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官牛失数(3)
当然,真到了要上官面前佐证此事时,他自然還会见风使舵。局势不利之时,自己亦会立刻反水,称是记错了。
“牧曹人呢?”周坦追问道。
其实,他今时今日還从未见過牧曹一面,一来是因为自己前后只来過度支牧两次,赶巧了,两次牧曹都忙别的事去了,二来,不用多想,這牧曹必然也是一個官场油子,只会在关键之事上亲力亲为,其他闲杂小事同样会一应委于下属去办。
“昨日告假……回乡下去了。”长吏无可奈何的說道。
“昨日?還真巧啊。”周坦冷笑道。
他回头与徐罕对视了一眼,以徐罕多年当差的经验,自然也看出了此事有蹊跷。
“度支牧每次录入录出,必有农政、校尉府乃至本地县府的條陈。我度支衙此次申领官牛,数额不小,一定有详细的采发條陈。條陈呢,现在何处?”徐罕上前一步喝问道。
“條陈是重要官书,平日也都是由牧曹亲自掌管……”长吏十分为难的說道。
“带我去牧曹公案,我不信了,他告假回乡,难不成還把條陈官书都带走了?”徐罕呵令道,一言說完,直接迈步先走进了公房。
公房内,尚有几名度支牧的小吏,见此情形,自是一個個都垂头缩首,不敢搀和。
长吏屁颠颠的跟在周坦、徐罕身后进了公房,向二人指示了一张位于最内裡的大案,表示彼处便是牧曹办公的公案。
周坦上前仔细翻找,除了一些普通账目之外,竟沒有找到任何一张條陈,哪怕连去年的、前年的都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采发的條陈呢?”徐罕惊疑交集,回头向长吏问到。
“啊?這,平日确实是存放在這書架上的,怎么会沒了?”长吏自己也惊讶不已,连忙上前来查看,果然全部不见了。
周坦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這次事发如此突然,竟還有這么多巧合,要說不是有人故意设计,自己還不信了。
他继续在牧曹的公案裡翻找,找到了一些這几天陈班配发官牛时出纳账目记录,以及牧场這段時間其他牧物的账目。他翻了一眼官马的账目,最近一页,记录着上個月校尉府征调了五匹良马,马匹采集的渠道,何时录入,何时录出,何人录入,何人录出,都有详细记录。而督办人一处,赫然有李文录的签押。
也就是說,度支牧所有物资出入,都是由李文录负责督办。
他隐隐约约猜出了一個大概,当然,现在只是猜测,是否为真,還待考证。
“周坦,现在怎么办?”徐罕有些着急了。
“度支牧這边找不到记录,农政官和县府那边一定有备案。兄长,你带四名府卫,即刻去寻找农政和县府,看看能不能调到备案。我现在先去校尉府。”周坦說道。
“行吧。我若找到了备案,立刻到校尉府找你。”徐罕也不多耽误,马上出了公房的门,带了几名府卫离去。
“此事,可大事化小,也可闹出人命。我周某把话放在這裡,若我度支衙的人牵连进去了,你们度支牧這边一個都别想置身事外。”周坦环视着公房内所有人,恶狠狠的警告道。
众吏掾十分无奈,他们這些做小吏的,哪裡有胆子牵扯进這种大事裡。
“你们想要脱身,就赶紧把你们牧曹给我找回来。然后,从此刻开始,公房裡所有物件,不许再动。”周坦补充的說道。
随后,他出了公房,对门外剩下的府卫交代,将他们全部留在度支牧,严格看好公房,不许任何人再夹带任何东西出入。
交代完毕,他上了马,返回城内,打道往校尉府而去。
周坦来到校尉府时,已经過了午后。他以度支衙功曹身份唤了门,正在吃午食的门吏态度不是很好,让其在门外先候着。
這些身份连及案之吏都不如的小吏,往往最是难缠,他们不像其他吏掾那样有什么升迁机会,眼光自然也不会那么长远,见人說人话,见鬼說鬼话,图的就是短利。再加上校尉府是度支衙直辖上级官衙,向来都以“宰相府前七品官”的态势自居。
面对這些狗仗人势的小吏,周坦也不能冒然置气,置赢了得不到半点好处,置输了更是十分不体面。
好在這时,校尉府千人督杜均从门内经過,见到周坦,立刻呵斥门吏怎么不去通传?门吏這才匆匆忙忙跑到府内寻主事官。
随后,杜均亲自先将周坦迎进了门廊内。
“真是劳烦杜督将了。”周坦向杜均道谢。
“是为官牛的事而来吧?”杜均问道。
“正是,想必這其中一定有误会。”周坦点了点头。
“今日之事,可大可小。但我需提醒你的是,自我家胡校尉到任两年以来,就沒发生過私吞官牛這等劣事。周坦,你可得好生应对。”杜均提点的說道。
“明白了,多谢杜督将提醒。此事,已经惊动胡校尉了嗎?”周坦又问道。
“自然已经上报了。”
“不知道我部陈元和,现在……”
“周功曹,我能說的就這些了。剩下的,就全靠你们度支衙来处理。伱先在這裡稍等片刻,今日我部還有训练要务,我先告辞了。”
杜均說完,浅浅拱了拱手便直接离去了。
周坦看得出来,杜均其实不想掺和這件事。他当然不会埋怨人情冷暖,自己与杜均原本并只是泛泛之交,再加上今日之事可大可小,杜均本人還只是负责统领校尉私兵的武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帮不上忙。
在门廊稍等了一会儿,门吏再次返回,稍微改善了一些态度,将周坦迎到了前衙公房。
校尉府功曹掾和五官掾接见了周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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