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嚼舌根,狗咬狗
太阳渐渐升起,大片日光洒落,是一個难得的好天气。
成河旺扛起打猎的装备,回身交代:“青青,我带着三金去趟山上,顺便看看有沒有什么猎物。”
柳青青正在给小奶娃喂奶水,探头看了眼外头的大日光,准了。
成老四和成老二则准备到县裡买点鸡蛋,临走前柳青青将俩人拉到一边,低声嘱咐。
“你们两個出门前带個篮子,再带條黑布,盖严实了。买了东西后别在人多的地方晃,省得遭人眼红。”
成二锅不同意:“不是.为什么啊?”
“村裡人背地裡怎么說俺们的,你忘了嗎?俺们现在有钱了,买点东西都得藏着掖着,太窝囊了吧!”
成二锅看了眼站在村口的几個妇人,气不打一处来:“咱就应该拿到她们面前,好好打她们的脸,看她们以后還敢不敢嚼舌根咒骂俺们!”
柳青青闻言,摇头叹气:“你怎么就学不明白呢?”
“昨天的教训忘了嗎?林家花說的话记不住了?”
“咱家就是因为有了两條肥鱼让花叔他娘瞧到了,才引来后面那么多事。”
“村裡人看惯了咱穷,咱苦,那就照样给他们看。至少不会有人上门来找麻烦,也不会有人时刻惦记着咱有多少粮食!”
财不外露,对谁都得是這個道理。
成二锅懵懵懂懂,他也不能說啥,低头沮丧应了,乖乖拿篮子去了。
成四牛懂他娘的意思,拍着胸脯保证:“娘你放心吧!俺会看着二哥的,到时把鸡蛋藏好了再拿回家。”
柳青青欣慰的点了点头,目送两個儿子离开,回去烧水准备给小玖玖洗個澡。
就在她舀完水准备抬到小灶那去生火时,余光却瞟到另一间窄小的屋子裡,成老大独自一人坐在黑暗裡,使劲的扒拉着自己的脸。
柳青青心尖一紧,连忙两步上前握住成老大的手。
“大勇啊,你這是做什么啊?”
成大勇的双眸是红的,眼神闪躲。
“娘我.我沒干什么.”
柳青青心裡都明白,心疼的摸了下他脸上那一大片的黑疤,柔声安抚:“大勇,你别着急。等過了這個冬天,爹娘就带你到城裡看看,一定有药能去掉這個黑疤的。”
成大勇摇了摇头,直接站起:“娘,我不要。”
“别浪费這個钱,钱给弟弟妹妹读书,我不用治脸。”
他此刻很想逃离,不想再继续這個话题。
成大勇瞟了眼院中央,拔腿朝那跑。
“娘要烧热水嗎?我来!”
柳青青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裡极其不好受。
家裡开始慢慢好起来了,可是她的大儿子還活在阴影裡。
所有的弟弟们都敢随意走出去,他不敢。
柳青青长叹一声,动身去抱成玖玖洗澡。
小家伙年纪小,天气又冷,柳青青平日裡只能用热的棉布给她擦身体,不敢祸祸她。
所以今天是小家伙来到這個家,第一次洗澡。
成玖玖在水裡扑腾着,两只眼睛跟两颗圆鼓鼓的葡萄似的,炯炯有神。
时不时哼唧两声,再乐呵呵的朝着柳青青笑,把她這個当娘的逗得心花怒放。
“我們家玖玖真乖~给娘再笑個。”
那就满足她。
被迫营业的成玖玖一個劲的傻乐,藕节似的小胳膊攀着她娘的脖子,整個人软乎乎的。
柳青青把她洗干净了,又给她裹了几层厚厚的衣裳,带她院子裡遛弯晒太阳。
好巧不巧的,撞上隔壁张氏和对面成根她媳妇瓣大姐還有村口的李大娘站在围栏那唠嗑。
這裡面就属张氏年纪最大,顶着一张吓人的脸在所有人面前晃,她是一点都不害臊,嗓门還贼大。
斜眼看到柳青青母女,她歪嘴一笑,拔高嗓门:“瓣妹子啊!你今儿個有沒有听到那林家村的林家花满身血被抬回家?”
正在哄着小奶团的柳青青脚步顿了顿,她知道张氏是在說给她听的。
只是林家花怎么就满身血被抬回家了?
“哎!你說奇不奇怪?林家花昨儿個刚来找了我們村的某些人,立马就出事了!听說身上的肉都差点被啃光了,浑身沒一处是好的,半死不活。”
“林家花也不知道是不是遭某些人报复了,要我說,某些人真是恶毒,估摸着官大爷该上门来好好审审那些人了哟!”
