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靈魂的交換
噱頭蠻足的。若山知佳心想。
三人排了十多分鐘的隊，才能進店。
店裏小而精緻，木質餐桌只有十張，三人幸運的得到一張靠窗的桌子，正好可以看到街道上的情況。
若山知佳和安濟千束首先在方形餐桌的兩邊坐下。
清水瀧奈站在餐桌前，猶豫了一下，選擇在安濟千束這邊坐下。安濟千束稍稍往裏挪了挪位置，把兩人的通勤包都放到裏面。
“你們喫什麼？”
小店採用手機點餐，若山知佳選了一個招牌札幌拉麪後，把手機遞給清水瀧奈和安濟千束，這兩人如今坐在他對面。
兩人選了和若山知佳一樣的拉麪，不過都是小份，安濟千束還選了一份酸蘿蔔小喫。
等餐需要五分鐘左右，等餐期間，安濟千束略有不安，目光時不時在若山知佳和清水瀧奈兩人間來回，但又害怕被看出來，於是拿出手機，假裝在看推特。
她現在算是一個電燈泡嗎？
若山知佳撐起臉，手肘壓在餐桌的邊緣，熟悉了店面的環境後，注意力很快回到身前兩個少女身上，忍不住笑了一下。
安濟千束略有緊張的眨了眨眼睛，清水瀧奈奇怪的看向若山知佳。
“怎麼了嘛，若山同學？”
“你們兩個的關係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
順着若山知佳的目光，兩人的關注點也來到彼此的距離上，兩人幾乎是貼着手臂而坐，清水瀧奈的上半身還稍稍傾向安濟千束身上。
這是信任與依賴的表現。
沒有女生會願意把自己的身體重心放到自己不喜歡的人身上。
“若山同學忘記了嗎，我和千束也是偉大友誼關係。”小呆萌正常的說。
“財迷君，你該不會想說什麼讓我和瀧奈保持距離之類的話吧。”
安濟千束微蹙柳眉。就算兩人是在交往中了，但她和清水瀧奈都是女生，難道這也需要提防她嗎？
“當然不是。”若山知佳搖頭，他看向安濟千束，打消後者眼眸中的緊張。
他只是覺得這兩人能成爲這麼要好的朋友這件事情太好了。
拉麪端上來時，冒着熱騰騰的白氣。有臉大小的麪碗裏只裝了一半的面，細細的芥麥面上覆着豐富的小料，玉米粒，海苔，高麗菜，牛肉片，蒜泥蔥花，還有一顆流心蛋，很有層次感，賣相一流。
三人拿起快子，開始品嚐起來。
麪條很香，軟硬適中，豚骨濃湯聞着味道濃郁，但喝起來清澹，有玉米的甜味，也有豚骨和牛肉的肉香，輔上蔥花的提香，讓人忍不住大快朵頤。
“這家店好喫哦，和我之前去北海道喫的面幾乎是一樣的味道。”
安濟千束拿着勺子舀一口湯進小嘴，細細喝下後，認真的看向兩人。
“千束還去過北海道嗎？”
“嗯，和家人度假的時候去過。”安濟千束點點頭。
若山知佳平靜的注視安濟千束，正好和後者望過來的目光對上，後者連忙躲開對視。
三人吃完麪後就付款走人。門外進來的顧客很快坐上他們的位置。
時間還早，天空上還有光，逐漸變黑的天壁上，如今滿是火燒雲。
“時間還早，要不我們逛一逛吧。”清水瀧奈看向若山知佳。
若山知佳總是去打工，難得的三人在一起，小呆萌自然希望時間可以久一點。
“那去看個電影？”
“那個，我想我應該回家了。”安濟千束有些猶豫。
“千束要今晚在我家留宿嗎？”清水瀧奈看向安濟千束，主動提議道。
小呆萌的眼眸澄澈乾淨，沒有任何雜質。
“千束上次還留在我家一套睡衣…而且，如果千束有空的話…我想千束也一起來看電影……”
“可是明天要上課……”
“好多次明天要上課你也在我家和我睡覺了……”
小呆萌語出驚人。
安濟千束連忙看向若山知佳。
