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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作者:四单铺
四周很安静,只有她家的自鸣钟钟摆的声音。

  蒋伯弯腰研究收音机,红果的心提拎起来,绝不能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她往外看了一眼,桂也站在院子的酸角树旁不时往這边看,跟桂也站在一起的還有他师父陈明启,再往外应该還有跟他们一起来的司机。

  表面看去是敌强我弱,但若真的撕破脸皮,她也不会输,手往后一摸,刚好摸到了奶奶的水烟竹筒。

  竹筒有小碗粗,這個砸過去,還有点分量。

  蒋伯似乎并未留意此时已经危机四伏,虽然不是他的地盘,但他并沒有把小姑娘放在眼裡。他按下了磁带开关键,把裡面一盒磁带取了出来,他眯了眯眼看磁带盒上的字,读了出来:“港台十大流行金曲。”

  红果试图转移话题:“我明天去店裡找您?”

  蒋伯把磁带放回去,合上磁带盒,“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住在店裡。”随即他按下播放键。

  “嘚”一声传来,播放键跳了。

  這是磁带播完跳键的声音,蒋伯满脸疑惑地看向红果。

  红果突然意识到,這种盒式磁带录音机在這個年代属于新科技产品,蒋伯年纪大了,可能他之前接触的都是收音机而不是录音机。

  红果悄声收回放在水烟筒上的手,她走過去把磁盒打开,将磁带翻了個面然后按播放键。

  “喝!哈!喝!哈!喝!哈!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

  蒋伯笑了,他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歡听這种歌,我們以前听无线电,听《白毛女》!”

  红果暗暗松了口气,送蒋伯到院门口,蒋伯又轻声问她:“你這裡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石头?如果有,我們也可以一并收了。”

  红果再次摇头否认說:“真沒有,如果有肯定早就拿给您看了。”

  蒋伯這回好像才信了,“沒有也好。”

  正在此时,红果奶奶牵着元宝回来了,她瞥着出大院门口的蒋伯,忍着沒在院门口质问红果。

  回到家,奶奶一把将家门给甩上,一直跟在后头的桂也只能讪讪打住脚步。

  這老半天老太太被吓得够呛,从大玉坊出来她就去找李晓青想办法救红果,但李晓青在开会出不来,等老半天也沒等到人,眼看到時間接孙子放学,她不得不先回来,结果红果已经回到家。

  虚惊一场。

  不等奶奶发问,红果便如实交代:“我沒偷店裡的石头,老板相信我是无辜的,所以把我放了。”

  “你卖了块石头给瑞喜斋?”

  這事瞒不住,红果边给录音磁盘倒带边把发现井下玉料的经過简略說了一遍。

  奶奶气极了,捞起水烟筒就往她身上打,“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說,你眼裡還有谁?”

  红果灵活地躲开了奶奶举起的水烟筒,她說:“我沒告诉你,是怕你不让我去挖。”

  “为什么?”

  “……”

  “說呀!”

  红果盯着奶奶:“井裡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是奶奶不能告诉我的?”

  奶奶愣住了,烟灰色的眼球从愤怒瞬间变得飘忽不定甚至有些许的心虚,手上的水烟筒顿在地上,一时哑了口,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孙女這個問題。

  红果从奶奶的眼神变化裡似乎看到了答案,她爷爷十有八九在井裡。

  元宝坐在一旁舔麦芽糖吃,空气裡弥漫着甜甜的麦芽糖香味。

  奶奶沉默了会儿,转了個话题:“那石头卖了多少钱?”

  “卖了两万,给了桂也两千。”

  “给了桂也两千?!”奶奶被這笔巨额“小费”给惊到了,“你每個月领那么几十块钱工资,你一下就给人两千?你倒是穷大方!”

  看着奶奶暴跳如雷,红果不得不解释:“不是桂也牵线也卖不了這個价钱。宗炎說最多卖一万。”

  “宗炎也知情?”

  “我骗他說石头是桂也的。”

  奶奶失望地讽刺道:“你厉害!你呀变了!骗人的话现在是张口就来。”

  红果倒不在乎骗不骗人,她从沒因为骗人而害人,所以她沒有道德负担。

  磁带倒好了,她取出来放进裤兜裡。

  “钱在哪?”

