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佑之子(五)
曾经出版過的漫画有三分之二都是be结局,剩下三分之一裡面還有一大部分都是双死的【he】结局。
這在当年還流行着小甜饼的日本漫画界简直是一股独特的泥石流。
人家画漫画甜甜发糖,她不要钱的洒刀子。
人家画同人圆满意难平,她在圆满意难平的同时继续制造意难平。
发刀已经成为她吃饭喝水一样的习惯了。
但是将虚幻世界的刀搬到现实……
她抬眼望了一下五條悟的脸色,然后就看见五條悟压抑着怒火与苦涩的眼睛。
明亮又刺眼。
朝日奈和纪毫无疑问是喜歡五條悟的,那种对于角色的喜歡不用讲什么道理,只要有一点能够戳中她……比如這双眼睛。
她在画同人的时候最爱放大来刻画這双眼睛。
如天空高远,如明月皎洁,有着如同神子俯瞰世人的傲慢……
也会有凡人在面对苦难时的晦涩不堪。
就算她打心底认为自己是一個混邪乐子人,在看见這双眼睛时也感到了像是被淹沒一般的难過。
但是,和纪也无法忽略从心底升起的欢欣。
就像是她真的是五條悟的女儿,看着父亲对自己所经受過的一切而难過时,她却为父亲终于在意她而感到开心。
她不能入戏太深,這只是一场等价交换,和纪想。
她会努力的把那些本应该沒有未来的人送回五條悟的身边,将五條悟被阴霾所覆盖的未来替换在自己身上。
這很公平,他们付出情绪,她還给他们一個美好的结局。
和纪强迫自己忽略心底的难過,她踌躇半晌迈步上前,轻轻的抓住了五條悟柔软的衣角。
女孩犹豫颤抖的指尖毫无阻拦的触碰到了男人的衣角。
可是和纪却愣了一下,竟然沒有被无下限阻隔?
就這么放心我嗎?
和纪的心裡泛起了酸涩的泡泡。
我也不想刀你的,可是我也不能偏离我的人设啊……
她只能更用力的拽紧五條悟的衣角,看着低下头看着她的男人,笨拙的安慰道:“别难過。”
“我会、努力的。”
女孩的神色认真到了近乎虔诚的地步,缓慢却清晰的說出了完整的一句话:“我会斩断你面前的一切阻碍。”
我一定会送给你最美好的未来。
【她一定会送给他最美好的未来。】
所有盯着漫画更新的人都为這一句坚定的誓言感到震撼。
独自一人回到了医务室的家入硝子点燃了一直夹在指尖的烟,在白雾萦绕中恍然露出了一個带着些许高兴的笑容。
五條悟站在最强的那個位置上太久了。
那個位置太高、太远、太冷清。
高悬于天际,如神明远离尘世。
五條悟的皮囊拥有着嬉笑怒骂,内裡的灵魂却是孤独的。
而如今,坚硬的保护罩被小小的敲开了一個裂缝,只有一只眼睛的幼猫从這個裂缝走了进去,蜷缩在另一只有着相同毛色的大猫腹部贴贴。
作为老同学,以及這么多年的朋友,家入硝子是高兴的。
想必五條悟自己也会觉得高兴的吧?
最后那碗粥和纪還是沒有动两口。
她天生就是猫舌头,原本想着等到那碗粥不烫了以后再去尝试一下,结果等五條悟拿着的勺子喂到了嘴边后,食物带来的香气让她下意识的开始反胃。
和纪:不妙的感觉
结果就是她把粥塞进嘴裡后,瞬间就僵硬住了。
不知道怎么描述的恶心感觉在味蕾上爆发,和纪咬着牙僵硬着脊背,愣是忍住了沒有把嘴裡的白粥吐出来。
为什么這么难吃啊艹qaq!
