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白起的秘境
作为高宠,他记得昨夜岳帅开了军前会议,說将和金兀术会战于建康前哨的新城。
大帅派张宪领一路兵马,以大個子宁岳为向导,走山间小路,突袭金兵在落霞坡的据点。拿下据点后,从侧翼迂回,绕去金兵主力的侧翼。
由于宁岳本是高宠的亲兵,他又素来与张宪交好,因此自告奋勇加入這一路队伍。毕竟在野战的环境,人称小霸王高宠的那條枪能以一敌百。
李五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却不知這些都是“遗迹秘境”根据他李五的前世版本,来塑造的约束环境。在他的记忆库裡,此刻更不存在“高宠”的结局,并不知道此行属于极度危险。
他眯着眼睛,脑海裡胡思乱想着,有时也会抬头看天空中的飞鸟。
边上的张宪则在认真控制着部队,时不时地前后巡视一番。
不多久,前头的大個子宁岳回来說:“差不多了,前头過一片树林就是水牛沟,越過水牛沟就是落霞坡的西坡。”
李五顿时来了精神,他和张宪、徐庆交换眼色,三個人一起来到队伍的最前方。他们迅速穿過树林在林子边沿望向水牛沟的另一边。
对面是落霞坡,两片山林隔着不远,大约五丈的距离,但是山崖下方還很高的,最够把人摔得粉身碎骨。
“对面沒有防守。”李五皱眉看了看,对面看着很冷清,說好的金兵呢?
宁岳道:“這边从那边看過来是一片绝地,两边高度差不多,但每人能飞跃五丈。他们很难想到我們能从這边越過去。”
徐庆道:“有道理,金兵毕竟地形不熟。那边光秃秃的,這边有树林自然就给了我們飞跃的可能。”
边上士兵将早就准备好的绳索搬了上来。
徐庆吩咐道:“找一粗壮的树绑起,第一队准备。”
“高太尉、宁岳第一批。”张宪布置道,“蛮牛哥和我一批。”
“你放心,金兵守卫我会替你全部解决。”李五笑道。
张宪舒展了身体,替对方绑上绳索道:“你别太得意了啊!杀人头的事,還不是得看你遇到多少敌人?你本事大未必杀得多。”
“是的!哎?蛮牛哥,你不是第二批嗎?”李五发现徐庆已经挂上绳索,显然是要第一個越過山林。
“让你们废话多。”徐庆咧嘴道,“小的们,跟老子走!”
“好嘞!”大個子宁岳紧了紧绳索,蹭蹭蹭地上了大树。
第一队的五十名士兵和他们一起做好准备。
李五给绳索打好结,张宪将虎头湛金枪交到他手裡,低声道:“多加小心。留几個人头给我啊。”
阳光从树叶间射下,正映在二人的袍甲上。
他们是在太行山认识的,一起混的好兄弟還有一個叫管云。新乡大战的时候,高宠和管云一起投军,因为年纪小,高宠大闹募兵处。在太行山时,张宪才加入进来。但是张宪這個小子是真能带兵,在岳家军裡有小官人的绰号,就說他像小岳飞。
李五挂着绳索从這边山崖上的大树,荡去了对面的山坡。那边并沒有金兵把手,一行人立即控制住了局面,很快数百宋军都飞跃過来。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才看到了金兵的踪迹。李五和徐庆立即带着宋军杀了過去。虎头湛金枪上下翻飞,所過之处无人能挡。
他么的是高宠,对面的金军守将锋云远远就认出了他。近年来的作战,“小霸王高宠”的名号,早已不输岳飞岳鹏举。
锋云本想拔刀向前,但脑海裡忽然多了個想法,转身上马一面叫金兵后撤,一面朝着落霞坡疾驰。必须拦住那個不是人的家伙!
山道狭窄,他奔驰了几百米对着那边的金将叫道:“调转投石机,高宠从這边杀過来了!调转投石机!”
