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自小就這脾氣,你多擔待些。"太夫人揮退下人,低聲道,"你母妃已經和我提過你們的親事。你們青梅竹馬,再適合不過。
"外祖母,我..."楚臨欲言又止。那些傷人的話語仍在耳邊迴響,可他不願相信那就是蕭清柔的真心。
"你若是不願意這門親事
"我願意!"楚臨幾乎是脫口而出,隨即又壓低了聲音,"我從小就知道,我要娶的人只能是柔表妹。
太夫人滿意地點點頭:"柔姐兒這孩子啊,看着倔強,其實心很軟。你對她好,她必然也會對你好。
楚臨低下頭,攥緊了衣袖。他何嘗不是一直對她好?可爲何她會突然變得如此陌生?
"外祖母,"他猶豫了一下,"您覺得...柔表妹是真的不願意這門親事嗎?
太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仔細打量着外孫的神色:"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對你的心意,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是啊,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她的一顰一笑他都瞭如指掌。可現在的她,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去看看柔表妹。"楚臨站起身,"總要問個清楚。
"且慢。"太夫人叫住他,"柔姐兒性子倔,你若是現在去找她,只怕會適得其反。不如先讓她靜一靜。
楚臨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袖口的刺繡。他知道外祖母說的對,可心裏那股急切的情緒卻怎麼都壓不下去。
"聽外祖母的。"他最終還是坐了回去,"我等她冷靜下來。
太夫人看着外孫鬱鬱寡歡的樣子,嘆了口氣:"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去解決。但要記住,有些話說出口就收不回來了,做事要三思。
楚臨點點頭,卻想起蕭清柔方纔說的那些話。那些話像是利刃,一下下剜着他的心。
窗外的梨花依舊在飄落,春日的陽光依舊明媚。可對楚臨來說,這一切都失去了往日的美好。沒有她的笑顏,這世間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春日的日頭說變就變,本來晴朗的天空竟然下起了雨,梁王世子呆坐在廂房裏,神思恍惚。聽着雨聲淅瀝,檐角風鈴輕響,潮溼的空氣裏飄着一絲涼意。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案,眼神飄忽不定。窗外的雨勢漸大,水滴打在竹葉上發出沙沙聲響,彷彿在訴說着什麼。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一個念頭劃過腦海。手中的茶盞震了震,溫熱的茶水濺在案几上,洇溼了一角。
"不對,這不像她..."他低聲喃喃。
蕭清柔從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她驕傲,卻極有分寸;倔強,但對親近之人溫柔體貼。今日她突然變得如此決絕,定有緣由。
思緒翻涌間,陸青嵐那張楚楚可憐的面容浮現在眼前。他的呼吸一滯,腦中閃回今日涼亭內的場景。
"該死!"梁王世子一掌拍在桌案上,茶盞應聲倒地。
碎片四濺的聲響驚醒了他。蕭清柔聽力極好,那時定是聽到了什麼。以她的性子,絕不會盤根究底,只會選擇乾脆利落地斬斷關係。
他站在窗前,看着院中被雨水打溼的梅花,心中涌起一陣苦澀。連喫醋都這般與衆不同,這樣的她,真讓人又愛又怕。
雨勢漸小,他理了理衣袍,快步向太夫人的院子走去。
"外祖母。"他站在廊下,輕輕拭去髮梢的雨珠,"我明白了。
太夫人正在繡花,聞言擡起頭,目光慈祥:"可是想通了柔姐兒爲何不理你了?
"我知道了外祖母。"他鄭重其事地說,"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待她。
太夫人放下繡繃,示意他坐下。屋內爐火正旺,驅散了幾分寒意。她看着外孫俊朗的面容,欣慰道:"外祖母信你。
身後的丫鬟奉上熱茶,茶香在室內氤氳。太夫人輕抿一口,忽道:"前些日子,太子妃設了賞花宴,邀請各家閨秀。柔姐兒也收到了帖子。
梁王世子端着茶盞的手一頓,眉頭緊皺:"賞花宴是爲皇長孫挑選未來太子妃,柔表妹若去
"我也擔心。"太夫人嘆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茶盞,"可她說,以她的性子,太子妃必定看不上。
梁王世子聽罷,眉頭舒展:"柔表妹說得對。"他暗自鬆了口氣。太子妃這等尊貴身份,最喜歡溫婉柔順的媳婦。蕭清柔雖出身名門,但性子剛強,入不了太子妃的眼。
雨已停了,院中梅香更濃。沉默片刻,他斟酌着開口:"今日去二舅母那裏,遇到了陸青嵐
太夫人的臉色驟然一變,擱下茶盞:"那丫頭,看着柔弱,實則心機深沉。這兩個月把二房鬧得雞犬不寧,害得柔姐兒和言哥兒都和陸氏生了嫌隙。
"究竟怎麼回事?"梁王世子大驚。
屋外傳來幾聲鳥鳴,太夫人望向窗外,神色複雜:"你是自家人,說與你聽也無妨。
原來陸青嵐來府上後,沒少在陸夫人面前挑撥是非。說蕭清柔目中無人,說蕭慕言不懂尊卑。陸夫人不明就裏,竟偏幫外人,對親生兒女多有苛責。
"這般糊塗的孃親!"梁王世子握緊了拳頭,"難怪柔表妹如此生氣。
"不止如此。"太夫人冷笑,"那丫頭還故意在下人面前裝可憐,說柔姐兒欺負她。若不是我及時發現,只怕柔姐兒的名聲都要毀在她手裏。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已奪了陸氏的管家權。若她還不知悔改,這輩子就在承恩堂里老實待着吧。
梁王世子攥緊了茶盞,內心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就不該理會陸青嵐。難怪柔表妹今日如此生氣,原來背後還有這許多事。
"對了。"太夫人忽道,銳利的目光掃過他的面容,"你怎會提起陸青嵐?莫非她去找你了?
梁王世子一怔,啞口無言。窗外的梅枝輕輕搖晃,投下斑駁的影子。他忽然發現,什麼都瞞不過外祖母的眼睛。
太夫人的目光在梁王世子臉上停留片刻,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瞭然。窗外的晚風輕輕拂過,帶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桂花香。
"這個陸青嵐,果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她端起茶盞,輕輕吹散浮動的茶葉,語氣中帶着顯而易見的不屑。
梁王世子坐立不安,指節不自覺地扣着椅子扶手。他的耳朵微微泛紅,喉結輕輕滾動:"外祖母爲何這樣說?
"你向來寡言,今日卻主動提起她。"太夫人放下茶盞,意味深長地看着外孫,"這還不夠明顯嗎?
屋內的氛圍陡然凝滯。梁王世子垂下眼簾,竹林中的那一幕不斷在腦海中閃現。若是傳出去,不但會毀了陸青嵐的名聲,連他也難以自處。想到蕭清柔方纔說的那番絕情話,胸口彷彿被什麼堵住了般悶痛。
"只是與我說過幾句話罷了。"他低聲解釋,聲音裏帶着連自己都未察覺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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