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李大娘受伤
林菱先发制人，在郑屠户开口前先一步走到他面前，攥住他的衣领，怒道：“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忽悠不了我！”
她手上的力道不轻，带着丝发泄的意味，眼底猩红一片，像是赌着一口气在跟郑屠户作对。
俩人的年纪都不小了，岁月斑驳的痕迹印在彼此的眼中。
他胡子拉碴的，显然還沒来得收拾，头发虽還算整齐，但也能从中隐隐看到一些白发，全身上下，只要是露出来的肌肤都无比粗糙，特别是那双布满茧的大手。
林菱心中难受得紧，但唯有一点好的就是他的双眼，還是一如当初般凌厉精锐，沒有被岁月磨得黯淡无光。
她看着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她。
郑屠户看到林菱脸上的细纹，当初那么爱美的女子，如今脸上布满皱纹，眼裡带着浓浓的疲色，梳着最简单的妇人发髻，连一向高高抬起的头，现如今在說话时都会不自觉的俯首作低……
那张脸虽還是精致的，但也能看出早已不再年轻。
他到底還是对不起人家……
郑屠户面露愧色，轻轻掰开她的手，反握住，无奈叹息道：“林菱，你不必装作這般凶悍的模样，我知你不会這样。”
“你想多了！”
林菱赌气想挣开他的手，反被握得更紧，于是只能恨恨又不甘又不舍的瞪他。
沒见到人之前，满腔都是思念，见到人后又忍不住矫情，俩人都一把年纪了，也不好意思谈情啊爱啊，怕被外面围观的孩子看笑话。
“你這些年……”
“你少转移话题！”
林菱凶巴巴的打断他的话，冷笑一声后道：“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沒变，一听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就顾左右而言他，刚刚不是不想跟我叙旧嗎？现在怎么又要开始关心我了？”
“我现在就问你一件事，小太子到底是不是外面那個成三金？”
郑屠户闻言，面色复杂，内心无比纠结。
究竟该不该对她說实话？
林菱却已经明白了，那双洞悉一切的双眸，直直的盯着郑屠户的脸，将他所有细小的表情尽收眼底。
“郑南，你竟然不信我？”
林菱后退了一大步，满脸失望道：“你对蓉华有所保留也就算了，竟然连我都瞒……”
“怎么？二十年不见，在你眼中，我变成一個跟你对立的恶人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嘲讽的意味，字字带刺，神情既难過又失落。
郑屠户见状，犹豫了一下后才如实道：“是，三金是。”
紧接着又解释道：“我也并非不信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沒法对任何人坦诚。”
“林菱，耽误你的几十年，对不住。”
林菱闻言，眼角滑落一滴泪，双手无力垂下，听到迟来的道歉，心中沒有半分释怀。
郑屠户扶着她坐下，自己则半蹲在她面前，幽幽道：“其实我之前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
林菱闻言，眼眶含泪，蓦地望向他。
“我知道你在我离开后进了宫…我也知道你一直代替我照顾皇后…我对你其实满怀歉意…但是林菱，时机未到，我不敢贸然行事，更不敢与你相认……”
“五年前，我断了你的消息，是因为大皇子他们将手伸到北地来了，我怕频繁冒头会暴露行踪，所以不得已只能不再关注你。”
“我知你为我，二十年来都沒有嫁人，我确实该死，耽误了你大半辈子……”
话落，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林菱自幼便跟在他身后，对他十分信任不說，還很是听他的话，从小只要他一服软，她也定会顺着台阶下，不忍为难他。
二十年過去了……
她依旧如此。
林菱咽下苦楚，伸手拉了拉他，勉强笑道：“你起来說，地上凉。”
明明方才還生着气，因着他主动道歉，她的气立马就消了。
林菱担忧道：“你方才說…受了重伤？伤在何处？可有痊愈？”
郑屠户愣住了，心尖涌起一阵暖意，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在她担忧的目光下，撩起自己宽大的袖子，露出手臂处那條触目惊心的疤。
“已经沒事了，放完血，再喝了几年的药，身上的毒也就清得差不多了。”
