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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节 纵火

作者:未知
离开平西王府前,邓名看到吴三桂唤来亲卫时给了令箭,他灵机一动,就哄着他回到自己住宿的兵站。当邓名进屋去叫同伴们时,三言两语概括了眼前的情况,第一個跳起来的就是李星汉,极力主张去武库放火。不過邓名告诉大家要冷静,要见机行事,如果仓库的防备森严,那就老老实实拿了棉甲回来睡觉,明天再找机会出城;如果有机可乘那就放火,当然不许擅自行动,而要听邓名的命令。 在来武库的路上有一個兵营,兵营外边有站岗的哨兵,還有其他巡逻的士兵走来走去。過了兵营很快就到了武库,两者距离不远。当时明军就意识到必须静悄悄地动手,以免惊动了不远处的军营。 仓库很大,裡面似乎分成几個大的库区,为了防火還打了几眼井,有提水的设备,摆了许多储水的大缸。由一個仓库的看守在前面带路,邓名和吴三桂的卫士跟在他后边,李星汉等人紧随其后。路過的几個库区各有一個入口,分别有两、三名士兵把守,都坐在门口打瞌睡。有几個人听到了动静,睡眼惺忪地抬起眼皮看看這队行人,见他们从自己的防区前走過去,就又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仓库的大门十分沉重,从外面无疑很难突破,若是强攻的话肯定会惊动附近的兵营。现在昆明的治安良好,城内只有吴三桂、洪承畴的嫡系军队,能够进入這個仓库的更都是吴三桂、洪承畴的心腹。曰落后库区大门上锁,除非持有吴三桂的令箭才能进来。三個月以来从沒出過事故,仓库的看守也就放松了警戒之心。白天他们要巡查站岗,不敢懈怠,可是天黑以后部分守卫都回家了,仓库内寂静无声,值夜班的小兵们就守在各個库区门口打瞌睡。 以前倒是有過晚上来人取东西的先例,但守夜的兵丁知道通常晚上不会来取大量的器械,一般都是几件盔甲、兵器,或是几件帐篷、军装。守兵提醒进来的這些人仓库裡不能举火,守兵点了几個灯笼,再三叮嘱要把這灯笼提在手裡,不要随手放下,虽然這种灯笼都是特制的,即使放倒也不会把火甩出来,但小心谨慎总是必要的。 停在一個库区的门口,两個执勤的兵丁被叫醒后又验了一遍令箭,這才掏出钥匙,打开仓库的大门,然后退后一步,让這些人进去。 虽然不知道李星汉的名字,但是吴三桂的亲卫感觉這個家伙实在有点烦人,走了一路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两句奉承话,“您這么年轻就深得王爷信任,真是了不起”让亲卫感到自己耳朵都听得快要磨出茧子来了。 “一会儿他要拿铁甲可不行。”李星汉那种机械式的重复已经不是恭维而是对人的一种折磨了,亲卫在心裡发狠道。 就在這时,武三和吴三突然同时出手,抓住了亲卫的左右两臂,而紧跟在背后的李星汉则一手捂住他的嘴,干脆利落地拧断了他的脖子,同时明军把其余的三两個人也都收拾了。 把几具尸体抬进仓库裡在地上放平,武三从吴三桂的亲兵怀裡掏出了刚才送给他的银子。上次在建昌伏击清军后,在战后总结的时候,武三就叹息自己当时不够冷静,忘记在杀人后把银子拿回来了,這次他当然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比银子更重要的是這個亲兵的腰牌和吴三桂的令箭,邓名把這两样东西收入怀中,开始观察這座仓库裡的储藏,原来這是一座盔甲库,从普通的棉甲到精致的铁甲应有尽有。 李星汉和周开荒各带着几個人,一言不发,放轻脚步摸了出去,過了一会他们拿着好几串仓库钥匙返回来。看守大门的兵丁和看守仓库的兵丁统统被他们收拾掉,有的人在睡梦裡被杀,也有的人觉察出来有一点不对,但来不及喊出声就咽了气。 打开一個又一個仓库,邓名看到不但储存着枪械、弹药、盔甲,還有军服、被褥、帐篷,以及大量的布匹、棉花、皮革。更重要的是,邓名找到了火药仓库,一打开门闻到那浓郁的硫磺和硝石味道后,大家都紧张地后退了两步,唯恐手中的灯笼会引起灾难——這裡不但有永历朝廷的储藏,還有吴三桂后来运来的数以万斤计的火药,更有最近新生产的新火药。在這個仓库的角上還有储存硝石、硫磺的仓库。 “就是這個。”邓名找到了最需要的纵火材料,他们把灯笼放在远处的空地上,摸黑进去拖出了好几口袋的火药。 他们在一面挡风的墙壁后,把這些火药搅拌均匀,把火药从袋子裡倒出来,形成一條黑色的带子,一直伸到存放火药的仓库中。铺好之后邓名看了看,担心這道引火索会中途熄火,就又搬出两袋火药,在引火索上又铺厚一层。 還有几袋子火药则被运到其它几個仓库中,在仓库内做了几道小的引火索,剩下的就统统倒在引火索的末端以保证最初的火势够大。