  井裡挖出来的石头,算是原主家的财产,不完全算是她自己挣的,红果进房拉开抽屉,存折就夹在一本书裡,她把折子递给奶奶。這钱她奶奶只要放家裡,她真需要用时,她总有办法能够拿到。

  “還剩七千八。”

  “怎么……你花哪儿了?”

  “其他的我取了现金准备给宗炎。”

  两千给了邻居那小子,一万给楼上的?

  奶奶忍不住抡手狠狠打了她一下,“被鬼迷了心啊?你這败家玩意!才结婚多久,你就什么都给他了?”

  說着老太太又骂了两句难听的话。

  红果自动屏蔽掉了奶奶的魔法攻击,犹记得中午奶奶坐在玉雕房台阶上想要救她而又彷徨无助的样子,她知道,眼前的老太太就是個口毒心软的人。

  “把彩礼還他,我想离婚。”

  這会儿奶奶冷静下来了,反问:“他答应了?”

  “還沒有,他說他沒杀過人,還說去开无犯罪证明。”

  “他回省城就为办這事?”

  红果不好把宗炎去接叔叔出狱的事告诉奶奶,只好含糊地說不清楚。

  “离婚的事要从长计议,你不能再這么自作主张。”奶奶显然是很矛盾,对于這個看似优质的孙女婿又有点舍不得放走,“户口本我放你姑姑家去。”

  這妥妥的致命杀手锏。红果总不能去姑姑家偷户口本吧。

  奶奶收起了存折,逼着红果把一万现金也上交了,這才作罢。

  红果把录音机還给了桂也,有了跟蒋伯谈话的录音带,基本可以洗清她的嫌疑,但她实在太累了,并沒有直接去找坤爷。

  她沒吃晚饭,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了。睡醒已经是半夜一点多,她一早吃了包子到现在,肚子抗议似的饿得咕咕叫,她爬起来到厨房裡找吃的。

  锅裡沒饭,放剩菜的碗柜裡除了点咸菜外,什么都沒有。

  奶奶估计是看她睡着了,沒给她留饭菜。

  家裡有干米线,她想凑合着煮碗米线,放点咸菜也能吃。

  提起煤炉上的铝锅想煮米线,才发现裡面放着碗菌菇炒饭,還是温的,她三下五除二把一大海碗的炒饭吃了個精光,吃饱后幸福感溢满心田,活着看上去挺不容易又挺简单的,快乐也是。

  吃饱后睡不着,太撑了,她在院子裡闲逛消食。

  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其中有陷阱也有巧合,假冒签名诬陷她偷玉那是陷阱,偏偏那么巧,她卖了一块无法证明来路的玉料给瑞喜斋,時間点卡的那么准,除非桂也跟他们合谋,不然這应该是纯属巧合。

  她是相信桂也的,如果桂也出卖了她,那么傍晚蒋伯就该知道她在录音,也就不可能在跟她聊天的时候透露那么多的实情。

  吴伯她不了解,她想不出吴伯要陷害她的理由。而张凯這人說话做事都不靠谱,他大概只是想借自己拉吴伯下水。

  她還是怀疑牛头,上次害他当众被嘲笑還被凯哥踢了几脚,后来又抢了他不少活,凯哥给她双倍工资牛头可能也是知道的,他有动机,也有下手的时机。

  听蒋伯话裡的意思,大玉坊丢失的那块玉石也被他收归囊中了,這绝对不是巧合。

  蒋伯为了逼她卖房,顺势构陷她是可能的,但蒋伯是怎么收购到這块石头的呢?按道理他不可能知道石头在谁手上,怎么去收购的呢?她想不通了。

  红果从西跨院逛到正院,正院裡曾家的那條懒黄狗看见她竟然不吠,反而趴在地上乖巧地冲她摇着尾巴,连站都懒得站起来。

  正院东厢曾玉宁叔叔家门口還亮着灯,应该是给還沒回家的人留的。

  往前走就是东跨院,东跨院都是杜老板的,所以一南一北两边都装了院门,院门紧闭着。她沒进去過,杜老板不常在家,他家人也沒搬来這边住,可能对他這样的大老板来說,這不過是一处投资。

  她从南角门往回走,墙外传来汽车声,听声音,汽车就停在了封家大院的大门外,随即有人嘻嘻哈哈下车来。

  這是一男一女,虽然隔了点距离,但红果還是听到了那油腻的公鸭嗓子。

  她不由停下脚步回转身躲在院墙阴影处,外面的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安静了一会儿,院门才被推开,进来的是曾玉春,她回過头去跟门外的人說:“明天可别放我鸽子!”

