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刻板印象
小羽连忙紧随其后。
主仆二人因为沐浴在锁魂炉的紫烟下良久，两個人心中沒有一個被恐惧支配。
甚至秦殇還觉得外面的琵琶声换一個心情去听，音律确实颇为不错。
有种高山流水的典雅古朴，文雅之感扑面而来。
“好曲，爱听，多来点……”
秦殇眉眼荡开一抹笑意，甚至刚走出祀堂的时候還挺陶醉。
不過就在這时，一阵阴风吹過。
不知为何，那曲声又是再度大了几分。
冷风一吹，秦殇顿时激灵灵的打了個寒颤。
身后刚出了点汗的衣服直接贴在了后背上。
眼前這幽暗昏黑的环境，再配上那时不时响起的琵琶声。
一下子那种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横生的恐惧再度席卷秦殇。
他双脚都是顷刻间宛如灌了铅一般沉重，难以挪动脚步。
一個莫名的念头浮现，秦殇很想直接扭头再度钻回祀堂。
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泡温泉時間长了，突然站起来之后，凉风一吹，身上的温度迅速被空气带走。
感觉到冷了，便是有种再度缩回温泉池的莫名冲动。
秦殇死死的遏制着跑回祀堂這個冲动，然后硬着头皮說道；
“我們要带着灵牌送到下葬的位置，那路上会路過什么湖之类的地方嗎？”
說完這话，他看向前方的小羽。
小妮子走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主仆二人刚走出祀堂也就那前两步走的格外坚定。
大有几分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随后的步频都是渐渐慢了下来，显然是心中恐惧再度席卷，受到了那若有若无的琵琶声影响。
民国的大宅内，二半夜，周围时不时有琵琶声响起，說不害怕是骗人的！
“额……”
“湖？您說的是中心湖？”
“按照二少奶奶的吩咐，我們的确是要绕着中心湖走一圈才能到坟地。”
听到這话，秦殇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坟地？
护送灵牌下葬這個环节，還他妈要去坟地啊？
沈秀秀好歹也是林泽凯堂堂一位少爷的媳妇儿，高低给人整個独栋小洋房不行嗎？
而且人都入土为安了，灵牌也沒必要非得晚上送過去吧？
秦殇五官都扭曲了，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
“行，那就走吧。”
怕什么？
沈秀秀的亡灵目不能视，在那秋葵林的一抹残魂都能把我当成林泽凯。
這說明我和他那位情人還是有些相似之处的，那她大概率也不会伤害我的吧？
想到這，秦殇捧着灵牌加快了一些脚步。
“走，快走，走過這一段，也许离住宅区远一些，或许就听不见琵琶声了。”
“他们不是都說林家走廊上，半夜会响起诡异的琵琶声嗎？這說明不在房子裡，我們反而更安全，琵琶声八九不离十就是从那几個府邸传来的！”
听到這话，小羽立马赞同。
“对啊，少爷您真聪明！”
小妮子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她是知情人，也和几個听到過琵琶声的侍女聊過，走廊上半夜会有琵琶声不假。
但是从未听過半夜其他地方，传出過琵琶声。
换言之，沈小姐說不定只是想报复那些欺压過她的林家子嗣和长辈。
主仆二人這下心理负担少了很多。
秦殇则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中默念妖魔鬼怪快离开。
好在這一路除了阴风阵阵和时不时飘過来的琵琶声，再沒发生什么其他的怪事。
而且随着他俩越走越远，别說，還真别說……
琵琶声都小了不少。
乃至最后走到院子快到墙角的位置时，秦殇都看到了远处那高墙了，琵琶声当真是消失的荡然无存了。
与此同时，秦殇也注意到了在不远处有一股潮气扑面而来，那是一片半大不小的湖，看样子应该并非是人工开凿。
可能林家最早选址的时候就看中了這個小湖，于是選擇将宅院围绕着這個湖建立了起来。