棉布和棉花中混杂了火药后,邓名毫不担心它们的火势,倒是觉得兵器和盔甲仓库的可燃物不够多,他们又从棉花仓库拖了几包棉花放到兵器库,棉花掺杂了火药,摆放在引火索的末段。 這些工作完成后,邓名和两個人再进行一遍最后的检查,其余的人则马上分头去挑选铁甲和兵器——這倒是件很容易的工作,各個仓库裡都把比较稀少的昂贵兵器放在明显的位置,不同等级的装备不会混杂摆放在一起,明军根本不用看后面的成堆货物,专门在那些最好的装备裡挑选。 刚才周开荒看存储的马鞍时就留心了,等到正事忙完后他马上带上了五個人跑去,急急忙忙地挑出了一批上好皮革、做工精良的优质马鞍,一人夹着两個、三個的,在库区和大门之间飞奔——他们把东西搬出去,還需要飞快地给所有的坐骑都换上新鞍具。 李星汉也在這個皮具仓库裡取出了一批好靴子,同伴们一人一双。而李星汉则在两双之间权衡了一会,他换上了其中的一双,但另外一双還是舍不得扔,就挟在腋下飞奔去军衣仓库。刚才开门的时候李星汉就看中了其中的丝棉披风,现在牛皮靴到手了,他赶快去给自己還有同伴搬大麾,精致的丝棉披风轻便保暖,平时可是很难找到的。 “快点,快点!”邓名已经完成最后一遍检查,還砸了所有储水的缸,摧毁了各口井的提水设备。此时看到大部分手下還在忙着寻找仓库裡的好东西,邓名忍不住催促起来,现在這些卫士兴奋的表情,给他一种“老鼠掉进了米缸裡”的感觉。 “還早哪,邓先生。”武三从邓名面前跑過去时回答道,刚才他把大家系在马后的旧棉布毯子和那些陈旧的马鞍一起扔了,现在武三怀裡抱着的是一叠崭新的羊毛毯,正忙着要去系在同伴们全新的马鞍上。 邓名指着旗杆上猎猎作响的旗帜,对大家急道:“今天风可不小,一会儿要是突然变风向了,那我們的火药就白铺了。快走!快走!少拿点东西罢。” 在邓名的催促下,大家换上铁甲,拿好兵器,准备立刻离开武库。临走前明军取出一些香烛,在每一根导火索的初始端用火药做一個小丘,然后把几只香烛点燃了插在上面。在通向火药仓库的那條导火索上,邓名担心香烛熄灭,還一口气多插了三根。 虽然破坏了消防器材,但邓名临走還是把所有的门都牢牢地锁上,尽可能地给救火人员制造麻烦。在深夜的昆明城裡,清兵应该不会有很迅速的反应,很难在火势变大以前赶到。不過邓名還是担心会有意外,或是有路過的巡逻队发现火情。从偏门出来以后,邓名同样将它锁上,這样外面的人就算想进仓库都要花费一番气力。 李星汉意犹未尽,主张到市区再去点几把火。 “沒有時間了,”邓名說道,他们只有大约一柱香的時間,如果在這個時間内不离开昆明城,就会陷入险境:“如果我們沒能及时跑出城外,那你就随便放火好了,也许我們能趁着大乱脱险。但现在還是先出城再說吧。” 骑上战马,邓名和他卫士们径直向最近的城门跑去…… 城楼上的卫兵看到一串火光迅速地由远而近,守卫在城门前的卫兵也听到夜色中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很快他们就看到一队骑士高举着火把,从漆黑的夜幕中出现,来到自己的面前。 “入夜,非急令不得开门。”一般来說,凡是在夜裡来到城门前的人都会带着军令,不過出于职责所在,守卫城门的军官還是重复了一遍這條军令。 “大帅亲卫吴名。”为首的骑士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递给城门前的军官。 军官仔细检查了一番,双手捧着奉還,接着问道:“可有军令?” “奉命出城办事。”那個骑士口中答道,取回腰牌小心地收入怀中,然后不慌不忙地又掏出一根令箭递過来。 核实无误,城门的守卫军官再次双手捧着将平西王的令箭還给他的卫士。 “开门,放吊桥!”這個军官退开几步,给這队骑士让开去路。 随着军官的大声吆喝,沉重的昆明城门被缓缓地打开,显出城外的一片沉沉黑色。打开城门后,两個士兵快速走出门外,高举起火把,让邓名他们能够勉强看到刚刚放下的吊桥通道。 城门口的卫兵和他们的军官都打量着来人,他们并不认识平西王所有的亲卫,但猜出眼前這些人一定来头不小,领头的就算不是亲卫队长、队副,也是平西王面前数一数二的红人。因为借着城门前的火光,眼尖的卫兵已经看到這個吴名全身上下都是一等一的装备,火光映照出他马鞍和马靴上发出的鲜亮之色;腰间挂着的佩剑盛在青鲨皮鞘中,不用看就知道是一口宝剑;身上披着的丝棉大麾下,露出阵阵金属铠甲的寒光。 若是只有一人如此也就罢了,可紧跟其后的一群骑士也都是一般无二的装束,城门口的卫士看過的平西王亲卫也算不少,穿戴這样奢华的還真沒遇到過几個。 邓名一马当先从城门下冲出去,身后的骑士更不迟疑,一個接着一個从门洞下穿過,在火光中踏上吊桥飞奔而去,驰离昆明。 