那边的金将名叫完颜青虎,也是岳家军的老对手了。听說這边来了高宠,立即将原本对着官道的大型投石机掉過头来,并且以防万一的挪动了更大的铁家伙。
“定位,测距,启炮!”完颜青虎下令說。
金兵飞快忙碌着,隐藏在山林间的投石机缓慢转向。
山坡這边的宋军正高速向前移动。
徐庆观望四周,觉得金兵的走向不太对劲。
突然,响起三声闷雷!
然后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最前方的宋军就被怪力掀飞了出去!连同李五、徐庆在内,周围十多個军士同时或被山石砸中,或被怪力推飞出去。
队伍后方的张宪,惊道:“蛮牛哥!高宠!”
轰隆!又一声闷雷响起。
前头小路上的树木被掀起,张宪满脸都是尘土,在靠近徐庆十步之外摔倒。他眯着眼睛扫视前方,发现大個子宁岳已被砸成肉饼,而徐庆满身尘土昏迷不醒。
這时候,李五动了!他抖开尘土,提着虎头湛金枪,贴着山崖大步向前!也不管后头的人在叫他的名字。
冲出一百多米,有金兵向李五射箭,箭矢准而密集。
李五大步流星速度不减,虎头湛金枪舞动如风,挑开前方的线路,冲入人群长枪劲风扫开一片。
后方的宋军爆发出振奋的呐喊声,纷纷振作冲锋向前。
来不及撤回落霞坡的金兵和宋军厮杀到一处,山林间一时喊杀声震天。
李五看到不远处有個提着狼牙棒的金军头目十分悍勇,他腾身而起,一枪将其刺于马下,随即翻身上马!
周围的金兵再次被杀散,宋军急奔落霞坡。
李五打马冲在最前头,大队人马远远跟在后头。
两边的树木向后飞逝。
突然,前方山路上乌漆嘛黑的一块巨物体贴着地面飞掠下来!
李五无处可避,虎头湛金枪向前一立,硬生生把那古怪巨物顶住。
那是一架纯铁打造的铁战车,车身挂着粗大尖刺,车下有滚动的滑轮。份量极重可达千斤,由上而下更是势不可挡!
這是建康军库裡的铁滑车嗎?李五双臂一振,大喝一声,发力将這怪物挑飞。
“這是人是神?”完颜青虎大吃一惊,两鬓冷汗直流,“放!继续放铁滑车!”
李五战马继续向前,十步不到,前方隆隆声起,抬眼望去,三架铁滑车排着向下飞来。
他看了眼身后,后头是大量的宋军袍泽,他绝不能躲……
李五深吸口气,长枪扫起,一驾两驾三驾!山坡上不停有铁滑车飞下,他就不断挑飞,双臂近乎失去知觉。
前方已经能看到完颜青虎的战袍,看我取你项上人头!
“全部推下去!绝不能让他上来!”金人纷纷大吼。
最后三驾铁滑车飞驰下山……
李五再次挑飞一驾,突然身下战马跪倒在地。他身子歪斜摔在山道上,身边战马口吐鲜血无法再起。
這时候又一驾铁滑车到了!李五全身汗出如浆,抬起颤抖的双臂再次拦向铁滑车。
轰……铁滑车从头顶碾過。
這他汪的什么情况?李五站在一片虚无中,意识回到了先前遗迹秘境的入口。
刚才那是?很久以前,我一直在做的那個挑铁滑车的梦?对,就是那個梦。
可是,我是高宠?我前一版本不是王坚嗎?怎么变成高宠了?
還是說,我是受到了遗迹的影响?
刚才的感觉那么真实,我都记不起自己是李五,更不用說使用技能和道具了。所以刚才并不是在“一梦千年”的游戏世界裡嗎?