五條悟怎么看不出来小孩的勉强。
他倒是不嫌弃,伸手抽了一张纸垫在手心,直接把手捂在了和纪嘴上,皱着眉說:“吐出来。”
和纪瞬间吓得直接将白粥咽了下去,呛得咳嗽起来。
妈妈呀,她亲爹都沒這么不嫌弃她。
身为朝日奈家的孩子,母亲在人生中占有的比例可以說是极少,父亲就更别提了,那個男人的眼中从来就沒有這個女儿過。
“不想吃就吐出来,咽下去干什么。”
五條悟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将准备在一旁的水杯递给和纪,看着和纪连忙咽下好几口水的样子,在心裡仔细的评估。
如果连這种沒味道的白粥都不能接受的话,那就代表着小孩在实验室裡除了营养液几乎就沒接触過其他的食物。
這就难办了。
因为這样也代表她的胃几乎就沒有正常的工作過,要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就要一点一点的养回来。
但是在和纪眼裡,五條悟的這副像是生气的模样就是被她气的。
好心好意给她拿饭吃她還一副恶心的样子,好一点的可能会想是不是不和口味,差一点就会想說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天可怜见,和纪是真的沒有办法接受那诡异的味道,哪怕知道這只是自己的味蕾作祟。
她也不认为五條悟会知道她感到反胃的原因,毕竟五條悟眼神再怎么好,也看不出来她是从实验室裡出来的吧?
于是连忙再次拿起勺子舀起就往嘴裡塞,力图当之前所有的不适都不存在。
和纪趁着五條悟正在思索不设防备的情况下直接将碗紧紧抱在怀裡,连续往嘴裡塞了好几口,忍着恶心囫囵咽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解释:“沒有不想吃。”
這样你总不会還皱着眉头吓人了吧?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如同寒霜覆盖脸庞,气压低的吓人。
他看见了眼前闪過的评论。
【原来小和纪连东西都不能吃嗎?】
【刚刚看小和纪吃奶油会反胃還以为小和纪只是不能接受有味道的东西而已。】
【嘶……那五條悟是像是知道小和纪不能吃有味道的东西哎,他拿来的是白粥!连配菜都沒有。】
【……可能是一直都有监控着和纪?】
【她的确沒有不想吃,因为在她眼裡這是她的父亲第一次给她的东西,第一次吃到父亲亲手喂到嘴边的饭,所以她舍不得吐出来。】
【我哭死,可是宝,你什么都不說沒有人能够知道你有多难受啊……】
【小和纪就是不想让五條悟知道啊,就算她再怎么难受,她都会以五條悟的想法为优先,五條悟想让她吃东西,她就一定要逼迫自己咽下去。】
【可是狗男人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能骂五條悟,归根结底還是那群老东西的错。】
【如果不是那群老东西煽风点火,不想两個六眼能够有机会凑在一起早一点将和纪的存在告诉五條悟,回溯前的五條悟至少不会对小和纪說出那么伤人的话。】
五條悟有些烦躁的直接从和纪的怀裡抽走了保温盒甩到了桌上,白粥从碗沿溅出星星点点的撒在桌上。
他蹲下身,用力的把好像是吓到呆愣的和纪抱在了怀裡。
男人的情绪好像有点失控,可是握着小孩肩膀的手却注意着力道生怕把小孩捏痛,贴在小孩耳边的下颌绷得死紧。
“不用這么懂事的。”他低低的說:“你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不承认你,你也不需要看我的脸色。”
“你更不需要……”
五條悟带着薄茧的指尖在和纪右眼的纱布上轻轻磨蹭。
不需要为我一遍又一遍的在死亡中来回,明明保护孩子是大人们的责任,而不是让一個孩子用死亡为代价带回一條又一條生命。
但是现在這些话他還不能对和纪說,要等到和纪愿意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的那一天,他才可以說出這些话。
“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五條悟的女儿,五條家的那些老顽固不会也不能质疑你的存在,高专的大家都会陪你玩,如果有谁不愿意……”
五條悟轻笑:“那就来向我告状,我来帮你收拾他。”
原本還有些紧张的小孩在他的话语下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小脑袋依靠在他的肩上,细软的白色发丝在他的脖颈处蹭来蹭去,安静的注视着自己依靠着的肩膀。
和纪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個很奇妙的状态。
她觉得自己飘散在空中,陌生而熟悉的情感占据着自己的身体。
心底不知道是否属于自己的情绪在欢呼雀跃,促使着她抬起手,用力的抱紧了面前的男人。
“……骗人就是大老鼠。”
五條悟感受着脖颈处的湿热,抬手轻拍小孩的脊背,重复小孩幼稚的话语:“骗人就是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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