当看到一個又一個从夜色中走出来的骑士,人人都是這幅行头,城门前的军官心中感到震动。在深夜把這样的心腹卫士大举派出城,平西王显然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不過城门口的卫士知道這绝不是他们能過问的事情。 每通過一個骑士,城门军官就在心裡默数一声,当最后一個骑士离开吊桥消失在城外的茫茫夜色中后,城门军官如释重负。 “十八個啊,王爷派這么多亲卫去哪裡啊?”军官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声,然后对士兵们大喊道:“收起吊桥,关城门。” 当沉重的两扇城门又一次合拢,把城外的那队骑士与自己彻底隔绝开后,這個城楼的守卫们才纷纷议论起来。 “你看见刚才有几個人背的鸟铳了么?”說话的是一個火铳兵,刚才他看到几個吴三桂亲卫挂在马上的精制鸟铳后就直咽口水,他估计自己這辈子也未必有机会能拥有同样的一支。由于做工問題,這個时代的火器并非很安全,装药足量就很容易炸膛,若是装药不够就缺乏威力。至于相对安全的三眼铳则威力很小,与谭弘作战时李星汉的那几把三眼铳邓名也见過,当时沒有火药只好当锤子用,但即使有火药它们還是应该当锤子用,或者說一开始就不应该用這些铁来造三眼铳而是应该直接造铁锤。但這次在火器库中见到了五支精致的长筒鸟铳,装在几個精美的枪匣裡,被邓名一支不落地尽数带走。 “還有他们的弓,他们的箭!”又有一個清兵嚷起来。刚才他注意到几個明军骑士箭壶裡的白翎箭:“都是三重倒刺的铁骨狼牙箭!”這個士兵知道每一支狼牙箭的造价、用时,至少是他手裡這种普通羽箭的十几倍。 吴三桂夜晚派人出城不奇怪,但一口气派一队装备精良的亲卫出城则非常离奇,這并不是罕见而是前所未有,這队骑兵在昆明城附近行动居然還带着步战用的弓箭、火铳和其它各种兵器。 在昆明城附近吴三桂的亲卫不需要冲锋陷阵,所以他们携带的装备早已经从侧重战场需要变成侧重保镖需要。而這队骑士却完全不同,携带的都是只有在战场上才有重大意义、平时只会觉得累赘的武器。就像那個领头的,他的武器也不仅仅有佩剑——這种既美观又大方的装备同样可以满足保镖工作,差不多是吴三桂亲卫的标准配备——军官看到马的一侧挂着一人长的马剑,后者虽然在马战中很有威力,但下马步行时显然很不方便携带。城门的军官眼神很好,他還注意到另一侧的马背上似乎還挂着一把马刀,马靴上别着一把肉搏用的长匕首。 “這大晚上的,他们要去哪裡?”终于有人好奇地问道,這队骑兵带着大量的野战兵器,显然有人要倒霉了,但什么样的敌人需要平西王出动亲卫去攻击?当然沒人知道這队武装到牙齿的平西王亲卫到底要去对付谁,不過看到他们的装备后,城门的官兵都有些同情他们的敌人了。 离开了昆明城后,邓名并沒有急着离开,而是停在夜色中的大道上,转過头向着昆明方向张望,他们怀着焦急地心情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一炷香的時間似乎已经過了,邓名感到了周围人的不安,他同样也非常紧张,担心导火索或是燃香出了什么意外:“我們再等一柱香的時間。或许已经烧起来了,但是我們看不见罢了。” 若是沒烧起来,那当然要尽快地逃亡而去,明曰气急败坏的吴三桂肯定要通报全云南沿途拦截抓人。但若是能烧起来,那邓名觉得自己還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 此时在洪承畴的官邸中,他的心腹将领接住顶头上司投過来的令箭,迟疑了一下,并沒有立刻执行前去拿人的命令。他還有几句话沒有說完,還有件事需要向长官报告。 “還不速去?”洪承畴不满地呵斥道。 “启禀大人。”将领终于拿定主意,此时他的酒意也散去不少,急忙向洪承畴报告道:“刚才那個李名被赵总兵收为手下了……” “那也去给我拿。”洪承畴有些不耐烦了。 “末将知道。”将领结结巴巴地辩解着:“可是,然后,李名就央求给他一幅铁甲,還央求平西王和赵总兵同意他立刻去武库领取。” “武库?”洪承畴又从地圖上抬起头来,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大晚上去武库干什么?” 洪承畴唤来另外一個部将,递给他一根令箭,吩咐道:“你速持我的令箭去武库……” 话未說完,突然平地一声巨响,就好像有一团惊雷在昆明城中炸开,震得洪承畴身体一晃,同时屋顶的尘土也纷纷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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