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陆氏和五爷的過往
"柔儿,站在外面做什么?"太夫人温和的声音从内堂传来。
萧清柔這才迈步走进去,檀香袅袅中,太夫人正坐在罗汉床上喝茶。她连忙上前行礼,"祖母。
"快過来坐。"太夫人拉過她的手,细细打量着孙女略显憔悴的面容,"這些日子瘦了。
萧清柔在太夫人身边坐下,轻轻抚摸着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背。暖暖的触感让她心裡有些发酸,這双手曾经抚過她无数次的额头,为她擦去无数次泪水。
"祖母,我有事想說。"她轻声开口。
"你這孩子,从小就這样,有心事总爱藏着掖着。"太夫人慈爱地看着她,"是不是陆家父女来了,让你不开心了?
萧清柔微怔,随即扯出一抹笑,"祖母为何会這样想?难道是觉得我太小气,看不得母亲对别人好?
"胡說什么。"太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的柔儿什么性子,我還不知道?你若是不喜歡,必然有你的道理。
這份不问缘由的信任,让萧清柔眼眶微热。她将头轻轻靠在太夫人膝上,"祖母,你真好。
太夫人轻抚着她的发丝,声音裡满是疼爱,"傻丫头,祖母就你這一個嫡亲的孙女,不疼你疼谁?
血脉相连四個字在萧清柔心头划過,她想到萧慕言的身世,一時間心绪难平。這等惊天秘密,還是不要让年迈的祖母知道为好。
"柔儿,"太夫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萧清柔抬起头,眼中闪過一丝犹豫,"我就是想說,我不喜歡陆青岚。若是母亲执意要我們亲近,恐怕
"不必說了,"太夫人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有我在,谁也不能勉强你。
"祖母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喜歡她嗎?
"有什么好问的,"太夫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還需要什么理由?我让你母亲约束着些就是。
窗外的雨声渐大,萧清柔听着檐下哗哗的水声,心中暖意流淌。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丫鬟禀报說夫人来了。
萧清柔暗自咬了咬唇,目光微沉。她知道,母亲定是为了陆家的事来的。
与此同时,陆家新居内。
陆谦站在庭院中,看着王妈妈指挥下人布置院落。雨丝斜飘,打湿了他的衣袖。這处宅院虽不及侯府气派,但胜在幽静雅致,处处显出主人的用心。
"五舅爷,"王妈妈送走下人后轻声道,"夫人连着好几日睡不着,就为准备這些。說是要给您一個温暖的家。
陆谦望着院中新栽的海棠,许久沒有說话。雨水顺着枝條滑落,像极了那年分别时她的泪。
"九妹她......"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王妈妈叹了口气,"夫人這些年,很少开怀。有时夜裡,老奴都能听见她在房裡啜泣。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他们還很年轻,她是陆家的九小姐,他是五房的少爷。无人知晓,他其实是五房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孩子。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直到萧家来提亲,打破了這份宁静。
她不愿嫁给素未谋面的萧瑾,他也不愿放手。一個雨夜,他们私奔了。那时的少年人,以为只要相爱就足够了。
"老奴记得那年您们走的时候,也是這样的雨天。"王妈妈轻声說,"夫人穿着水红色的衣裙,站在廊下等您
陆谦闭了闭眼,那抹水红色仿佛還在眼前晃动。她提着灯,踮着脚尖,生怕惊动了任何人。
可最终,他们還是沒能逃出命运的捉弄。
院中的风忽地大了起来,海棠枝摇曳,落下一片片雨水。陆谦抬手揉了揉眉心,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竟成了最深的思念。
"五舅爷,"王妈妈欲言又止,"夫人這些年,一直
"不必說了。"陆谦打断她的话,转身往屋内走去。
他推开房门,目光落在案头的一幅画上。画中是年少的她,眉眼带笑,好似還是那個无忧无虑的九小姐。
看着手中的画卷,萦绕多年的往事,如同一副副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陆氏有了身孕的消息传来时,陆谦正坐在书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信笺,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放下信笺,起身踱步到窗前。夜色中,几点星光闪烁,仿佛在向他传递着某种讯息。想到即将有個小生命降临,他的眼角不自觉地弯起,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少爷,热水备好了。"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知道了。"陆谦收回思绪,转身走向内室。
自那日起,他便日日守在陆氏身边。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看着她因为孕吐而苍白的脸色,看着她眼中掠過的不安与期待。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轻轻抚摸她的肚子,感受着裡面新生命的动静。
"疼嗎?"听到她因胎动而发出轻微的呻吟,陆谦连忙握住她的手。
陆氏摇摇头,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不疼,它只是在和我們打招呼。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预产期。那是個风和日丽的早晨,阳光透過窗棂洒进房内,为一切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恭喜少爷,是個女儿!"稳婆笑着将裹在襁褓中的婴儿递给陆谦。
陆谦小心翼翼地接過女儿,只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睫毛纤长,五官精致,竟与陆氏生得有几分相似。他的手微微颤抖,生怕碰坏了這個小小的生命。
"让我看看。"床榻上的陆氏虚弱地开口,眼中带着期待的光芒。
然而就在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陆谦本能地将女儿护在怀中,抬头望去,只见陆家大房的几個人堵在门口。为首的陆宏远脸色阴沉,目光冷冽。
"将九小姐带走!"陆宏远一声令下。
两個堂兄闯了进来,一個死死按住陆谦的肩膀,另一個强行从他怀中抢過孩子。陆谦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不要!"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却只换来更加粗暴的钳制。
"九妹!"他绝望地看向床榻。
陆氏泪如雨下,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想要伸手却无力抬起。她望着陆谦的眼神中满是不舍与痛楚,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房间裡充斥着婴儿的啼哭声和陆氏的抽泣声。很快,陆氏便被人抬走了,婴儿也被带离了這個房间。
陆谦被关进了城外的一处庄子裡。他的右腿被打断,每日只能躺在阴暗潮湿的柴房中。墙角的霉斑像是某种诡异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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