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危险分子的情史(一)
天晴几日后的元都,随着一股来自俄利多洛夫的寒流开始大面积降雪。
早晨七点多钟的时候天色還不怎么亮,晨光下的街道在雪的映照裡显得灰蒙蒙的,偶尔的几個行人路過都裹紧了大衣,刺骨的寒风像刀片一样切割着□在外的皮肤。
冷清的十三号会所裡還沒有一個客人。
四楼的某個房间,酒精味充斥着叶狐的鼻孔,他歪着头打盹,然而一阵火辣辣的痛却突然将他激醒。
“嘶——你要痛死我哦。”叶狐倒抽一口冷气,转過头瞪着那在他□的背后捣鼓的医生。
“大半夜被你从被窝裡挖起来,你想让我怎么怜香惜玉?”那看似年轻的医生挑了挑眉,他带着金属框眼镜,随着头的摆动,总会有寒光在镜片上一闪,就差配上“叮”的一声才完美。
处理完叶狐的伤口,就看到那血洞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短短十几秒過去,背后的皮肤便平滑如初,除了可怖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
只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脱下了沾满鲜血的手套,拿起案头的托盘,上面放着一颗12.6mm大口径的子弹,爆力极强,之前差不多快打入了叶狐的心脏。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经過几個小时才将子弹安全取出。
叶狐瘫在椅子上装死:“裴初寒,我头晕,快给我输血。”
黑毛衣男人鄙视地哼了一声:“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有這种体质简直就是浪费。”
“又不是你去闯天使区,即使阿尔法也不能全身而退吧。”叶狐不服,强词夺理道。
“别太高估自己了,”裴初寒转身开始收刀具,表情隐藏在暗处,“阿尔法从希德尔岛一路過来,即使她不动手,也自有一群狂热分子誓死效忠,包括很多第一代元老。你還太嫩,连闵仲谙都对付不了。”
“那你說,阿尔法现在在哪裡?”叶狐认认真真地看着裴初寒,“我听說她在躲蒙达纳那位,是真的么?”
裴初寒动作顿了顿,最后淡声道:“她是看错了人,不過以她的能力和威信,完全沒有必要害怕那個人。阿尔法大概是想隐退了。”
說罢他朝外走去:“我去看看你救回来的孩子。”
叶狐笑嘻嘻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我跟你一起去。”
与此同时五楼的一個房间。
“這两個月裡,我会保证江润的安全。”闵仲谙伸出手,“祝我們合作愉快。”
苏沅同他握了握手:“我相信闵老板的信誉。”
闵仲谙笑了起来,然而阴柔俊美的面孔只显得越狠毒邪气:“若是两個月后R基因沒到手,可别怪我杀了她。”
“你放心。”苏沅道,“他们就在這裡暂住了,我想以闵先生的财力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
送走了苏沅,闵仲谙屏退所有保镖,一個人来到十三号会所的最高层,第七楼,那裡只有一间屋子,电梯可以直达,必须经過视網膜扫描、指纹锁、房间密碼三道关才能进入,平时能待在裡面的只有他和他雇来的私人医生裴初寒。
真正进入房间,裡面的布局倒是十分普通温馨,双层真空防弹落地窗前放着几盆花,木制的書架布满了一面墙,床位处放着一個木制摇椅,暖黄色的地毯很柔软,走在上面几乎沒有声音。
闵仲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上依旧沒什么表情,只是一直注视着床上躺着的人。
那是一個满头白的老人,看上去干瘪而毫无生气,她還插着输氧管,只有床头仪器上能显示她的心脏還在跳动。
闵仲谙抚摸着她一只粗糙的青筋暴突扭曲如蚯蚓的丑陋的手,接着从床头柜裡翻出指甲刀,低下头轻柔而细致地给她修指甲,神色因专注而少了几分玩世不恭,他看上去耐心十足,仿佛這是世界上最有意义的事。
老人似乎感觉到了身旁有人,她缓缓睁开眼睛,颇为吃力地转动着眼珠,看见是他便又闭上眼睛,似乎觉得這一幕十分不堪。
“感觉好些了嗎?”闵仲谙丢下手中的活,伸手顺了顺她银白的头,所幸经過他的调理,她的头不算干枯得太厉害。
老人的嘴微微动了动,他把头凑過去,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
“滚。”
闵仲谙表情未变,依旧是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捏捏她的手:“告诉你一個好消息,再過不久我就能弄到R基因……很快,我們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老人已经听不见了,她又陷入了昏睡。
闵仲谙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神悲喜不明,最后亲了亲她的手背,自言自语道:“我中午再来看你。”
随后掖了掖被角才悄声走出房间。
落地窗前的花莫名微微摆动,然而叶子却已枯萎。
江润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被水包围了,那带着腥臭味的漆黑的水,她用力挣扎,却只能将鼻子和嘴伸出水面,除了死寂的黑色,什么都看不到。
粘稠的水越长越高,淹沒了她的唇,她的叫喊被黑暗吞了进去,直至连鼻子都被沒過头的水堵上。
恐慌感让她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做恶梦了?”不远处传来一個温和的声音,对于神智尚不清晰的江润来說,却遥远的仿佛来自时空的彼岸。
她甩了甩头,慢慢适应了光线,看到那站在窗前被阳光包围的男子。
他看上去大约是二十七八岁,戴着金丝框的眼镜,看上去十分清俊斯文。
“我叫裴初寒,是這裡的私人医生。”黑毛衣男人自我介绍道,他的眼睛裡仿佛随时带着笑意,给人安静而与世无争的印象,“你感觉好一点了嗎?”