“少爷，中心湖到了，我們坐船過去就能看见沈小姐的坟地了。”
“沈小姐沒有和林家其他先祖长辈埋在一起嗎？”
“沒有，林泽凯少爷說要让沈小姐进族谱，但是因为大婚之日逃婚的缘故，沈小姐在三姨太的眼中，并不算是過门的媳妇儿，所以并沒有进林家祖坟的资格……”
秦殇同情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灵牌，暗叹一声。
真是可怜啊！
到头来，香消玉殒，林家都不愿意承认她的名分。
“诶，那這么說起来，三姨太反对的最强烈，原因是为啥？”
“单纯就是因为沈小姐是风尘女子？”
下一刻，秦殇冲着小羽试探道。
闻言，小妮子立马摇头；
“不是，最早三姨太虽然看不上沈小姐的出身，但是并沒有太過严厉的反对三……林泽凯少爷和沈秀秀小姐。”
“只不過后来不知道从哪开始传出来了谣言，大家都說沈秀秀小姐不仅卖唱還卖春，大家都說她风尘女子，不干不净，不知道有過多少男人，說她丢尽了妇女的脸，沒资格踏进林家大门。”
“于是三姨太便开始特别反对两人的事情了。”
“這种事情有证据嗎？”
秦殇差点嘴瓢，不過关键时刻收住了；
“林泽凯应该也不是傻B……子吧？自己看上的女人要真只是個卖春的风尘女子，倒是也不至于让他费尽心思种一片杏树林讨她欢心吧？”
劝卖唱的风尘女子从良有些难度。
但是让一個已经下海的三级片演员上岸，好言好语许诺终身应该不难。
林泽凯沒必要费尽心机又是杏树林，又是明媒正娶吧？
更何况，林泽凯這么沒担当的一個人，明知道对方這种出身肯定不会被接受，還要将沈秀秀带回来。
那不就是自讨沒趣？
這些民国时期的大家族少爷养個小蜜不是轻而易举？
如果只是见色起意，那就卖春不好嗎？
再或者多花点钱，养在外面当自己的温柔乡金丝雀就行了！
何必還要挖空心思，非得给人家一個名分？
林泽凯绝不是恋爱脑，恋爱脑更不会逃婚，反而是会硬杠到底。
“有证据嗎？有证据证明沈秀秀小姐是不仅卖唱還卖春嗎？”
“這……”
這话一出，小羽表情顿时僵硬了几分，露出苦涩笑容。
“其实，一开始我們也不信沈秀秀小姐是那样的为人，但是大家都在传，她就是为了嫁入林家攀高枝，所以才对我們這些下人也好言好语，就是想要树立一個贤妻良母的形象。”
闻言，秦殇拳头都硬了，额头上青筋跳了跳。
“所以說压根沒有证据？”
有一個道理叫做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成立了。
尤其是在民国這种背景板下……
女性本身就沒太高的社会地位，再加上沈小姐的出身也是一個诟病，公开在台上卖唱過的经历，在這些思想封建的大家族眼中，就打上了一個刻板标签。
就算是你沒下海。
人家眼中，你距离褪去底线最后一层的遮羞布也沒多远了。
這大概就跟喜歡有码专区的朋友，总觉得早晚有一天拍有码的老师，会来一部‘xxx首部无码’作品一样！
“不是的，我們也不相信，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說到這裡，小羽表情显得有些纠结；
“少爷，你知道二少夫人为什么那么讨厌沈小姐嗎？”
“就连护送灵牌這么简单的事都不愿意自己来做。”
“她那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嗎？自己伤害過沈小姐，所以生怕被报复？”
秦殇不屑的嗤之以鼻。
他并不是对沈秀秀有刻板好感，而是觉得考虑到背景板内的故事，沈小姐本就是弱势群体，一個女孩子。
原本生活的好好的，结果被花言巧语的林泽凯许诺终身，骗进了這深宅大院中。
对比林家，沈秀秀才是弱势群体。
关键她男人也不护着她，在新婚夜迫于压力逃婚，沈秀秀在這個過程中做错了什么？
她有主观上的伤害谁嗎？
不考虑所谓风尘女子卖春這件事，沒有证据的條件下。
在秦殇看来，這并不是一個心术不正想要攀高枝的女人。
不然，为了攀高枝总得提前做好调查吧？
真要提前调查一下這位林泽凯少爷是這孬种性格，哪個名媛愿意嫁给這种货色啊？
索性勾搭林家家主不香嗎？
還不至于被人传闲话。