他左看右看,发现自己仍旧处于透明分离的状态,也就是說,他還是在遗迹的影响下。
“白老师,白老师?”他小声呼唤小白狗,但是沒有回应。
李五又看看自己的属性面板,面板沒有变化,玩家系统沒有变化,NPC系统沒有变化。
他有点着急了,但是只能无助地飘浮在空中。
周围的一切都是停滞的,让人焦躁而无奈。
忽然,在他的头顶处亮起一個光点。李五看着那個光点,试图向那边靠近。
他那透明的身体也确实朝着光点缓慢移动着。
也不知努力移动了多久,周围环境一变,這边是一個看似山洞的地方。
“你還算不错,自我意识比较强烈。能够第一時間苏醒,這样你就有了下一轮的资格。”
山洞裡出现了個两鬓霜雪,面容清瘦,目光犹如鬼火的黑袍老者。
“這是我留下的秘境,是给NPC的考验。”他說。
“你是谁?”李五问。
“你来到這裡,却不知我是谁?”老者笑了笑,低声道,“我是大秦白起。”
白……起?
秦昭王十三年,白起为左庶长,伊阙之战,大败韩魏联军,斩首二十四万。
秦昭王十五年,白起为大良造,伐魏势如破竹,连下蒲阪等六十一城。
秦昭王二十一年,白起攻赵,拔光狼城。
秦昭王二十八年,白起南攻楚,拔鄢、郢,定巫黔,封为武安君。
秦昭王三十四年,白起与赵、魏联军大战于华阳,起大破联军,斩首十三万。
秦昭王四十三年,白起攻韩之陉城,攻陷五城,斩首五万。
秦昭王四十七年,秦赵长平之战,白起连战廉颇赵括,坑赵兵四十万。
秦昭襄王五十年,因抗王命,白起被秦王赐死。
战国四大名将,起翦颇牧,杀神白起名列第一。
李五知道白起,而且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知道,每一個一梦千年裡的NPC都知道白起。
秦王、白起、张仪,都是上一代的NPC传說。這些事白老师和他科普過。
眼前這個老头子居然是白起?李五眯起眼睛,试图用“天眼通”观察对方,但是天眼通在這裡失灵了。
“天眼通,我为人人。都对我无效的。因为你的等级太低了。”白起先点破了他,然后道,“我知道你们来秘境寻找那份碎片,既然是宝物自然不可能轻易给你们。我留下一份试炼,你能通過才有机会寻宝。清楚嗎?”
李五点头道:“明白。能否解释一下试炼?”
白起道:“在這個世界运行已久,几乎每個NPC都有上一個版本。我随机選擇你们的一個版本作为测试。通常選擇的是你最意难平的那個版本。测试很简单,要看你对意难平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控制了秘境裡的一切,我会抹去你過去的意识,我会遮挡住外界的辅助。你只能靠自己。”
“所以我之后仍旧是高宠?”李五问。
他以为自己意难平的应该是马夫小五,那個几乎什么都不懂的山贼,那份似是而非的感情。
白起点了点头。
李五道:“要做到什么程度算過关呢?”
白起道:“每個人的标准不同,人最重要的是问心。而NPC要成长,先得像人。若是你能過问心這一关,日后会遇到更多的试炼。若不能,你就永远留在此地轮回循环。”
“关长生仍在轮回循环?”李五问。
白起停顿了一下,轻声道:“是的。他已经试了很久。你也不用担心時間,這裡時間的流速很慢。”
“问心,并无标准答案的。”李五想了想說。
白起道:“人生本就如此,从来沒有标准答案。所以我們的约束是,你接受和我接受。当我們都认同你已做到极致,不再纠结不再遗憾。你就可以過关。”
“那不是你說了算嗎?”李五好笑道。
白起轻声道:“我有原则。”
“若我過关了,能否帮助关长生通关?”李五又问。
白起慢慢道:“不能,但你可以去找他。助他离开此地。同样的,若他早你過关,他也可以来找你。”
“好。那我什么时候开始?”李五道。
白起笑了笑道:“倒是個急性子,沒有問題要问了?”
李五笑道:“你都說了,进去之后什么都记不得,那還问什么。”
白起点头道:“說是什么也记不得,但是如果一件蠢事多次出错,多少還是会有一点影子在。就好像有些人做了一件事后,总觉得有些不妥,其实是因为在平行时空他已经犯過同样的错误好几次了。”
李五听不懂对方在說什么,挠了挠头催促道:“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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