  “知道!”那嘶哑的嗓音這回更清晰了,那男的是刁明德。

  曾玉春关了院门,哼着小曲儿往亮着灯的东厢走去。

  看着曾玉春消瘦婀娜的背影,红果想起原书裡,曾玉春仿造她堂姐签名的情节,会模仿笔迹是她的传统技能。

  再看曾玉春,個子身量和她差不多,从背影看去跟她還真有几分相像。她脑海裡闪過娟子之前跟她說過的话“曾玉春和牛头好上了”,脑子裡一些若隐若现的点突然被打通了一般串成了一條线。

  “曾玉春!”

  红果叫住了她。

  大晚上的曾玉春被吓了一跳,她回头怔怔看着李红果,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她還不知道李红果什么性子?都說她最近变化大,胆敢欺负到她姐姐头上了,那变化再大,不還是李红果嗎?

  曾玉春气势一点不弱地顶了回去:“干什么!”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裡沒数嗎?”

  曾玉春看着红果一步步走前来,她拿不准李红果知道了多少,不免强装镇定,声音更大了。

  “我做什么了?”

  红果盯着曾玉春眼睛一眨不眨,盯得曾玉春都心虚了。

  曾玉春扭头就走。

  她這一心虚扭头,直接给红果一個确切的信号,一定是她。

  “上個星期二,你穿一條跟我一样的蓝白花裙子去大玉坊做什么?”

  曾玉春不回答继续往家走,红果三步并两步拦在了她的前面,一字一顿地說:“你模仿我的字迹,仿照我的签名!你犯法了!”

  见红果拦在前面,曾玉春想推开她,奈何压根推不动,她压着火,大声吼道:“走开!”

  屋裡的人听见外面声响,东屋房间的灯亮了,不多久曾玉春妈妈黄凤莲眯瞪着睡眼开门出来,她走前来想要拉开红果,问:“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

  红果不說话,曾玉春也不敢說,黄凤莲說话声音大,把西屋和正屋的人都吵醒了。

  曾玉春自小就怕她家大伯,看西屋的门一开,马上想往家裡溜,红果拽住她。

  “今天不說清楚,你别想走。”

  曾富平喝了一句:“搞什么!”

  老吉和娟子也出来了,娟子跑過来拉着红果的手问怎么回事。

  看围過来的人多了,红果才道:“曾玉春和牛头一起偷了我們店裡的玉石,然后栽赃给我!”

  娟子一听马上明白怎么回事:“曾玉春,原来是你模仿红果签名啊?我都差点忘了,你从小就爱模仿家长签名,這种事你做起来那简直得心应手啊!”

  黄凤莲拉了拉女儿的手,把声音压低了:“沒做可不能认啊!”

  曾富平一看曾玉春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的样子,就知道准她沒什么好事,這個侄女抽烟喝酒跟男人厮混,到哪儿都丢他的面子,当即嫌弃地“哼”了一声,沒办法给曾玉春主持公道,他也沒理由帮着外人,只好闷着气,沒出声质问。

  伯父那声厌恶的冷哼,激起了曾玉春天生的叛逆,“是我又怎样?你们报警啊!让警察来抓我!”

  “玉春!”黄凤莲气得声音打抖。

  红果:“你认了就行。你要想进监狱,我們现在就报警!”她自己承认的,那么多人听着,這都是人证。

  娟子积极应和:“我家有电话,我去打电话报警!”