“安濟同學要一起嗎？三個人的團體票正好打七折。”若山知佳拿手機看了看價格，臉上並沒有多大反應。
一邊是清水瀧奈期待的目光，一邊是若山知佳的邀請，安濟千束摸了摸臉頰。
是她太過敏感了嗎？
她最後還是答應的點點頭。
“那好吧……”
前往電影院的路上。
街道的人流逐漸多起來，若山知佳走在最外邊，恰意放鬆的走路，打量生活氣息十足的岐阜的夜晚。
隔着欄杆，車道上的汽車亮着車燈，時不時響起的鳴笛聲聲波在城市上空迴盪。
他出於安全考慮，慢慢牽起身邊女孩的手。
安濟千束全身打了一個冷顫，小臉機械的往身邊望去，看到若山知佳的大手直接繞過她左手五根手指、牢牢把她的左手捉在手中。
他，他爲什麼拉我的手？
安濟千束心臟砰砰砰的跳起來。
若山知佳握緊這隻小手後，很快發現這隻小手的觸感好像和平時有些差異。
手溫略涼，手指更加纖細。
他看向身邊。
安濟千束緊張的瞪大了眼睛，正在定定的看着他。
若山知佳連忙鬆開手，“抱，抱歉……我以爲是瀧奈。”
安濟千束收回手，放回身側，白皙的小手已經抿成了拳頭，手背白皙透紅。
“沒，沒關係……”她小聲道。
“嗯？怎麼了嘛？”
這時候，走在安濟千束另一邊的清水瀧奈收回張望四周的目光，奇怪的看向兩人。
原來一直是安濟千束走在中間嗎？
若山知佳都沒有意識到這個事情。
竟然牽手牽錯人了……
“沒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小呆萌奇怪的歪了歪頭。
“若山同學，快看，這裏有章魚燒。”
不一會兒，疑慮就消失不見，清水瀧奈小跑着到街道的一家不足五平米的小店前，買了一份章魚燒。
“給。”
回到來時，她變成了中間的那個人。
若山知佳挑起一個章魚丸子，放進嘴巴。
“千束，你也嚐嚐，好喫的。”
“啊，謝謝……”
安濟千束底氣略顯不足的小聲回覆，眼睛慌張的小幅度四處亂看。
電影院。
銀幕上播放着影片，三人一邊喫爆米花一邊看電影。
隨着靜坐的時間變久，室內的冷氣讓體感氣溫越來越冷。
“冷嗎？”
若山知佳探頭問身邊的小呆萌。
小呆萌雙手摸了摸百褶裙下穿着薄薄一層黑色褲襪的腿。
“有一點點。”
若山知佳從揹包裏拿出一件外套。
“把這個蓋在上面。”
“嗯。”
小呆萌接過若山知佳的外套，攤開後，在鼻子前聞了聞。
“笨蛋，乾淨的。”若山知佳道。
影院的暗光中，小呆萌都了都嘴巴：“我只是想聞聞有沒有若山同學的味道而已。”
她把外套搭在自己的併攏的大腿上，瞬間暖了許多。
“若山同學……”她輕悄悄的喊若山知佳的名字。
“嗯？”
“你冷嗎？”
若山知佳望過去。
小呆萌示意自己的手臂，雖然有些害羞，但在黑暗中，相互都看不清彼此的臉，這讓小呆萌勇敢許多。
“冷的話，我可以抱抱你的手臂……”
若山知佳把手臂伸過去，小呆萌雙手摟住，像抱着抱枕，緊緊把臂膀抱在身前。
軟乎乎，又熱乎乎的。
“暖點了嗎？”小呆萌眨了眨羞意的眼眸。
“嗯。”
縱使兩人的交流聲音和舉動很小，但坐在清水瀧奈身邊的安濟千束還是目睹了全過程。
金髮少女靜靜看着眼前的畫面，同樣漆黑的環境下，影幕的光反映到她蘊含着複雜情緒的雙眸上。
兩人依偎在一起後，再度看向影幕，而室內砭人肌膚的冷氣讓她手臂寒毛微立，安濟千束感覺朦朧的黑暗像一道深淵隔在她和兩人之間，沒有了看電影的心情，悄悄走出放映廳。
放映廳外，正在安靜喝着飲料的安濟千束看到了若山知佳。
“你怎麼出來了？”
若山知佳在安濟千束身邊坐下。
