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哄對象中
小拇指微微抽動了一下。
其中一個是五條悟,另一個……是個陌生的女聲。
“我?的異能力‘請君勿死’發動條件是對方處於瀕死狀態,平常情況下怕病人害羞,都是我自己動手。這位小弟弟很豪放,捅自己的那三刀比我?還狠,按理說異能力已經生效。”
五條悟沉思道:“看?來是哪裏出問題了?。”
銀髮男人食指拇指抵住下巴,眼罩遮住了?他的表情,卻遮不住縈繞周身的低氣壓。
“浦原喜助似乎也在這個世界,是靈魂方面出問題了?嗎。難道那隻章魚精還有?後手?不行,我?得去找浦原喜助。”
與謝野挑眉:“太宰治的‘人間失格’能無效化一切異常,他試過了?嗎?”
“唉,我?不太想讓他觸摸我家悠仁呢。”在與謝野反駁的話出口前,五條悟又道:“但我?可是個成熟理智的人,已經試過了?,沒有任何作用,悠仁眼皮都不動一下。果然,太宰治不行呢。”
……你是不是太針對人家了。與謝野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吐槽道:“我?說,從我發動異能力,到現在才八個小時吧!正常人那個出血量至少得昏迷一兩天,你?是不是太着急了。”
“什麼,才八個小時。”五條悟望一眼天色,天光沉沉,牆上電子鐘顯示着“22:35”,他道:“我?還以爲已經過去八天了?。”
與謝野翻個白眼,手一揚,外套搭在肩上,拎起自己的工具箱,道:“那請您耐心再等十六天,湊夠二十四小時。人要是還沒醒,記得聯繫我。”
椅子在地上拉拖,緊接着牀邊微微塌陷。
悟守了?我?八小時嗎?悠仁眼皮輕輕動了一下。
糟糕,六眼肯定看?出來了。
嗚哇,可是我在五條老師背後捅了?自己三刀,現在醒過來第一時間就會直面老師的冷臉。
胡思亂想了十幾分鍾,才聽到五條悟幽幽道:“悠仁真狠心呢,是不想看見我?嗎。還是說,因爲不想跟我?表白,乾脆就不醒過來了。”
“纔沒有!”悠仁猛地坐起,他還有?些微貧血,眼前一花,甩甩腦袋,模糊的視野漸歸清晰。五條悟撐着下巴坐在牀邊,他的手肘支在牀沿,視線微微上挑。久違的十年之後的五條悟,那個虎杖悠仁最熟悉的五條悟,鮮活地存在於眼前。
美麗的蒼藍雙眸微微睜大,五條悟無奈地笑了?笑,用手背抹了抹虎杖悠仁的眼角。
“我?還沒罵你?,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是有點委屈。”虎杖悠仁說着,卻是笑了?。他蹭了蹭五條悟的手背,將那點不爭氣的淚珠銷燬,揚起笑臉道:“不過不是因爲老師要罵我?,是老師還沒表揚我!”
五條悟粉碎掉虎杖悠仁瘋狂繞背的苟命走位,一刀切回主題,道:“表揚你捅自己三刀還知道避開要害,幹得真不錯,下次繼續努力呦——”
嘶,繞不開啊。說到捅自己三刀,悠仁下意識擡手摸上五條悟的眼眶。
手指在堪堪觸及白睫毛時止住。
五條老師,不一定?願意別人摸他的眼睛吧。從外觀上看?,似乎沒有大礙了?,悠仁道:“五條老師,你?的眼睛沒事吧!我?看?到了,那個時候,你?的眼睛流血了?!”
“悠仁自己來確定?呀。”五條悟握住悠仁手腕,引導那隻手摸上自己的眼眶,指尖掠過一根根白睫毛,六眼的形狀,祕密刻進虎杖悠仁的肌肉記憶中。五條悟眨了眨眼睛,道:“只是稍微用眼過度,現在已經無礙了?。說起來……”五條悟尾音一轉,眼梢輕輕勾住悠仁,慢條斯理道:“多虧了悠仁捅自己三刀?”
悠仁認輸道:“五條老師,饒了我?吧。”
“哦?你?現在都不說‘五條老師,我?錯了?’,是打算下次接着這麼幹嘍。”
“想要保護喜歡的人,這種心情,五條老師認爲是錯的嗎?”