  “娟子!娟子!”黄凤莲忙来拉着娟子,“别去打,娟子。老吉,你劝劝。”

  老吉翘着双手看热闹,他笑道:“我劝不着啊,她们有理,不会听我的。”

  曾老太听见外面的声响以为只是小儿媳在骂玉春,起初并沒起来,后来听见那么多人說话,才知道玉春又闯祸了!赶紧起来,一出门就听见黄凤莲求着娟子不要去报警,忙帮腔道:“大半夜的,一点小事,报什么警!”

  “小事?”娟子冷笑一声:“曾玉春偷的石头能买下你们家房子了!而且不止是偷那么简单,关键她還栽赃!栽赃到自己人身上!我看她是被男人玩坏了脑子!”

  娟子說完,老吉都笑了。

  這话把曾老太惹着了,“小姑娘家的,怎么說话這么脏!”

  “我說的是事实,话脏理不脏!”

  曾老太扯了扯曾富平,意思让他给曾玉春撑腰。

  实际红果并不想现在报警,她答应過坤爷,报警的事交给店裡,她对曾富平說:“富平叔,我們可以暂时不报警,不過您得把曾玉春从米粉厂开除了。”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曾富平再次被李红果拿捏了!

  曾富平丢了面子,心中甚不爽快,但他不答应吧,报警的后果会把事情闹的更大,他侄女還可能进去劳改,他瞥了眼曾玉春,厌烦道:“明天别来上班了!”

  說完,曾富平扭头回屋,他看见曾玉宁站在门边,又挥了挥手,让女儿别去掺和這些烂事,“回去!”

  黄凤莲眼看這事给闹大了,急的不行,女儿好好的工作怎么能沒了呢?她着急地喊着:“大哥!大哥!”

  曾老太以为這不過是儿子的权宜之计,忙拦住黄凤莲:“别喊了!先回去睡觉。”

  黄凤莲哪裡听:“大哥,你不能這么做啊!少了這份工资,我們怎么活啊!”

  黄凤莲老公吃喝嫖赌不顾家,全家几乎都是靠曾玉春的工资活着。

  “妈你别求了,我会想办法赚钱。”曾玉春去拉她妈,被黄凤莲一個巴掌甩過来,打得结结实实。

  黄凤莲气得浑身发抖:“你想什么办法赚钱!你想什么办法?你去卖嗎?”

  “我就算是卖,也是靠我自己!”曾玉春捂着被打红的脸,甩手回屋去。

  這母女两的话实在太丢曾家面子,曾老太气道:“都胡說什么!”

  黄凤莲压根不理自家婆婆,她抽了根木棍子,追着回家去!随后东屋又是一阵的鬼哭狼嚎,曾老太只得冲进去劝架!

  娟子担心曾家人使诈,她道:“我要盯着米粉厂出开除公告,姓曾的要是敢诈我們,我可饶不了他们。”

  至此,红果基本捋清了前因后果,牛头和曾玉春合谋偷了斗库的玉料栽赃给她,本来栽赃后应该就沒有后续,但好巧不巧,那天众人在玉料房指证红果偷玉的时候,刁明德爆出信息:红果卖了块石头给瑞喜斋。

  瑞喜斋的蒋伯本可以帮红果洗刷冤情的,但他沒有,牛头或者曾玉春看出了蒋伯有为难红果的意思,曾玉春不知怎么认识的刁明德,而且两人“关系匪浅”,他们便顺势把偷来的石头通過刁明德卖给了瑞喜斋,想让瑞喜斋天衣无缝地做实红果偷盗的嫌疑。

  红果把自己理清的线索和证据摆在了坤爷的案头,坤爷比昨天精神,既然曾玉春都认了,那事情也就再清楚不過。

  坤爷瞥着红果点了点头,他是沒想到還不到一天的功夫,眼前的女子就把迷案给捋顺了,可惜啊,是個女孩子,不然還真可以重用。坤爷把录音盘磁带要了過去,他想凭着這盘磁带去跟瑞喜斋要回石头。

  要回石头的事就不归红果管了,她可以把磁带给坤爷。

  “刁喜說他是封家后人,我倒要会会他。”坤爷說完,又劝起了红果:“我還要劝劝你,刁喜既然看中了你家房子,又舍得出高价的话,你不妨反過来狠狠宰他一刀,高价卖给他们再在别的地方低价买個房子,那多划算。”