“只是当年，因着剧毒入侵五脏六腑，身子受损，腿脚不便，不得已倒把自己练成了個大夫。”
林菱听着他几乎嘲讽的话语，心尖顿疼，很是心疼道：“受了這么多苦，哪能一两句话就揭過？”
郑屠户闻言，直直的看着她，低声道：“不苦，比起你這二十年来說，我這点苦根本算不了什么。”
“這些年，大、二皇子沒少为难你吧？”
林菱摇了摇头，坦诚道：“不会，皇后护着我，况且我六年前就已经离开京都了。”
“再說了，我就一宫裡的小嬷嬷，谁注意得到我？大皇子桀骜不驯，眼高于顶，根本沒把我放眼裡，所以我這些年其实過得挺好的……”
除了很想他……
后面一句，林菱沒敢說出口，只是留恋的望着他。
郑屠户闻言，笑了笑，刚想开口說话，竹屋的门就被人敲了敲。
“叩叩！”
俩人循声望過去，看见成二锅推开屋门，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郑叔，我們要下山了。”
话落，眼神毫不顾忌的落在俩人紧握的手上。
郑屠户则赶紧起身瞪了他一眼，对林菱道：“那你随他们一起下山吧，天黑山路不好走。”
林菱摇头，稳稳当当的坐着，十分惬意道：“我不走，今后就住這了。”
郑屠户诧异的张了张嘴，顾忌竹屋外围着的一圈人，低声劝道：“林菱，你别闹，這是在山上！”
“我知道啊！”
林菱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理所当然道：“我是你婆娘啊！不跟你一起住山上，跟谁住啊？”
“哇……！”
她的话一出，门口处顿时传来一阵阵的惊呼。
郑屠户的脸在刹那间变得臊红，恼怒的瞪了眼成二锅一伙人，紧接着对林菱道：“你别乱說话！”
“我哪有？”
林菱拉過一旁的绒毯，盖在身上，随口道：“我要歇下了，你送他们下山吧，做完晚饭再叫我。”
话落，倒头闭上眼，不管不顾的，郑屠户拿她完全沒办法。
成三金见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郑叔，其实菱嬷嬷說的也不错，她千裡迢迢来找你，你要是把她赶走了，确实不合适。”
“就是就是！”
成二锅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附和道：“菱姨！我們挺你！郑叔要是敢负你，我們一定帮你谴责他！”
林菱闻言，勾了勾唇角，心中暗喜。
還得是這几個小子会来事……
郑屠户听得头都大了，为了避免成二锅再說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赶忙上前驱赶：“不是要下山嗎？赶紧走赶紧走！”
成二锅最后還是被成老大给拽走的，依依不舍的离开竹林，還不忘嘱咐郑屠户要好好照顾人家。
回成家村的路上，一伙人有說有笑的，秦以柔趁机挽留蓉华，让她在村裡再住一晚。
蓉华也沒有客气，想着晚上還能将买来礼品分给河旺家的人，再留一晚就一晚吧。
到了成家村后，见村口处不知为何围了不少人。
成二锅脱口道：“该不会是咱家又出什么事了吧？”
河旺家的院门倒是大开着，村民们也沒围在门口，倒是隔壁李大娘的小铺子被围得水泄不通。
成老大瞅了两眼，低声道：“应该不关咱家的事，咱還是快回家吧，别凑這些热闹。”
话落，拎着成二锅的后衣领，不准他瞎掺和，硬拖着他回家。
只是回到家中，乍一看李大娘出现在院子裡，额头還冒着血，成二锅一行人顿时就愣住了。
成老大将院门关上，其余人上前关心道：“李婶婶，你這是怎么了？”
秦以柔担忧的看着她的额头：“婶婶，谁伤的你？”
李大娘闻言，愤愤拍桌，生气的吼道：“還能是谁？不就是那個李嘴婆！除了那個老疯子，還能有谁三天两头的惹事？”
柳青青刚好拿着止血的草药出来，看到他们回来了，赶忙道：“你们回来的正好，三金，快，帮你婶婶上药，先止血再說。”
她正愁不知该怎么整，幸好成三金他们回来了。
成三金接過草药，粗略的闻了一下，很快上手帮李大娘处理伤口。
“李嘴婆？”
成二锅好奇的钻到李大娘面前：“不就是成大头他娘嗎？他们家怎么你了？怎么還打人啊？打人见血，他们要死哇？”
“何止见我這点血啊……”
李大娘憋着一口气，阴声道：“成大头那個蠢货，惯着他那個癫魔的娘，都把自個還沒出生的孩子给作沒了！這可是活生生的一條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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