咔噠,時鐘倉促地跳了?一針,過了?好一會兒,五條悟才反應過來,那是他的心跳。
室內落針可聞,夜風捲起白紗窗簾。小傢伙快準狠的攻擊直戳進心窩,針尖扎那麼一下,快得來不及感覺,卻又回味無窮。
六眼凝視告白的少年,他說得很隨意,但表情是認真的。
“悟難道不是懷着相同的心情,纔會跨越一切艱難險阻,來到我身邊嗎。”
“如果要說錯,那我們都錯了?,我?們一起錯。”悠仁笑道:“我?還要一輩子死不悔改。”
“悠仁。”五條悟喉頭動了一下,倉皇找回自己的從容,美麗的蒼藍色眼眸微彎,壞心眼道:“悠仁就那麼自信,我?與你懷着同樣的心情?”我?還以爲,悠仁是個遲鈍的傢伙呢。
“咦!?我?的直覺錯了?嗎……”悠仁耳尖微紅,道:“那個,如果是我會錯意了,老?師您也就當做我?單方面向您表白吧。希望老?師能給我?一個追求您的機會,我?已經不是隻能躲在您背後的男孩了?,我?會竭盡所能保護您,所以希望您能接受我?的追求,將我?當做一個獨立的男人看?待。”
‘可是如果我?保護不了?悟,就沒資格向悟表白。’五條悟想起悠仁昏倒前未盡的話語。
幸福來得太突然,五條悟總有種不真實感,生怕下一秒虎杖悠仁拉開禮花來一句‘愚人節驚喜!’,那樣的話五條悟會忍不住來一場現場教學。
然而現在,他觸摸到這孩子倉促告白背後的不安感,那突然而至的幸福落至實處,穩穩地在心底紮了根。
想必悠仁向十年前的五條悟告白時,是鎮定?而?從容的,甚至可以說居於主導地位。因爲他們之間不存在十年的年齡差,不存在一方長期保護另一方慢慢成長的過渡期。那僅僅是兩個同齡人之間,簡單直白的心意。
而?十年之後的五條悟不同,虎杖悠仁‘先入爲主’地成爲了被保護者。
‘可是如果我?保護不了?悟,就沒資格向悟表白。’
現在,虎杖悠仁不是以被保護的學生身份,而?是以一個有能力替對方承擔風險,有?能力保護對方,有?能力爲自己說的每一句表白負責任的成年人身份,堂堂正正告訴五條悟——我?喜歡你。
不僅僅是享受喜歡你這種快樂,隨之而?來的一切,全盤接受。
他說的隨意而突然,但是每一個字都是用血起誓過的,血色結界籠罩下的所有?人,都是見證者?。
明明只是四句話,誰讓這孩子言行一致得可怕,五條悟翻來覆去地想,翻來覆去地聽,只覺得這四粒種子破土而?出,衍生千枝萬葉,又遍枝生花,好看得各不相同,又殊途同歸。
五條悟捂着臉滿屋子走來走去,虎杖悠仁看?在眼中,強裝的鎮定?快要繃不住了。粉色發尖微微垂落,悠仁訕笑道:“老?師,您也不必太爲難,如果您不願意的話……我不會擅自追求您的。”
第一次看見五條老師焦頭爛額到滿屋子亂轉。
回味過來大決戰就是徵婚現場,五條悟正在興頭上,他只聽見悠仁最後一句‘不會擅自追求您’,猛然一盆涼水澆下來,握住悠仁雙手,正色道:“我?可不會輕視別人的心意,如果悠仁有?決心的話,就來追求試試看?吧。”
五條悟直起腰桿,表情嚴肅道:“先說好,我?可不會因爲是心愛的悠仁,就給你?特別優待。”
悠仁低着頭,五條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見他肩膀微抖,暗自苦惱,是不是門檻設高了??我?們悠仁不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吧!?老?師不允許!!!
悠仁偷笑完,擡頭時,學着五條悟那副嚴肅的模樣,正色道:“好,我?會認真追求悟的!”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買點喫的,喫飽喝足了纔有?力氣追求我?。”說完,五條悟轉身,停了?一瞬,長腿一邁,拉開房門,與門外的太宰治四目相對。
五條悟笑容一僵:“……”
太宰治眼角一抽:“……五條悟,你?又中了章魚怪的詛咒嗎。”笑得太噁心了?。
又!?十年前的我?,是有多菜?五條悟內心拉踩了一下第一個被悠仁表白的自己,笑容微收,道:“這麼晚了?,來找我們家悠仁有?事嗎?”
“你?們家?要我?提醒一下嗎,他在橫濱的戶籍證明是太宰悠仁。冰帝的錄像帶、監控記錄都是你拿走了?吧,虎杖同學與虎杖老?師的日常相處記錄,好看嗎?”
五條悟心情很美麗,他屈指彈走這飄過來的丁點烏雲,道:“沒關係,反正結婚證明是要改姓的,最後都是五條。”五條悟看?向悠仁,補充道:“當然,前提是我最終同意悠仁的追求。”
悠仁:“……”雖然但是,我?想繼續姓虎杖。
太宰治身形一錯,與五條悟擦肩而過擠入室內。
“最終同意?”太宰治看了?五條悟一眼,指着五條悟,道:“悠仁,你?跟他表白了?”
悠仁點頭。
太宰治眉毛一挑,笑容漸漸港、黑幹部化:“這傢伙還不同意?”
悠仁思考措辭,道:“五條老師將主動權讓給了?我?。”
聽見這句話,倚着門框的五條悟,臉上笑容又收不住了。
果然,悠仁永遠知道他的心意。
悠仁是以一個獨立、自主、負責人的成年人身份向五條悟表白,五條悟提出的追求,其實是給悠仁一個掌握主動權的適應期。
“不是讓,是悠仁自己爭取來的呦。”
剛哄好五條悟,伏黑他們的情況還沒來得及問,悠仁向太宰道:“中也怎麼樣了?港口傷亡如何?”
“中也沒事,全解放持續太久,現在有點脫力,在你隔壁病房躺着。”太宰在悠仁牀邊坐下,道:“港口傷亡尚在統計之中,目前來看情況沒有?想象中糟糕,人流中心有?不明勢力張開結界保護了市民,森鷗外目前想拉攏他們一起重建港口。”
悠仁記在心裏,心道等悟回來找機會問問他。
沉默在房內蔓延。
月色一點點上升,太宰治摩挲着腕上的繃帶,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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