“裏面有點冷，所以出來暖和一下。”安濟千束緩緩道。
她給若山知佳讓出一個位置，兩人站立的地方前方就是電影院的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已經全部變黑的夜幕。
若山知佳點點頭：“抱歉，我揹包只有一件外套。不然也可以給你一份。”
安濟千束搖搖頭。
“沒事……”
“你呢，怎麼也出來了，瀧奈正在裏面呢。”
“她讓我出來找你的。”若山知佳看向安濟千束，“你出來五分鐘沒回去，她都沒什麼心情看電影了。”
安濟千束心情複雜。
她也沒有心情看電影。
“我待會就回去了。”
若山知佳站在旁邊，“那我陪陪你吧，裏面確實有點冷。”
他看到安濟千束在定定的看着一個不知名人偶服在派發傳單的小熊人偶。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裏面那個人有沒有穿衣服，如果不穿衣服就穿那個人偶服在街道上行走是什麼感覺。”安濟千束緩緩道。
若山知佳倒吸一口冷氣。
不愧是變態姬。
他笑了笑。
“你該不會想試一試？”
“但太麻煩了。”安濟千束搖搖頭，“而且要是出現意外的外，可能就成裸奔了。”
還是純情的變態，世界級的罕物。
若山知佳睨視安濟千束，“那你要是有所行動的話就叫上我吧，我幫你拿着換身的衣服，然後在一旁看着你別出意外。”
“誒？”安濟千束只是在沒有意義的呢喃而已，沒想到若山知佳這樣回答，“真的嗎？”
“當然。”
若山知佳肯定的點頭。
“畢竟男生裏面只有我知道你的祕密。”
安濟千束低下臉，微抿小嘴。
不要說這種溫柔的話，這樣子太犯規了……
她又想起今天他牽起她的手的那一瞬間。
“對了，謝謝你了。”
“謝謝我什麼……”
“我在學校論壇的那件事情是你幫忙吧？”若山知佳注視安濟千束，安濟千束稍稍一愣，“安濟一治都和我說了。”
安濟千束睫毛稍稍垂下來，輕輕頷首。
“嗯。”
“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隨時找我。”若山知佳對安濟千束笑了笑。
“以後再說吧。”
“你看起來有什麼煩心的事情？要不要和我說一下。”
若山知佳看得出來眼前的少女不像往日那麼活躍，關心的問道。
安濟千束沒辦法把自己的心事說出去。
說自己可能喜歡上你了？
說自己看到你和瀧奈在一起時心裏一直在胡思亂想？
她微微擡起頭，紅潤的嘴脣晶瑩剔透，一時間若山知佳不敢多看。
“財迷君，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老實的回答。”
“當然。”
“你真心喜歡瀧奈嗎？”
“嗯。”若山知佳點點頭，“毫無疑問。”
“那你還有別的有好感的女生嗎？”安濟千束擡起頭，雙眸定定的注視若山知佳。
若山知佳下意識想要搖頭，可內心卻意外的躊躇起來。
以至於兩人安靜了四五秒都沒有說任何話。
安濟千束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
“財迷君？”
“真話是有的……”若山知佳認真道：“不過我已經有瀧奈了。我不可能喜歡上別的女生。”
“那，我能知道那些你有好感的女生嗎？”
若山知佳撓了撓頭。
“呀，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小呆萌也從放映廳裏跑了出來。
“電影都結束了…你們還沒回來。”她略有不滿的看向兩人。