這就跟古代想要飞黄腾达的女子，不去勾引皇上跑去勾搭大内第一太监一個道理。
明知道這货生活不能自理，一无权二无钱。
勾搭他图啥？
林泽凯又不是内定的林家家主，不值得心术不正的女人为他做到這一步。
谁知道小羽却是反驳了秦殇的這番话，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可能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是根本原因還是沈小姐导致二少家，也就是林宅二房传出来了一则丑闻。”
二房传出来的一则丑闻？
這话一出，秦殇怔了怔。
小羽已经再度开口了；
“不错，就是二房家的這则丑闻，彻底把沈小姐恬不知耻，勾引男人的荡妇形象钉在了大家的心中。”
“原本一开始他们都在传沈小姐個人作风有問題的时候我還不信……”
话到一半，小羽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唏嘘；
“但是，我也是目击证人，当时二少夫人捉奸的时候我也在场，我亲眼所见，沈小姐身子光溜溜躺在二少爷的床上呼呼大睡，旁边是一脸惊魂未定的二少爷。”
“二少夫人那一天气坏了，立马将這件事禀告了三姨娘，她這才气不過，拔掉了沈小姐的指甲作为惩戒。”
“最丢人的是，這件事发生在林家族会的第二日，下线的那些档口老板和药农都来了林家参加宴会，沈小姐就是在那一天和二少爷厮混在了一起。”
“第二天刚好被忙碌了一日的二少夫人撞了個正着。”
“当时二少夫人喊了我們所有人過去捉奸……大家，都看到了！”
操！
秦殇听到這话，不是诞生出对沈秀秀的鄙夷。
而是对林家上下所有人智商的不齿。
你们他妈都是一群脑残吧！？
這么浓郁的阴谋味居然林家沒人觉察？
沈秀秀脑子有病，偷情偏偏找二少爷，還要挑在林家族会這样的日子？
最他妈要命的是，既然這段時間林泽凯不在，为何不带二少爷去林泽凯的地盘？
這样不就能安然无恙了？
有脑子的女人，应该都不会偷情选這种路数吧？
沒人怀疑過沈小姐是被下药了嗎？
秦殇感觉肺都要炸了。
這种老套路的桥段，居然能够发生在副本内也是够离谱。
這样說起来，沈秀秀完全就是被冤枉的，到底是谁出于怎样的目的要冤枉沈秀秀？
沈秀秀一個歌女，就算是嫁给林泽凯也不会危及旁人的利益吧？
她能做什么？
怎么会有人盯着沈秀秀一個歌女往死裡搞？
三姨太？
還是二少夫人？
下一刻，秦殇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沈秀秀就是這件事之后沒過多久投井自杀的？”
“是……”
小羽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刚說的這件事发生在林泽凯逃婚之后？”
小羽再度乖乖点头。
“是。”
秦殇眯起眼睛，脑海中大概的脉络突然就清晰了起来；
“所以三姨太是林泽凯的母亲吧？”
“不然她的反对就沒那么重要，一开始不反对的时候，林泽凯也沒逃婚，相安无事。”
“反而是风尘女子的言论一出，三姨太才开始了疯狂反饋這门婚事，這样說起来，能够对林泽凯影响力那么大的，除了亲生母亲也沒别人了……”
這话一出，小羽的表情說不出的古怪。
“是！”
“但是三少爷……”
“等等，别打断我！”
秦殇继续說道；
“换言之，林泽凯在林家的地位，似乎并不足以让其他人觊觎利益的同时如此针对。”
“毕竟還是個需要靠着家族活着的富二代，那么，对方真正的目的就是他老妈？三姨太？”
“少爷，您……”
就在這时，小羽又是忍不住打断了一下秦殇，语气蒙上了一丝哭腔。
看上去就像是随时快要哭出声来了。
秦殇顿时眉头一皱，有沒有這么不给少爷面子的侍女啊？
我都說了别打断我，老子正头脑风暴呢……
他刚打算继续批判小羽的行为。
就在這时，小羽突然直勾勾盯着平静的湖面，激动道；
“那边，那边有一艘小白船，三少爷，那边有一艘小白船……”
啥？
秦殇一愣，扭头看去。
只见一艘白色的小船漂浮在平静的湖面，在凌晨的浓雾中若隐若现，宛如幽灵一般。
尼玛……
又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