個男人一样战斗,把那個将一张大饼丢在我面前,堂而皇之领走我妻子的混蛋砍成碎片,甚至把他的孩子踩成肉饼。
可是,我不能,因为王族告诉我,這個世界需要法度。
我們這些所谓的皇族,血液裡流淌着高贵,我們天生强大,我們捍卫着這個世界的一切,我們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是最伟大的战士,可是,真到了這一天,我們却比不過一些奸猾之徒。
我想问为什么?
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有一种叫做法度的东西在庇护這些奸猾之徒,庇护者這些大腹便便投机取巧的商人,他们是如此的孱弱,却在這样的时代享受着最好的东西,真正的猛士只能流泪。
法度,是王族驾驭天下的权杖。
這样的王族,要它们干什么?這样的法度,我尊它干什么?
当我拔剑而起的那一刹那,我心裡只有痛快,我烹杀了那個凌辱我的混蛋,把他的妻子剁碎一片片的吃掉。
那個时候,我才忽然明白,這才是对的,在這個时代,弱者不配活着,更不配凌驾在强者头上。”
我想,我明白王族为什么被颠覆了。
有人說,是因为万族血炉。
其实,我觉得颠覆王族权杖的,是人心。
末世之下,强者为尊!
法度本无错,可用在這個时代,错了。
我张了张嘴,终究沒有再說出什么义正言辞的话,他经历過的事情放在我身上的话,我想我或许也不会再去用纯净的眼神看這個世界,或许我会更极端,恨不得杀尽天下人,全死了,也就干净了。
“不要再反抗了,我最不忍心看到的事情就是猛士受辱,似你這样的人物,也不该受辱,我为那天把你装在囚车裡的行为道歉,愤怒蒙住了我的双眼,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遭遇,猛士受辱,是這個时代最不该发生的事情。”
赤心族的强者轻声的叹息着,此时的他,不似在战场上那么勇猛凌厉,只剩下落寞,轻声道:“似我們這样的人,也只能随波逐流罢了,谁又能改变這個大时代呢?杀来杀去,不是本意也只能這么做,今日你在地心世界裡的遭遇,或许明日我就会在你们的世界应劫,這就是我們的命运。”
从他的语气中,我听到了迷茫,也听到了彷徨。
這一瞬,我想到了很多。
“战争要开始了嗎?”
我呼吸变得急促,连忙问道:“你们是否不日就要开拔了?”
赤心族的强者沒有說话。
但是,我从他的神情裡已经得到了答案。
“其实,他也是害怕的吧?当我知道在我們脚下還有一個璀璨的文明,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发起战争,那一刻,我便心中有大恐惧,地表对他们而言何尝不是如此?他们对那片未知的世界向往又恐惧,也担心自己殁于战争。”
我心裡默默的想着,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赤无劫。”
他笑了笑,說道:“這是我用你们那個世界的语言给自己起的名字,希望自己未来不会遭劫,仍旧活着。”
“为什么一定要发动战争呢?”
我道:“在地表,有很多你的族人,是你的祖先留下的后裔,他们生活在我們的社会裡,尊崇着我們的法度,融合的很好。大长老丧心病狂,已经被权利蒙蔽了双眼,妄图统治奴役我們,這才是战争的源头,如果你们只是想寻求活路和幸福的生活,這与我們并不冲突,你们为什么不摆脱大长老,为什么一定要走上战争的路?要知道,地表有几十亿人口,无数强悍的武器,你们讨不到好处!”
“住口!”
赤无劫大喝:“你要慎言!”
說着,他看了我一眼,飞快架起我朝外面走去,神情凝重,仿佛担心隔墙有耳一样,一边走一边才低声說道:“關於你說的,最近早有流言,我也曾听到過,可沒有人动摇,你根本不了解什么是万族血炉,那东西并不是祖法,而是……一种极其邪恶的东西,我們背叛王族的时候,所有人歃血为盟,血液与万族血炉相连,只要大长老還在世一日,谁敢不听他的?他一念之间足以灭杀我們千百回!
這样的话你万万不可再說了,我听见了也就罢了,若是别人听见,怕是有你的苦头!”
显然,赤无劫說的更具可信度,在此之前我就疑惑過,大长老倒行逆施,按道理早该有叛乱了,可实际上他的麾下却稳如泰山,要知道,這并不是他带出来的嫡系军队,活不下去,能背叛第一任统治者,就能背叛第二任!
现在,答案有了。
我們之间再沒說话,赤无劫架着我离开了黑狱。
实际上,我高估了自己的状态,走出黑狱后不久,我经不住伤痛的折磨,直接晕死了過去。
昏迷中,我能感觉到有人捏开我的嘴巴,在给我喂水和流食。
我一心求死,很想拒绝,可身体却有一种本能,无法抗拒,這种强烈的求生本能促使我张开嘴巴,接受這一切。
然而,我始终不能醒来,沉浸在黑暗中,不知昏迷了多久。
直到……眼前黑沉沉的世界忽然变成红色的时候,這种光感的变化让我瞬间清醒,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入目之处,是蔚蓝的天空了和柔和的光晕。
那是阳光。
還有微风……
地心是浑浊的,血色大地让人压抑,与這裡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回到了地表!?”
我瞳孔急剧收缩,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我,我现在就在地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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