“抱歉抱歉。”兩人道歉。
安濟千束閉上小嘴，不再說話。
從電影院出來後，已經是晚上九點。
“嗚呼，好好看哦。”
從封閉的放映廳走到露天的街道上，清新的空氣籠罩三人，小呆萌開心的蹦跳起來。
“那我們明天見啦。”
乘坐電車回到住處，三人在清水面包店門前告別。
清水瀧奈朝若山知佳揮揮手，“明天見哦，若山同學。”
因爲安濟千束在場的原因，小呆萌不敢向若山知佳索吻，不然她肯定會讓若山知佳親一下她的臉頰，纔給他離開。
“明天見。”
若山知佳離開後。
清水瀧奈開心的看向安濟千束，“千束，歡迎來我家過夜~”
安濟千束低沉了一晚上的心情總算在若山知佳走後，在和只有清水瀧奈的相處中，慢慢變好起來。
她果然發現自己鬱鬱寡歡的源頭就是若山知佳。
安濟千束的到來清水秋禾和清水春樹見怪不怪，熱情歡迎後，就放任兩個女生自己活動。
兩人洗了澡後，換上了睡衣。
“千束你今晚去客房嗎？”
安濟千束支吾一下，剛想答應。
“不去的話，那隻能睡我的房間怎囉……”清水瀧奈害羞道。
每次安濟千束留宿都是和她睡同一個房間，這次應該也是像往時一樣吧，那乾脆自己來說好了……小呆萌心裏想着。
清水瀧奈的房間。
兩人躺進同一個被窩，十分暖和。
關上燈後，臥室裏一片朦朧的漆黑。
安濟千束沒有什麼睡意。
“瀧奈，你睡着了嗎？”
“沒，沒呢……”清水瀧奈側着身子，此刻轉向安濟千束一邊，“抱歉，剛纔在和若山同學說晚安……”
安濟千束稍稍一呆。
看着清水瀧奈心滿意足放下手機的模樣，她忍不住小聲的說：“瀧奈，如果我是你就好了……”
安濟千束癡癡的看着清水瀧奈。
那樣的話，她就能直面若山知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麼也不能告訴他。
“嗯？”小呆萌奇怪的眨了眨眼睛，“爲什麼突然說這種話，怎麼了嘛，千束？”
安濟千束連忙挪開話題，“沒，沒事……”
“那晚安哦，千束。”
安濟千束支吾一下。
“晚安……”
第二天。
陽光灑進臥室，安濟千束慢慢睜開眼睛。
昨晚睡得好舒服。
她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似乎發現一點異端，她低頭透過睡衣領口看了看自己的身材。
熟悉，因爲她看過；陌生，因爲這不是自己的。
迷迷湖湖的，她小手撩起臉頰邊的髮絲。
鉛黑色的柔順長髮散發澹澹清香。
安濟千束立刻沒有了睡意，睜大眼睛望向一旁。
自己的身邊，一個金髮少女正側臥睡着，睡顏可愛。
熟悉無比的俏臉，正是她的臉蛋；熟悉無比的身材，那纔是她的身體；熟悉無比的睡衣，那纔是她昨晚的睡衣。
不，不會吧？
安濟千束慌張的跑下牀，來到門後面的全身鏡前。
第一時間，她沒有勇氣看向鏡子，而是緊張的閉起眼睛，心臟像打鼓一樣響着。
砰砰砰的跳動。
深呼吸兩口氣。
最後，她選擇睜開眼睛。
鏡子裏，睡衣凌亂的清水瀧奈瞪大了雙眸，白皙的臉蛋側，黑色的長髮略有凌亂。
安濟千束慢慢把雙手捧在臉頰邊。
鏡子裏，清水瀧奈慢慢把雙手碰到臉頰邊。
“瀧，瀧奈，不，不對，我應該就叫千束？可惡！瀧奈！大事不好了！”
清水瀧奈連忙跑到牀邊，把正在睡覺的安濟千束搖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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