  她家情况特殊,红果不想跟坤爷多說,她问怎么处置牛头,她不能白白背锅了。

  “他爸老李头是我岳母家的远房亲戚,我除了把他打一顿让他们把钱赔了,再将他们父子两人开除,也沒别的办法。我們這個社会终究是人情社会。”坤爷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拨号,“叫张凯上来。”

  坤爷到底是個老江湖,看一眼红果就知道這小姑娘在想什么。

  他說:“這件事你受委屈了,想要点什么补偿?”

  “店裡能给我什么补偿?”红果反问。

  坤爷想了想道:“补你两個月的工资,你看怎么样?”

  她两個月工资也就三百来元,但那块石头至少价值一两万吧?

  “我不要补偿,我要报酬。两個月工资太少了,就凭我那盘磁带,坤爷您觉得這個数,合适嗎?”

  坤爷看了她一眼,笑了,沒想到,這女孩還挺精,他也不算是個吝啬的人,便问:“你要多少?”

  “如果坤爷能把石头要回来,我要石头价值的百分之十,這不過分吧?”

  “不過分!万一要不回来呢?”

  “要不回来,你把磁带還我就行。我也不需要你补偿我两個月工资。”红果自持做事坦荡。

  “好!”坤爷一口答应下来,還问她有沒有别的要求。

  红果来之前想了一個,“我想去玉雕房做学徒。”

  “你想做玉雕师?”

  那倒不完全是,她懂设计,目前的环境,她想要赚钱,好像只有玉雕师這條道比较适合她,如果有其他赚钱的好职业可选,她随时可以转弯。

  经历過末世那一段浩劫般的生活后,她现在只想搞钱,然后好好地舒服地活着。

  红果沒正面回答,只道:“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方面的天赋。做玉雕师最好要有素描基础,同时天赋也很重要。”

  红果沒說自己有基础,“我可以试试。”

  坤爷让她明天直接找吴伯,吴伯会安排师傅带她。

  至于恢复红果名誉的事,坤爷說要跟吴伯商量商量,出公告太正式了,也不合适,尽量安排牛头私下跟她道個歉。

  红果沒吭声,私下道歉這事对她来說沒有任何意义,她要仔细想想,不能就這么轻易算了。

  从三楼办公室出来,红果在二楼楼梯口遇到了张凯急匆匆上来。

  张凯春风满面地跟她打招呼:“哎,晚上一起出去,我有個牌局。”

  张凯爱打牌,上次跟县裡商会的人打桥牌输了大几千,自那以后消停了一段時間,现在又打上了。

  红果還沒调到玉雕房,就当是最后一次当他的司机,便答应了。

  张凯把车钥匙抛给她,“你在车上等我,我舅找我說点事。我马上下来。”

  红果沒有急着下楼,她看见鹩哥在楼梯口的小办公室裡抄写材料,便走前去问他吴伯在不在。

  她想提前跟吴伯打声招呼,虽然直接安排宗炎带她的可能性不高,但她還是要避免這种情况出现,她想在二楼的玉雕师傅裡随便找個能带她“入门”的就行。

  鹩哥說吴伯在楼下店面,应该等会儿就上来,让她先等等。

  红果站在楼梯口等着,這次的盗玉案子总感觉哪裡不对味,究竟哪裡不对味?

  就在等待的当口,只听楼上“咚”的一声闷响,是什么东西撞地板上了。

  红果抬头看着灰色的天花板,谁撞地板上了?张凯?

  坤爷把张凯打了?

  红果想起哪裡不对味了——据說斗库裡值钱的料子比比皆是,牛头和曾玉春好不容易进了斗库,为什么只偷了那么一块石头?不应该偷個更贵的或者干脆多偷几块嗎?除非他们還有另外一個不让他们偷那么多的合伙人——

  坤爷不可能沒想到這一点。

  呵!耍她呢?之前還想两個月工资就把她打发了!

  她非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不可!

  红果下楼打开了张凯的车,从车尾箱裡拔出一把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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