“我——”江润刚开口便觉得脸通的仿佛裂开,先前挨了那么多下,她的脸早已肿得变形。
裴初寒俯下头端详着她的伤口,江润被人盯得却只觉浑身不自在,不由侧過脸,却看见门口倚着一個高個子绿头的年轻人,他正一脸戏谑的盯着她。
江润垂下脸,避开了他的视线,心脏却跳得嘭嘭直响。
裴初寒给她敷上消炎药,她只感觉脸颊冰冰凉凉的,疼痛减弱了不少。
江润的大脑更清醒了些,她下意识地打量着四周,突然现自己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若她沒猜错,眼前的两個男人也都算陌生人。
“這裡是十三号会所?”她喃喃地问。
“嗯,你在這裡很安全。”裴初寒上好了药,再拿出了一個白色的小药瓶,上面沒有贴标签,“這是安定药,你若是這几天睡不着觉或多噩梦就睡前吃一片,沒有什么副作用。”
他到底是担心她受了惊吓精神承受不住。
江润接過药瓶,鼓足了勇气问道:“为什么要救我?你们……是不是认识苏沅?”說话间眼神還是不是瞟向门前的叶狐。
“确实是因为苏沅,”绿青年眨眨眼睛,“我們跟她是同事哦。”
“同事?”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哪种职业?”
“当然是——”叶狐拖长尾音一脸神秘地凑近她,突然却冷下了表情,用沙哑的低沉仿佛冰冻一切的声音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强盗集团。”
江润身体僵住。
“你别吓她。”裴初寒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她笑笑,“這小子向来沒正形,不用管他。”
江润应了一声,手心却出了冷汗,她沒說的是,叶狐方才的表情确实吓到了她——那样饱含杀意而冷漠的面孔,仿佛他原本就是這样的。
眼神骗不了人,江润自认为她的洞察力很好,那一瞬间她明明看到他的眼睛,就像個嗜血如命的屠夫。
叶狐哈哈大笑,伸手摸摸她的头:“苏沅现在出门办事了哦,你這段日子可是看不到她了。”
江润又寻根究底道:“那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被dFI追杀,她是怎么出狱的?七年前的事有什么隐情?”
她心中有太多疑问,此时一股脑儿倾倒出来,顿时觉得心裡舒坦了些。
“這些事還是你自己问她比较好,”叶狐耸耸肩,“不過那家伙的思维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如果是我,還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放倒那群——”
裴初寒打断他的手舞足蹈:“你就别瞎指挥了,以为自己是人,最后還不是被打得直窜。”
“谁被打了?”叶狐涨红脸,抬高声音狡辩道,“明明是我把他们扁的嗷嗷叫!哼,你沒看過那场面,那么多枪对着我的脑袋,以为我是铁打的不会痛嗎?!”
江润突然想起来:“你受枪伤了。”
他這么活蹦乱跳无事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了伤。
“沒有,我怎么可能让那群白痴打中?”叶狐摆摆手,露出了自恋的嘴脸。
江润自然不信,她明明记得他身上浸满了血,還有子弹击中的瞬间他身体的震动——明明应该受重伤的。
裴初寒拍了拍叶狐的肩:“不要打扰病患休息了,我們出去吧。”
出门的刹那,裴初寒突然回過头,遥遥地看了江润一眼,那眼中的深意让她蓦然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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