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女童
黄浩說完,迅速扫了在场的大家一眼。
司桦林打了大大的呵欠,季志敏托着下巴靠着椅子,叶拓一脸的呆滞,萧潇拿着笔低着头……B组更惨烈,包括韩小颖在内,看他的眼神都快泛绿光了。
黄浩失笑:“算了,我和老司值班,你们先都去宿舍眯会。”
大家左右看看,只有几個起身去宿舍,大部分還是找了外套在自己位子上,甚至是接待室沙发上打盹。
孩子沒有找到,凶手又如此的残暴,這個事实让他们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司桦林洗干净茶杯,张望了下,从黄浩桌上的铁罐裡抖了两大撮茶叶扔进去。黄浩肉疼地阻止他:“哎,哎,差不多行了!我這是好茶叶!”
司桦林干脆又抖了点进去,這才提起热水瓶,冲了满满一杯,风扇前晾凉。
“牛嚼牡丹,德行!”黄浩把本子往他方向拖了拖,“别管茶叶了,咱们聊案子,聊起来打开思路就不困了。你看這個,王信雅、朱实绩重大嫌疑,可是這個王、朱和王哲翰之间,還差了一個环节。”
司桦林靠着椅子瞅着被他划得乱七八糟的本子:“什么环节?”
“车上的DNA和他们对不上,指纹估计也悬,說明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绑架王哲翰的人。”黄浩调整了下坐姿,“這人還很熟悉二小的放学時間,王哲翰他们平时是四点二十五放学,這天搞才提前半個多小时放学。”
“也可能随机,就是在那守株待兔。”
“不大可能,”黄浩摇头,“绑王哲翰那车子就停超市后面,那孩子還认识死了的女孩,应该是有预谋的……”
“哎,”司桦林打断他,“你就不觉得挺蹊跷的?”
“什么?”
“那俩提供线索的孩子,還有那個车。就跟有人一個劲地在努力暗示咱们,這两個是一個案子似的。”
“那破车的来历還查不到?”
“沒牌,又是旧车,早過报废年限了,零件都沒几個新的,谁都怕惹麻烦,全装傻不吭声,只能一家家修车厂跑。”
两人越聊越是疲惫,黄浩靠着椅子眯了会,勉强嘀咕道:“暗示不暗示的,确实有点那么個意思——哎,老了不行了,我睡会,你也闭会眼睛。”說着,把自己往椅子裡缩了缩,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办公室裡寂静下来,司桦林也懒得找地方了,灌了一大口茶叶,端過條凳子搁脚,靠着椅子休息。
凌晨五点多,门被重重地敲了几下,黄浩给震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睁开眼睛一看,韩小颖正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把脑袋探进来:“黄队,隔壁省的兄弟单位来电话,逮着個特像王信雅的。”
黄浩和司桦林瞬间清醒了。
萧潇是给韩小颖那一声惊呼吵醒的。她一时沒反应過来“王信雅”是谁,“抓到”两個字却跟火钳似的把她激醒了。
抓到了,凶手還是帮凶,有眉目了!
黄浩点着人要去押人,B组的艾诗然车开得好,萧潇格斗好,司桦林有经验,负责带队。一行三人上了车,赶在上高速前找到家早餐铺子吃了早饭,风风火火赶去接那個王信雅。
王信雅是因为嫖(和谐)娼证被抓的,一個兜裡放了五六张身份证,其中就有真证,抓他的民警和内部收到的照片一对比,直接就通知黄浩這边了。
司桦林他们把人押上车,他還一個劲地装傻:“不至于吧,我就睡個鸡,還拉我去枪(和谐)毙啊?”
艾诗然個子不高,脾气却挺火爆的,差点从驾驶座上冲下来给他来一下:“装個屁,孩子给你藏哪儿去了?”
“孩子”两個字一出,王信雅表情就有点畏缩。
坐在他两边的司桦林和萧潇感觉到了,互相对视一眼,都有点兴奋:果然沒抓错!
车子呼啸着驶出市区,朝着来路开去。王信雅是认识路的,开始时候還往外面张望,后来就低着头瞅着手上的手铐看了。
司桦林对這类人的心态最熟悉不過,一路上旁敲侧击地开始问话。
王信雅开始還狡辩,到后来就开始忍不住诉苦了:“我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有這么個倒霉孩子——我還以为你们问的得……”
话說漏嘴,他自己也变了脸色,缩着脖子一副悚然的表情。
“你以为我們问的得什么?问得你们藏在柜台藏在冷冻库的尸体?!”