她话裡话外都在說是成河旺一家把林家花弄成這副鬼模样的,這是硬要把屎往他们家身上扣。
瓣大姐也合时宜的瞟了眼柳青青,瞧她一脸淡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觉得好笑。
“张老婆子啊!我這怎么有点听不懂呢?你快给我详细讲讲。”
“這有什么好听不懂的?”
村口的李大娘发声了,眼神不屑,语气轻蔑。
“林家花来咱村不就是惦记上成河旺家那條肥鱼了嗎?你看张老婆子,原本八颗蛋就可以到手的肥鱼就飞了,一大把年纪都那么嘴馋,更何况是那林家花?”
“出了名的爱這些野味。”
李大娘爱美,顺了下自己的长发,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不要脸上门抢东西被赶出去,那幕场景我在村口可看得真切着呢!”
“人成河旺一家就只是赶她,她就骂骂咧咧把個小女娃都给诅咒了,我听得都犯恶心。”
“她自己昏了头脑往山上的方向走,還被野兽叼了狂咬,怪谁?”
大太阳底下,三個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够村裡爱八卦的妇人们听。
张氏那张丑陋的老脸当即就黑了下来。
這李大娘不是在当众打她脸嗎?
暗戳戳說她惦记成河旺家裡的肥鱼,還帮着把她泼在成河旺家的脏水给搅清了。
一旁的柳青青笑了。
這不挺好?她什么都不用說就可以撇开关系。
“那又咋样?”
张氏陡然间黑脸,那像老鸡爪一样的双手插着腰,声音尖锐:“這么多年来谁家摊上那倒霉的成河旺一家不是衰到顶?”
“林家花跟他们家来往密,最后不還是倒霉的被野兽叼走了?那一家子人就是一堆灾星,是来克死咱村人的!”
柳青青的脸在顷刻间冷了下来。
她回身直面张氏,语气凉飕飕的:“张老婆子,你不能因为我家不把肥鱼换给你,你就使劲的往我家泼脏水吧?”
“一把年纪還不知道积口德,也不怕大白天的被鬼缠身,把那满是屎臭味的嘴捂死!”
“哎哟!”
李大娘眼看着张氏要发飙了,连忙笑着拍了下柳青青的胳膊,嗔怪道:“河旺他媳妇啊!你說你也不对。”
“這张老婆子今年都七十了,本来就爱胡言乱语,你說你個年纪轻的,跟她计较什么啊?”
“就是啊!”
一边的瓣大姐借机插话,满脸戏谑,“青青妹子,老婆子年纪大,许是误会了呢!”
“你家又比较倒霉,张老婆子也爱乱想,可不就得說你们两句嗎?”
“你们听听就是了,哪有跟老人家计较的道理?”
一旁的李大娘脸黑了,瞪着瓣大姐。
她是那個意思嗎?
這死婆娘是故意接自己的话,使劲踩成河旺一家。
柳青青沉着脸,又把眼神落她身上,冷淡道:“按瓣大姐這個意思,那张老婆子日后說你家老大是個矮矬子,說你家老二是個黑豆,下半身還不行,你也不能跟她计较了?”
這话把瓣大姐和张氏都干沉默了。
张氏眼神闪躲,连忙对着柳青青的脸骂:“你個贱蹄子胡說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說過這样的话?”
“呵。”
柳青青不屑一笑,连個眼神都懒得分给她,“张老婆子你自己有沒有說過這些话,左邻右舍应该都挺清楚的吧?”
“就是不知道瓣姐你.清不清楚呢?”
瓣大姐脸已经黑了,拳头都硬了。
她唯一的骄傲就是她那两個宝贝儿子,娶了县裡的姑娘,在县裡有两份体面的活计,让他们夫妇俩人不愁吃喝。
沒想到她放在心肝上的宝贝儿子,也被张老婆子那么毒骂過。
瓣大姐冷笑,“怪不得呢。”
“我就說咋张老婆子长得越来越吓人,原来是嚼舌根嚼的!”
“呸哼!”
话落,她气愤的转身回屋关上门。
真是晦气,看戏看到自己头上来了!
张老婆子瞪大眼,回头剜了眼柳青青、李大娘,拐脚回屋又摔了個狗吃屎。
“哎哟~张老婆子哟~走路小心点啊!這要摔傻了可就嚼不了舌根了哟。”
柳青青非常合时宜的踩她,大声嘲笑,毫不掩饰她此刻的好心情。
张氏爬着起身,也不知是不是见鬼了,起来又摔了下去。
反反复复,走一步摔一下,最后是爬着进屋的。
“哈哈哈哈!”
村裡看热闹的都被她這副模样逗笑了,就差沒上前踩着她后背疯狂报复两下。
毕竟张氏平日裡其中一個爱好,就是把邻裡邻居在暗地裡都贬低一遍,過個嘴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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