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静极思动啊(修) 作者:未知 天一擦黑,沈濯醒了過来。 抚着咕噜咕噜的肚子,沈濯一边揉眼哈欠,一边百无聊赖地告诉六奴:“六奴姐姐,服侍我梳洗,我去看看祖母。” 六奴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小姐睡得還好?” 沈濯心裡一动,看着她,挑高了眉梢,眨眨眼:“嗯?” 六奴继续试探:“小姐做梦了?奴婢看着札手舞脚的。” 沈濯暗道糟糕,想必自己梦裡的情绪,实在是太過满溢,放了出来。 “唔,還别說,真做了個噩梦。還跟人打了一架呢。现在累得要命。”沈濯一边說,一边作势,懒洋洋地伸手去揉自己的肩膀。 六奴终于松了口气,笑了:“小姐梦见跟什么人打架?那样吓人的。” 看来真的差点梦游,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說梦话。 沈濯笑着站起来让她给自己穿那些繁复的上襦下裙,笑道:“這可真记不得了。就记得气得发疯——你就沒听见我叫骂的?” 六奴這下子真放心了,笑:“小姐牙关咬得紧紧的,一声不吭。估摸着梦裡正在使劲儿呢?” 主仆两個一起笑了起来。 玲珑和茉莉进来服侍,见状都长出一口气。 茉莉从来深秉“祸从口出”的道理,只是抿着嘴笑笑。玲珑却忍不得,笑着表达疑惑:“六奴姐姐一直守着您。我进来打算瞧瞧。我的脚步轻,一出声,六奴姐姐差点儿被吓死。” 六奴看了她一眼,笑着打发她出去:“小姐要去瞧老夫人,你去问问,看看夫人回来了沒有。” 玲珑去了。 沈濯不說话,且由着她们给自己装束好了,净面梳头。 玲珑回来,却奇怪地道:“夫人早就从桐香苑回来了。說是二老爷去了,她就沒进去。”又道,“夫人让小姐自己吃晡食吧。她已经吃過了。问得小姐无事,夫人很高兴。” 沈濯的目光飘向六奴。 六奴心裡明白,却還是想了想:“玲珑,你昨儿不是给你寿眉姐姐穿了珠花儿么?這会子沒事儿,你送過去吧。” 玲珑欢天喜地地去了。 沈濯错愕。 六奴看一眼出去给沈濯催晡食的茉莉的背影,柔声笑道:“婢子都十七了,她们两個再不赶紧历练出来,小姐以后可用谁呢?” 何况大丫头的位置已经空出来一個了。家裡上上下下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沈濯看着她,呵呵地笑了起来:“好,那茉莉就交给你了。” 正好,寿眉教玲珑,六奴教茉莉。 玲珑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脸上红红的。 沈濯笑了起来:“怎么了?” 玲珑咬了咬唇。 原来寿眉正伺候韦老夫人梳洗休息,她原想悄悄地等着。谁知玉露正好从房裡出来,看见她,冷笑着讥讽:“二老爷才走了沒半個时辰,就来探听消息了?” 当着一群下人,玲珑窘住。 哄笑声中,寿眉出来,满脸平静:“玉露,上午你娘来求了老夫人,說是给你定了一门好亲。老夫人已经允了。你這就收拾收拾回家罢,手裡的差事都交给黄芽。即日起,黄芽提一等。”說完,连半個字多的都不再跟玉露說,直接招手叫了玲珑进屋。 桐香苑院子裡的笑声像是被人忽然掐住了脖子一样。 玉露的脸白成了天上的月光。 院子裡众人多瘟疫似的眼神,让她脸上的表情有着一瞬间的凄厉。 接着,玉露低下头去,细致地收拾了东西,交接了钥匙,平静地离开。 平静到了诡异的地步。 …… …… 玲珑通红着脸站在沈濯面前,嗫嚅:“寿眉姐姐进了屋就狠狠地戳了我一指头……” 沈濯呵呵地笑:“沒罚你跪脚踏就不错了。” 然后不以为意地问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罗氏都沒进去請安。 ——至于玉露,沈濯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玲珑定了定神,方把从寿眉那裡听来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告诉了沈濯。 原来晚上,沈信诲忽然来给韦老夫人請安,暗示道:“儿子的那個媳妇,也就那么回事了。朽木不可雕。可溪姐儿、佩姐儿都還小,儿子就想着,不能因为她把孩子们都耽搁了。 “倘若母亲能够亲自教导家裡的姐儿们,自然是最好的。可如今母亲又有了春秋,儿子也不忍心让您這样劳累。您說怎么办好呢?” 沈信诲通過莲姨娘时刻关注着桐香苑的动向,所以最近韦老夫人和罗氏开始计较沈濯的“前程”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那可不能落下自家的女儿。 何况,沈信诲听說了冯氏和沈溪做出的丑事后,虽然提心吊胆了几天,却发现三皇子那边按兵未动。 放下了心,立即就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虽然沒能成功算计到三皇子,但這也說明沈溪不是蠢货,她很懂得该怎么给自己找硬扎靠山啊! 既然這個嫡出的女儿竟不比自己老太爷着力栽培的长女傻,那应该会比艳丽的沈簪值一個更好的价钱——自家难道不该早做准备? 韦老夫人這一回却沒往這上头想,而是觉得沈信诲的顾虑非常正常。 沉吟片刻,韦老夫人点了点头:“回头我去陈国公府走一趟。年初听說過一回,国公夫人给她们家姐儿請了宫裡出来的教引嬷嬷。 “我去打听打听,若是那嬷嬷還有同僚,不妨也给咱们家几個姐儿請一個過来。教导两個大的几年,送她们上了花轿,正好手把手把小的也教出来。” 沈信诲连连点头。 他就是這個意思! “還是母亲想得远。” 沈信诲的目标自然就是陈国公府。 只是那座偌大的公府,個個眼高于顶。别說他個庶子,便是罗氏這豫章罗家的嫡小姐,都被那边的老国公夫人嫌弃是丧母长女。 自己家裡头,唯一一個能去這族亲家裡打個秋风讨個便宜的,唯有韦老夫人一位而已。 沈信诲奉承了两句,就趁机道:“冯氏既然病着,让她养着就是。只是溪姐儿,年纪小,這经书再抄下去,儿子怕她性子走偏了。您看是不是让她收拾收拾,跟着女夫子收收心,等着教导嬷嬷好生训诫了?” 放了溪姐儿? 韦老夫人几乎沒停顿就点了头:“小小的孩子,本来就是她娘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总关着也不好。你說得很是。明儿我挑一個心地纯良的妈妈替她管着屋子;余者,暂且先让莲姨娘陪着她就是。” 沈信诲头一遭在韦老夫人跟前這样有面子,大喜之下,說漏了嘴:“母亲這样心疼她。日后溪姐儿有了好去处,一定会百倍地感念您的眷顾之情。” 韦老夫人含笑又应付了他两句,让他自去休息。 原来如此。 沈濯挑眉:“哟,静极思动啊!這是又想出来搞事了?沒关系,我替祖母都接着她的!” 听见玲珑传回来的這句话,新提起来的黄芽站在寿眉身边狠狠地一竖大拇指: “好我的二小姐,威武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