王信雅不吭声。
“铁证如山,你不承认也沒有用,我們是看证据說话的,你……”
王信雅沉默了几小时,临下车,终于還是抓住了司桦林的衣袖:“警察同志,我坦白,我沒杀人——我就是帮忙出了個馊主意。”
讯问室的地毯柔软而沉闷,脚踩上去,一点儿声音也沒有。
王信雅坐在那儿,多动症似的不住挪动双腿,不时要口水或者要根烟,交代起事情却异常地缓慢。
“人是朱哥打死的,我跟他住一個宿舍,他成天就做梦发财,想赌钱,抠门抠得要死。老婆還不是個正经人,一回老家就吵架——他有那個病,就是生不了孩子的病。光播种,不收割,今年年初吧,老婆就跟人跑了。他還死要脸,跟我說他老婆生不了,他退货了。给我揭穿了還不承认,又怕我把這個事情說出去,請我了顿饭,特沒种……”
司桦林皱着眉头:“說重点,挑跟案子有关的說!”
“這就到了嘛,他啊,两個多月前,捡了個小孩——跟我說是自己很多年前跟野女人生的。我一看就知道不是,這人就是這么要面子,那小孩還有病——沒病也轮不着他捡。不過小孩听话,让干嘛干嘛,平时也不怎么来找他。老朱不让她来找,那孩子长跳蚤,脏,手脚也不大干净,晚上都不知道睡哪儿,就每周蹲郊区建筑工地那等他去见面。他开始還克制着,后来就不行了,给孩子买衣服,买吃的,花完钱完又心疼,喝酒,喝完就打孩子。老朱想要孩子啊,想老婆,那個孩子他其实特嫌弃,老跟我說自己不要了。可一到時間,又坐车去了。”王信雅摆出一副說到重点的样子,“前几天,他神神秘秘带了一大包东西過来,悄悄藏在冷冻仓库裡。我看见了,就跟過去想跟他开玩笑,沒想到,他把那孩子给弄死了。”
他最后那句话声音有点尖锐,明显也是被吓到的样子,司桦林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王信雅借着道:“他說孩子不是他杀的,不是他杀的,還能是自杀?我要报警,他就心虚,给我塞钱……我就给他出了這么個主意……不過,我就随口一說,拿了钱就跑了,什么都沒参与啊。”
司桦林沉思了一会:“你会开车嗎?”
王信雅摇头。
“朱实绩呢?”
“会开摩托,四轮的就不会了。”
“你跑的时候,朱实绩在干嘛?還在柜台上班?”
“我都沒留意,”王信雅歪了下着脑袋,“我就想避避风头——警官,我這样,不算犯罪嗎?我真的什么都沒干,我都实话实說了。”
“……你带我們去那個建筑工地那看看吧。”
建筑工地在二小去往连南的路上,荒凉一片。王信雅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土坡后面:“大约就在這個地方见面,下雨的话就在那边的公交站牌那。”
土坡上稀稀落落长了些野草,茎都吹断了,迎着风一抖一抖的。
公交站也不是城区那种干净整洁的站牌,简陋陈旧,上面仅有的一趟公交早已经停开,都已经改道从另一條路過了。
“那孩子住哪儿?”
王信雅摇头:“不知道,听說是住铁皮屋的,估计不远吧。”
司桦林对這一带是有点印象的,有名的流浪汉聚集地,整顿了几次都不怎么见效。之前判断孩子是流浪汉,B组也马上有人来附近排查過,可惜沒什么线索。
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圈,果然在一处垃圾厂附近找到了几间铁皮屋。住的几乎全是流浪汉和底层打工者,這时是白天,几乎沒几個人在。问到女孩的去处先是說不知道,最后才勉强给他们指认了個地方:“她不跟我們住,她一個人住那边,人不来,就给占走了。”
所谓的占走,就是有另外的人住进去了。
小小的铁皮屋,最多只能容纳两個成年人的地方,即使在大白天也挤了好几個人在裡面,一副占位子的样子。
司桦林敲了敲铁片做的墙壁,问起什么全是一问三不知。說到举报有奖,才有点怀疑地說:“先给钱,我們再說。”
司桦林从兜裡掏出钱包,抽了张一百出来,一脸脏兮兮的男人一把抽了過去:“你找的是小珍吧?她死了,电视台放了。”
王信雅已经被带回去了,萧潇跟边上站着,忍不住问:“你们知道她的事情,怎么都不告诉警察?”
男人翻了個白眼,很无所谓的态度:“告诉警察有钱嗎?我們也只知道她死了,又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你们知道她有個爸爸嗎?”
“不知道。”
“她……”
“她有几個好朋友,读书的小孩,来過這裡,给我們买過饭。”
萧潇掏出王哲翰的照片,男人瞄了几眼:“是這個娃娃,還有几個。”窝在最裡面的小孩這时插了句话:“小珍藏了好多吃的,都让我吃了!”
男人扭头狠狠地拍了她一巴掌,回头见萧潇他们盯着自己,也有点尴尬,悉悉索索地在小屋裡翻了几包還沒拆封的吃的,两本连环画。
女孩又說:“我的衣服也是小珍的,那边大伯的碗也是小珍的。”
男人气得骂娘,還要打,给司桦林拦住。
“怪不得你们不肯告诉警察,孩子一條命,還抵不上這么点东西?”
作者有话要說:谢谢深蓝tx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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